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你猜

  天人道場內部。


  蕭天南、單紫城、蘭德里爾三人分別按照自己的座位序號落座。


  蕭天南是三號位、單紫城七號，蘭德里爾九號。


  三人都是坐在一圈九個位置當中的，相隔並不算遠。


  蕭天南對於道祖講道其實並沒有太大的興趣，他之所以來參加這場傳道大會，主要有兩個目的。


  一是想跟蘭德里爾和單紫城會合，二是想找機會跟道祖聊一聊，告訴他有人在暗中挑撥人族和其它各族的矛盾，看看道祖能不能找到那個暗中挑撥之人。


  很快入場結束，沒能在規定時間內進入天人道場的生靈，將無緣此次傳道大會。


  近百萬生靈坐在天人道場內，整個道場卻並沒有給人任何一點兒擁擠的感覺。


  道場內部一開始還有些嘈雜，但伴隨著一段空靈的樂聲響起，整個天人道場一下就變得安靜下來。


  樂聲停止，一名身穿白色廣袖流仙裙的女子走上圓台。


  女子剛一現身，道場內百萬生靈立刻站起身來，一臉虔誠地伏地行禮道：「參見道祖。」


  蕭天南、單紫城、蘭德里爾三人並沒有下跪。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白衣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但曲線並沒有顯得有多麼火辣，她雖然戴著白色面紗，看不清楚具體的長相，可女子身上透露出的氣質，就很明顯的給人一種年輕，活潑，靈動，甚至有些單純的感覺。


  這就是道祖？

  開玩笑的吧？道祖是一個年輕單純的小姑娘？

  道祖並沒有在意蕭天南他們三人沒有下跪行禮的事，她右手虛抬，聲音清脆甜美：「都跟你們說過了，見到我沒必要這樣行禮的，隨便打聲招呼就可以了。」


  「好了，大家入座，我們正式開始今天的傳道大會。


  今天我給大家講一講『天與道』。」


  「我發現你們很喜歡把『天與道』混為一談，其實不是這樣的。


  道就是道，它的作用就是作為一條通道，讓天地間所有的生靈都會汲取到最精純的『源力』。


  道是由規則演化而成的。


  天地萬物，日月星辰，生老病死，喜怒哀樂，風雨雷電，五行四象……等等等等，全都可以形成一種規則，這種規則經過生靈的意志組合，最終就會演變成生靈掌握的一條道。


  而『天』呢，它是一個載體，專門用來承載『源力』的。


  『源力』由『天』執掌，但並不歸屬於『天』。


  天的責任是讓源力各歸其主，然後它居中調節，讓萬道運行順暢，各司其職。」


  嗡……


  蕭天南整個人都懵了。


  再看單紫城和蘭德里爾，他們兩個比蕭天南懵得還要厲害。


  道祖這套理論，毫無疑問就是真正的「逆天之語」。


  這種言論要是在當下的神國時代流傳出來，估計天道會不顧一切把散播這種言論的人給滅掉。


  蕭天南這下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天道會和道祖決裂，並且不惜消耗掉自身大量的天道源力，也要強行滅殺道祖。


  甚至在滅殺道祖以後，天道還想辦法抹除了太初神文之道的傳承，讓世人盡量忘記道祖的存在。


  很明顯，天道不想再讓別的生靈知道，天和道是分開的。


  按照道祖的理論，「源力」就好像是存在一個銀行里的錢，「道」就是每個生靈手中的銀行卡，「天」則是這個銀行的行長。


  生靈憑藉對「道」的感悟深淺，去取存在「天」那裡的「源力」，這本身是天經地義的一件事。


  但是從後面的情況來看，「天」無疑是想把所有的「源力」都據為己有。


  就好像是銀行行長，把銀行里的錢都當做是自己私人財產一樣。


  原界的封號神王自然不願意讓它達成這個目的，所以雙方形成水火不容的敵對關係。


  誒？

  蕭天南感覺腦子有點兒混亂。


  這不對啊。


  照這樣說起來，原界那些封號神王，豈不是在執行道祖的理論，憑藉大道汲取源力，乾的全是天經地義的事。


  反倒是拜天教，他們看上去似乎才像是天道的鐵杆兒支持者。


  可天兔明明說得很清楚，拜天教不少激進派，都想要找回道祖，讓道祖去對付原界的那些封號神王。


  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蕭天南抬頭看向圓台上侃侃而談的道祖，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


  道祖似乎是感應到了蕭天南心中所想，她突然低頭看向蕭天南。


  二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蕭天南頓時感覺天旋地轉，空間扭曲。


  很快蕭天南進入到一個獨立的空間內，在他對面坐著的，正是身穿白衣，面戴白紗的道祖。


  道祖右手一揮，一張條桌出現在她與蕭天南之間。


  「想要喝點兒什麼嗎？」道祖用年輕甜美的女子聲音問。


  「呃……都，都可以。」


  蕭天南吞吞吐吐地回答。


  有道是人的名樹的影，道祖雖然給蕭天南的感覺，是一個年輕單純，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可她畢竟是開創過一個輝煌時代，讓無數強者心悅誠服的絕代強者。


  和這等傳說中的人物獨處，蕭天南心裡難免還是會生出一絲緊張的感覺出來。


  況且誰也不知道，道祖是不是心理變態，明明是個老到掉牙的猥瑣老大爺，卻非得裝出一副年輕小姑娘的模樣。


  噗嗤……


  道祖很突兀地笑了一聲。


  她虛空一抓，直接取出一隻酒杯擺在蕭天南面前。


  緊接著道祖親自給蕭天南倒一杯酒道：「這是天鑄珍藏的『古濁酒』，你嘗一嘗吧，這可是真東西，你喝一點兒能得到不少好處的。」


  蕭天南點點頭，毫不猶豫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一點兒沒擔心道祖拿什麼毒酒害他。


  一是道祖要想殺他，根本不必要使這種卑劣低級的手段，二是蕭天南對道祖有一種天然的好感，他無條件的願意相通道祖。


  古濁酒入腹，蕭天南頓時感覺到自己僅僅只剩下三成不到的劍道之力，突然一下恢復到了五成左右。


  蕭天南震驚地看向道祖，這古濁酒的效果把他給驚著了。


  接近兩成的劍道之力，具體瞬間就恢復了。


  這樣的酒要是隨身備個幾壇，蕭天南覺得自己能一個人單挑十個封號神王。


  道祖搖了搖頭，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眯成了月牙狀，顯然她是在笑。


  「你別想這種美事兒了，古濁酒是我當年用『天心果』釀造的，它蘊含精純的源力，所以喝一口能幫助修鍊者補充不少的源力。


  可古濁酒不能多喝，否則它會衝擊修鍊者的大道，有可能會把大道直接沖碎。」


  道祖這一番話說出口，蕭天南整個人都呆住了。


  「您……您能感應到我內心的想法？」


  蕭天南傻傻地問。


  道祖笑著點點頭，「當然，你在我的道域內，我當然能感應到你的想法。」


  「對了，你先前心裡想著我可能是變態，是老到掉牙的猥瑣老大爺，我也感應到了喲。」


  道祖說這話時，明顯沒有任何生氣的徵兆，反倒是給人一種可愛調皮的感覺。


  不過即便如此，蕭天南也是尷尬地不行。


  他摸了摸鼻子，訕笑道：「前輩您別生氣，我這個人就是愛胡思亂想，我不是故意在心裡腹誹您的。」


  「放心吧，我不會生你氣的。」


  啊？為什麼？

  蕭天南心中默問了這麼一句，道祖肯定也感應到了，不過她並沒有回答蕭天南。


  「知道我為什麼單獨把你帶進我的道域內嗎？」道祖看著蕭天南問。


  蕭天南搖頭。


  「我感覺到了你先前在聽我講道時，心裡想的那些問題，我覺得我有必要給你一個回復。」


  蕭天南連忙坐正身體，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道祖笑了笑，擺手道：「你放鬆點兒，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在，你沒必要這麼緊張。


  再說了，你也不是一個守規矩的人啊。」


  蕭天南有些不解地看了道祖一眼，他感覺道祖這話聽上去似乎有些奇怪。


  怎麼道祖說話的語氣，聽上去就好像是和他相識已久的老朋友一般？

  莫非……


  蕭天南心中一驚，他懷疑道祖已經感應到了他的前世今生，所以才會對他特別熟悉。


  有這個可能嗎？


  一般情況下是沒有的，可先前面對道祖……蕭天南有些不確信了。


  道祖輕咳一聲，言歸正傳道：「你先前想告訴我，有人在暗中挑撥人族和其它各族之間的矛盾，這個我其實已經知道了。


  可我知道也沒有用，這個玄央界里的一切，是過去已經發生過的一段時光。


  它只是在一遍一遍地重複已經發生過的事而已，我作為這裡面的一個靈，我也沒辦法得知任何我生前不曾知曉過的信息。


  所以即便你告訴我有人在暗中挑撥人族和其它各族之間的矛盾，我聽過以後，下一秒就會忘記。」


  「至於你剩下的那些疑問，我也無法告訴你準確的答案。


  不過我可以給你說說我的猜測。」


  「後世的封號神王用大道汲取『源力』，似乎是在支持我的理論，所以我看上去似乎像是和後世那些封號神王是站到一邊的。


  可『天』反倒希望我的轉世身能夠重新出世，然後由我來化解它目前的困境。


  你不理解天為什麼會這樣期待對不對？」


  蕭天南用力地點了點頭。


  「很簡單，就按照你自己的理解來說，『天』是銀行行長，『源力』是銀行里的存款，『大道』是生靈用來取存款的銀行卡。


  『天』想將銀行里的存款據為己有，所以它和我決裂，想要殺我。


  可『天』殺了我以後，它自己也變得極為虛弱。


  這個時候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那些封號神王是想殺了『天』，然後將銀行里的存款自己瓜分掉，不再讓其它任何生靈去取？」


  蕭天南恍然大悟，驚呼道：「我明白了，『天』很了解您，它知道一旦您的轉世身重新出世，您一定不會偏幫任何一方。


  『天』要霸佔所有『源力』，您不會答應。


  原界那些封號神王想要霸佔所有『源力』，您也不會答應。


  目前的局勢是，原界那些封號神王勢強，『天』勢弱，所以『天』知道您一旦出世，一定會先對付那些封號神王。」


  「也許吧。」道祖意興闌珊道。


  蕭天南感覺到道祖有些失落，他忍不住問道祖：「前輩，那您真的還有轉世身存在嗎？」


  道祖點點頭，「應該是有的。」


  「我和天沒有強弱之分，它不可能徹底滅殺我，頂多是利用某個法則的力量，限制我意識和力量的復甦。


  不過我的轉世身也不一定想復甦。


  生靈之心太複雜，貪婪和自私的本性太醜陋，我生前就不想看到這樣的世界，估計轉世身也不想再管這些事了。」


  道祖說完這番話后，明顯已經沒有了和蕭天南繼續聊下去的心情。


  她看著蕭天南道：「你還有別的問題嗎？我可以再回答你兩個問題。」


  「有有有。」


  蕭天南抓准機會，連忙問道祖：「天鑄神王說，只要在這玄央界內集齊六顆天命石，然後獲得您的認可就能得到時光琉璃，以及天鑄神王所有的傳承。


  晚輩想問問您，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得到您的認可？」


  道祖上下掃了蕭天南一眼，漫不經心道：「很簡單啊，你現在就已經得到我的認可了。


  抓緊時間去收集天命石吧，集齊天命石以後，這時光琉璃就是你的了。」


  蕭天南心中一驚，繼而狂喜。


  他不敢在心中默問什麼「這麼草率的嗎？」這種問題，生怕這樣的問題會消耗掉他剩下的這個向道祖提問的機會。


  沒辦法，蕭天南在十問羅盤那裡吃過太多次這樣的虧了。


  道祖微微一笑，顯然也感應到蕭天南心裡的這些想法。


  她靜靜地看著蕭天南，等待著蕭天南問出第二個問題。


  蕭天南低著頭沉思了幾秒鐘，隨後看向道祖問：「您的轉世身和我有過接觸嗎？」


  嗯？

  這些輪到道祖被驚住了。


  蕭天南在沉思的過程當中，道祖其實能感應到他所有想問的問題。


  可蕭天南最終問出的這個問題，卻是他臨時想到的。


  道祖猶豫了一下，隨後語氣帶著幾分調皮回答了蕭天南兩個字：「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