第426章 墮落食慧者
第426章 墮落食慧者
文明世間之一切，非只以道德與律法為準繩而運轉，其外還有種名為墮落的誘惑於陰影中隨行
於之不斷的拉扯中，一位位或意志薄弱、或根本不在意、或本心就為邪惡的個體，便會朝那比陰影更為深邃的黑暗滑落。
而在這並不絕對唯物的世界中，這些墮落者就彷彿是自黑暗中延伸出的根根觸手般，總是於刻意或不經意間將墮落朝周邊擴散，進而在某種程度上腐化其所屬文明。
墮落的類型有多種多樣，而河系內有個流傳於陰影中的名詞是為『食慧者』，所指者便是墮落群體中頗具有代表性的一類。
其專用來隱晦的代指那些，或是為了滿足自身已然養成的癖好，或只是純粹為了追求那種新鮮刺激感，進而去食用文明物種之軀體的文明生命
可以毫無疑問的說，這是絕對違逆於河系通行道德準則的極惡行徑之一，自然也不容於理事會監督下之各個成員文明的內部法則；
甚至在大多數陰影組織當中，這也並非是能被放在檯面上去大方談論的事情，因內里各級別成員中有許多都來自於文明國度；
儘管他們可能因各種理由而顯得惡行昭彰，但實則有很多都未曾突破、也未曾想過要突破這層底線。
但就像先前所言那般，道德與律法非是決定智慧生命行為的絕對準繩，此間所切實存在的利益同樣吸引了許多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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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者實則有兩大類，一類是掙扎在社會底層的渣滓窮鬼，其行為往往伴隨著僥倖而不能長久；
在能夠穩定運行，並且還有著較高刑偵技術能力的國度，因犯罪被公共部門盯上再被處以各種刑罰，便是他們所最為常見的命運；
在那些能夠穩定運行，但技術實力相對或極端低下的國度，即便他們僥倖未進入或逃過了法網的制裁也罷，大多時候也還是掀不起什麼太大的浪花，只能以被發現或未被發現之變態犯罪者的身份渡過一生，亦或者在生命的中途死亡於其它種種不同之原因；
而在那些混亂的國度，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中悄悄喪命，便也是其最為常見的末路
而另一類卻與之不同，其內里雖同樣也是毫無疑問的、甚至更為骯髒的渣滓，但同時卻也是有著一定社會地位的高等渣滓；
這類傢伙慣常會維持著道貌岸然，同時又還具備有著一定的位高權重特性，所以比之前者來總能將罪惡延續的更久、更廣、更深刻一些。
在屬於墮落其一的食慧者中，這些高等渣滓或者是潛在的高等渣滓，便是生成有高額利潤的關鍵之所在；
因為普遍自視甚高的他們，有條件也有那個意願，去做出種種於底層看來沒必要的講究；
比如，他們就很願意用儀式與神秘感去裝點罪惡，也願意為一些被理念包裝的似是而非買單
所以自然而然的，這些渣滓便進入了更為墮落強大之個體或勢力的視野，以潛在或現有之食慧者為培養與服務對象的網路，也被這些個體或勢力精心的編織出了一張又一張.
其後在時間的推移下，以及來自於黑白灰各個方面，或以打擊犯罪為目的、或以競爭為目的的行動中，如今尚且還存在的網路已然十分完善，具有著高端的服務、鮮奇又多變的食材、及極高的隱蔽性。
於是，以自成體系的美食理念為基礎，在其間那盡善盡美之服務、極盡所能之加工手段的裝點下，就連罪惡行徑本身都彷彿變的優雅了許多，並因之吸引了一個個通過不同渠道精準知曉其所在的顧客前來。
由此，包括食材的捕獲、養殖、精加工、上桌，還有顧客身份掩護、安全保障、通行便利，以及服務方進貨渠道、博彩網路、醫療、武備、食料、場地配套；
如之等等，直接或間接橫跨有黑白灰三道的產業鏈，便在幾方深邃的黑暗中緩緩邁入至成熟；
而其服務終端便像是墮落策源地般，經由不斷前來的訪客朝外界散發出陣陣腐臭，並因之進入至了宇宙警備隊的監察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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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巨型都市坐落於距離狩獵場稍遠處的區域，內里那寬敞的街道上雖少有行者或交通工具的蹤跡出現，但諸方奢華建築內部卻滿是熱鬧的感覺。
樓宇內外的行者中，入目所能見到者俱都是一道道於黑霧遮掩中的身影，他們或是獨行、或是三五成群的行走在不同區域。
這些行者普遍都有著極端近似的大小身形，但這絕非是因為他們都具有相同的種族出身，而是體表那層黑霧混淆了觀察視線的判斷力，使之無法從軀體外形輪廓中被判斷出所屬種族，更遑論從中去獲取信息來明晰他們各自的具體身份。
此外，那些小團體內部所展開的交流明顯不會外泄，所以整個城市都處於一種相當詭異的安靜狀態；
即便偶爾會有聲音傳出，比如發生在城市工作者與來客之間的，再比如發生在不同來客團體間的對話；
所能聽到的，也就只有一句句嗓音相似的標準通用語，就連絲毫來自不同文明的通用語發音習慣都無，很輕易就能知曉這非為他們親自發出的言語。
很顯然，這是處比陰霸黑市還要私密了無數倍的城市，而需要在這般程度之隱私遮掩下才能安心進行的，便極可能是些無法被端上檯面的事務。
城中他處，此時都在發生著些什麼事兒姑且不去論
至少在其間某座建築內，當下被布設有著一間間或大或小的廳室，其內里多則有三四名顧客於黑霧中圍坐一處，少則便僅只有一名同樣被黑霧纏身的顧客獨處。
他們似乎在等著什麼，而稍片刻后便見那面帶有親切笑容的服務者，似是送來了他們所正等待的事物——被集成有醫療維生功能的餐桌。
既然是餐桌，那便該有相配套的食物存在，而其間作為食物被放置的也並非他物，正就是此前數百名萬眾大逃殺的倖存者；
顯而易見，接受完善治療后等待著他們的不是什麼命運垂青，而是此時此刻這堪稱慘絕人寰的悲慘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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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巨城中的某個客室內，食客於黑霧籠罩下安靜的獨坐於案前，在服務者帶著桌案進入時也未發出任何動靜。
「您好尊敬的先生，鄙者艾爾巴安將全程負責滿足您的需求.」
艾爾巴安並未隱於黑霧，廳事內的顧客能明確的看到其軀體結構及面目特徵，並也短暫打量了這即將服務於自己的傢伙。
類似於直立生物般的上身，在首部有集成了眾多感知孔竅的頭顱結構，從特徵看是個起碼具有視覺、聽覺、嗅覺的智慧生物，但其各自的廣度與深度範圍卻無從判斷； 而在下身，卻是個好似大蝸牛般的橫直類軟體結構，貼地的腹部在行走時會有明顯蠕動感；
好在，就整體而言其身軀算不得粘滑潮濕，反而還有著相對乾燥的表膚肌層，貼地的腹底雖就比例而言很像蝸牛，但行走時卻似又有蛇般的前進原理。
此外，除了各附有七個指頭的上身雙臂，其下身中背處又朝外擴散著18支長長的觸足，從其先端所具備的分叉結構及靈動程度來看，似乎也有著類似於手臂那般的功能特性。
顧客對這種形態感到有些熟悉，並很快就想起了河系中與之相類似的某個種族，但記憶里那好像是種具有兩棲特徵的黏糊族群，是種走個路都能留下一地粘液的傢伙，和眼前這個明顯有著很多方面的差異.
但這顯然不是什麼大事兒，顧客只猜測其或許是個經過了改造的個體，並在確認他在服務時並不會帶上粘液后，便不再去多想與之相關的事情；
畢竟，自己今天來此是為了嘗鮮尋求刺激，而不是來搞什麼生物學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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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巴安在顧客面前仔細完成了全身消毒，而後為雙臂與18觸手中預定會用到的幾根先端，分別戴上了兼顧有靈活性與隔離性的貼身『手套』；
其後，他一邊用其餘觸手操控著餐桌各式功能，一邊為這初次嘗鮮的食客介紹著食材特徵
「土生土長的利賽亞文明智慧種，自小便在文明轄地內接受著正統利賽亞食物的餵養、過著利賽亞式的正常生活，並且還是個有著高知識素養與適配運動史的優秀」
介紹中，旁側處於封閉狀態的醫療餐桌緩緩開啟，露出了內里那位類人型的天然披甲智慧生物，也即是艾爾巴安口中的『利賽亞智慧種』。
其身高約莫4米有餘，一身銀白色的鱗甲被底部肌群撐出完美的線條，只一眼便能知曉其應是個相當有力量的個體。
該種族也確實以相對強悍的肉體著稱，而其科技水平在理事會成員中雖入不得先進行列，但同時也並不算落後、屬於能被列入中流的那一批次。
但在此刻，來自於這般文明之主體種族的智慧個體，卻是在各色導管的連接中閉目處於沉睡狀態.
大致介紹完畢后，艾爾巴安已經開始揮舞著其先端握有不同餐具的觸手，開始為顧客表演他那行雲流水般的片肉技術；
而與此同時，又還有溫和的通用語從其口中不斷響起.
「利賽亞是強健又聰明的智慧物種，普遍都還有著十分豐富的情感思維能力，您看這裡.」
先進的粒子流刃具切開鱗甲、深入皮肉，露出了內里那個有他拳頭大小的瘤體，而艾爾巴安則指著其繼續說道，
「這是胸腔第三中樞，除了分管部分區域的臟腑功能外，還負責響應並處理殺戮時的興奮情緒.」
另一根觸手靠近，用其上專門針對柔軟目標的工具精準片下一小塊，而後裝入精美餐盤中送抵至黑霧面前；
而後，他又再次續言道，
「剛剛經歷的那場殺戮還未消泯，甚至保留至此刻之餘韻才能塑造最經典的味道，您可以嘗試一下.在生食時，這是最好的開胃菜品選擇。」
黑霧中的身影依言品嘗，半晌后才點點頭表示了認可，並用聽不出語氣的機械聲線回應道，
「的確不錯，你可以繼續了。」
「謝謝您的稱讚，接下來是腹腔中心動血室外側一指深的這部分」
在他口中，什麼部位會因希冀而變的可口，哪些部位會在什麼運動中變的緊緻，又有何處地方會在恐懼中變的鮮嫩，哪裡適合生食、哪裡適合低溫慢烤，等等這些都如數家珍般格外清晰；
甚至還不止是眼前這份食材，當顧客將其所遞去之種種經不同處理的部位送入黑霧品嘗時，艾爾巴安偶爾還會順帶著提起其餘種類食材的口感，以讓眼前這位實則沒什麼經驗的食客能對下一次光顧有所期待。
而當兩者於一來一往中偶爾交流時，艾爾巴安則始終都有部分心神與觸手，在關注著旁側位於桌案另一邊的平台及對應屏幕，那是針對食材生效的治療與維生功能端.
在艾爾巴安的雙向同時操控下，手底不斷有受創規整而精細的傷口出現又迅速彌合，即便是其胸腔腹腔中有很重要的器官組件被拿走時，亦有恰當的機械或生物性仿生結構能完成臨時性的代替；
總而言之，在其強悍之刀工與精湛的外科醫療技藝下，顧客始終都能品嘗到最為鮮美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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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為您送上相對有些特殊的部分.」
及至一餐臨近末尾時，艾爾巴安操控著觸手切開了食材的頂顱，並對著當中那三個瘤體內最先端者介紹道，
「這是主中樞之一，他們強大的視覺能力有大部分都依託其來生效，同時還負責處理連帶於目視信息而生的情緒；」
「所以在沉睡狀態下，其實是無法體驗到該部位最佳口感的，因此我現在會先將食材的意識喚醒並為您獻上，於震驚與絕望烘托下才能生成的特殊味道；」
「要點是需盡量從次要處下手，同時靠醫療手段去儘可能延長思維清晰時間，再輔以神經性刺激來模擬更多的場景」
「這般一系列操作下來的成果，就是最後將為您獻上的、最豐富的口感層次體驗。」
言罷之時，艾爾巴安開始在醫療端進行一系列精準至極的操作，而他口中的食材亦開始於此刻發生變化；
顯然，食材無論是昏迷、蘇醒、乃至對痛苦的感受度，實則都處於艾爾巴安與醫療系統的掌控中。
而在如此情形下，若現狀再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出現，這名利賽亞種便不會有機會擺脫那將至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