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必答題
今天這場球仍打了五局，不過時間比平常多出了一個小時。
網球比賽的時長很不固定，快的一個多小時就結束，慢的比如雙方交替搶七，那可以打上半天。
更誇張的，還有打了一兩天才分出勝負的。
碰到這種情況觀眾就有福了，第二天可以免費看，甚至主辦方還管飯。
時間長自然就意味著比賽過程膠著。
這場練習賽也是如此，除了第一盤比分較大以外，其餘幾盤比分都很接近，甚至出現了好幾次交替搶七的局面。
不過最終結果還是照舊，顧運險勝程微芸一局。
倒不是非要贏她這一局，而是顧運覺得，如果恰巧在她出征前輸給她，程微芸反而起疑。
顧運不知道自己這次的臨時特訓對程微芸的幫助能有多少，但有總比沒有好，起碼程微芸後面兩盤對於底線球的防範不再那麼雜亂無章了。
說起來，這丫頭的球商還是蠻高的，一點就通。
照例，比賽結束后兩人又各自灌了一通水。
程微芸對顧運說道，「明天下午我就要飛倫敦了，當地時間下周三1點半比賽。」
顧運點點頭，拿手裡的礦泉水瓶碰了下程微芸的，說，「祝你好運。」
「你覺得我有幾成勝算？」程微芸突然問。
「我預測的話，任何比賽的勝率都是五五開，因為結果就兩種，勝和敗。」
程微芸聽完不做聲，一口氣幹了半瓶礦泉水。
然後對顧運說道，「我會贏的，如果我贏了，只要進入資格賽第二輪，我就請你去人民廣場吃那家怪味雞。」
溫網的水準較高，雖然程微芸已經進入國際網聯前100，但是能突破資格賽第一輪也確實值得慶賀了。
顧運笑了笑，「你還看我吃？」
程微芸帶著些報復性的口吻，說，「我也吃，吃一隻。」
她本來對這種小吃不感冒，不過那天顧運吃的太香了，香的讓她有了執念。
這時，剛剛幫忙收拾好裝備的蘇曉也過來了。
笑問，「吃什麼呀，帶不帶我？」
程微芸說道，「當然，不過等我贏下比賽再說。」
頓了頓，又問，「對了蘇曉，你皮膚這麼好，平常用的什麼護膚品？」
蘇曉一聽立即擺了擺手，輕笑道，「哪裡，我很懶的，一般都不用的。」
程微芸皺了皺眉，心想蘇曉不用護膚品，那到時候給她買什麼好呢？
除了護膚品，還有什麼東西適合送女孩子的？
等下，這個問題好像哪裡不對。
……
這時程中原也過來了，對顧運和蘇曉說道，「你們都餓了吧。走，上叔叔家吃飯去。」
「不用了。」
「不用了。」
蘇曉連忙拒絕，然後發現顧運竟然和自己異口同聲，不禁莞爾一笑。
顧運當然不想和程中原吃飯，太累。
還不如和蘇曉去隨便吃點，多自在。
程中原看到這一幕，也是無奈地一笑，然後別有深意地看了眼程微芸，想告訴她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他們倆，肯定不是普通的同學關係。
他很確定這點，而不幸的是，他同樣確定女兒是喜歡顧運的。
不需要證據，就憑她會主動邀請顧運一起吃飯，就足以證明。
程中原很清楚，女兒向來不喜歡和除家人以外的人一起吃飯，即便秦錚也沒有去家裡跟她一起吃飯的機會。
如果她肯為一個人破例，而且是主動破例，那麼解釋就只剩下一種了。
程中原很想找女兒談一談，可是這種成長的煩惱，又如何談起呢？
身為父親，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女兒長大了。
自己，似乎也開始變老了，有些事沒辦法再幫她了。
……
然而程微芸並沒有流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彷彿早已知悉這一切。
只是平靜地對顧運說道，「我把錢轉你。」
顧運揚了揚手，難得大方地說道，「今天不用，就當免費酬賓了。」
……
和程中原、程微芸告別後，蘇曉和顧運出了網球館。
此時已接近九點。
「原來你打網球真的這麼厲害！」
「什麼時候學的，為什麼我不知道？」
「高考以後你教我好不好？」
「網球拍貴不貴，到時候我也去買一副吧？然後，網球服哪裡有賣？我覺得程微芸那身很好看啊，我穿起來是不是也挺好看的？」
蘇曉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中，不住地問東問西，大有要拜顧運為師的傾向。
前幾個問題顧運可以忽略，不過最後一個問題顧運聽出來了，這是必答題。
這類題就相當於直接在問，程微芸和她到底誰好看？
答得好今晚吃雞，答不好一周吃土。
關鍵在於，既不能直接來句她好看，畢竟程微芸穿網球服確實好看，大家都不瞎，這麼說就很假。
也不能說都好看，這麼說就顯得很敷衍。
當然，更不能說程微芸好看，這麼說作不作死不一定，但明天早飯沒著落是一定的了。
稍稍分析了下，顧運很認真地回答她，「程微芸穿網球服好看，是因為網球服就是按照她這種職業運動員的身材設計的，體現的就是一種運動的美感，但你不一樣。」
「哪不一樣？」蘇曉飛快地問，臉上果然開始浮現一絲慍色。
「你不是運動員的體型，但是你本身腿形就很完美，身材比例也很好，所以首先駕馭網球服是沒問題的。關鍵的是，你有一種區別於運動員的溫婉內斂的氣質，這讓你穿上後會有一種視覺反差，香奈兒現任設計總監薇吉妮·薇婭德把這種反差稱為『Visualaccident』，即視覺意外，是現在很流行的一種時尚風格，而我覺得你穿網球服就可以詮釋出來。」
蘇曉聽完愣了好幾秒，然後才確認顧運這是誇自己。
不禁說道，「大騙子，什麼亂七八糟的，又來忽悠我。」
說完又揚起粉拳打了顧運一下，卻轉而笑靨如花，掩飾不住的歡心和傲嬌。
晚風輕拂，沁人心脾，昏黃的燈光下，兩人並肩而行，路燈偶爾會將兩人長長的影子交織在一起。
好幾次，蘇曉柔軟光滑的手背從顧運手邊滑過。
帶著暖暖的溫度，卻終是沒有停留下來。
……
大約走了半個多鐘頭，終於到了小區樓下。
顧運問蘇曉想吃什麼，蘇曉正想好好考慮下，卻聽到阿勇的老婆遠遠地喊她。
「蘇曉老妹兒，今天放學這麼晚嗎？」
蘇曉也就不想了，指著燒烤攤說道，「咱們烤饅頭吃吧，我烤給你吃，我烤的饅頭可好吃了。」
顧運笑了笑，「那倒一定要吃吃看了。」
於是兩人來到燒烤攤，顧運跟阿勇打了個招呼，跟他說蘇曉想自己烤饅頭吃。阿勇二話不說，趕忙往烤架另一側原本沒炭火的地方添上炭火，然後自己往旁邊挪了挪，給蘇曉騰了個地方。
顧運也不參合，坐到小板凳上，開了一瓶酒，就著阿勇老婆端上來的花生毛豆優哉游哉地喝了起來。
就在這時，來了個微信電話。
讓顧運比較意外的是，電話是那晚在酸菜魚店遇到的周達打來的。
這位「威震濱南濱北」的達哥，找自己能有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