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玩火（兩章合一）

  顧運回到林若茵家裡，問林若茵6樓有沒有住著老人，不過林若茵回答說不太清楚。

  也是，她剛買下這房子，自然不知道左鄰右舍是個什麼情況了。

  顧運仔細考慮了下，要不要把自己的懷疑說給林若茵聽，但最終結論是沒必要，說給她聽除了徒添驚嚇，並沒有別的好處。

  如果對方確實想對林若茵下手，那應該早就動手了，沒必要等到現在。況且，即便告訴林若茵自己的懷疑，事實上林若茵也不能做什麼——總不見得她為了這個就不在這住了吧，至於報警之類的更是無稽之談了。

  但是顧運現在很想搞清楚，6樓到底有沒有一個摔斷腿的退伍軍人，這是印證他懷疑最直接也是最便捷的方法——儘管他幾乎認定那老頭是在撒謊，但總需要證據來佐證才算。

  於是想了想，便對林若茵說道，「林若茵，你來這也有段日子了，連左鄰右舍是什麼人都不知道么？老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要不然我帶你去認識下，這樣以後有什麼事也可以有個照應，對不對？」

  林若茵奇怪地看了顧運一眼，說道，「現在？沒必要這麼刻意吧，以後時間長了自然就認識了啊。」

  「那不行，你一個貌美如花的單身女孩，一個人住在這裡，萬一有人對你起了歹念怎麼辦？」

  「哈！」林若茵笑道，「哥，你終於發現你妹貌美如花了？我一直以為你瞎呢。」

  「少廢話，冰箱里有沒有水果什麼的，拿出來我帶你去好好搞搞鄰里關係。」

  顧運說著就打開了冰箱，林若茵的冰箱里東西不多，都碼的整整齊齊，大抵是些牛奶、雞蛋、飲料以及盒裝的蔬菜、生鮮之類的東西，水果倒是有，不過大都是切開剩一半的，像半個西瓜、半個香柚、半根黃瓜之類的。

  再仔細一看，發現但凡是切開的水果，保鮮膜上都貼著一個小小的標貼，上面標著手寫的日期。

  不禁說道，「你這日子過得還挺細啊，有必要麼貼這個？」

  林若茵站在顧運身後，說道，「怎麼沒必要，有標貼就知道這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可以在變壞之前吃掉啊。」

  「怕壞掉你倒是一氣兒吃完啊，都吃一半剩一半是個什麼愛好？」

  「我一個人吃不完，可是我又嘴饞，就想吃，所以常常吃一半剩一半，不行嗎？」林若茵有些不開心地說道。

  顧運回頭，見林若茵低著頭捧著水杯，長長的睫毛下，那一雙寶石般的眸子里，分明帶著月下寒潭般的清寂。

  那是孤獨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顧運很少多愁善感，但是不知為何，此時心裡有些莫名的泛酸，這一刻他明白了，林若茵的豪放與不羈，並非出於她的天性，只是她拿來掩飾孤獨的外衣而已。

  她大概比蘇曉更喜歡溫暖的感覺，所以她喜歡抱著自己的手臂，喜歡讓自己背著，甚至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不顧一切地擁抱自己。

  或許在她眼裡，自己是唯一一個還能讓她感覺到溫暖的人。

  她拚命地寫書、碼字、賺錢，讓自己看上去除了漂亮還有體面，不至於讓人可憐。而即便過著寂寥無趣的日子，她也拒絕進入充滿鮮花和掌聲的「貴圈」，她很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儘管很多時候她會做些傻傻的事情，但那才是她在努力而認真地生活的證據。

  她的幼稚和隨心所欲，正是因為她還相信這個世界是有趣的。

  顧運收起了有些凌亂的想法，然後走過去摸了摸林若茵的頭，輕笑道，「那你下回記住，再吃不完就叫我，我來幫你吃啊。」

  「嘁！」林若茵不屑道，「你又不是召喚獸，能隨叫隨到。」

  不過卻難掩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又道，「要不然我們下次去吃銀泰那家新開的烤肉店吧，我想去很久了。」

  「小意思，哥請你。」

  林若茵看著顧運莫名地一笑，然後說道，「哥，我可在二中的論壇上看到他們說你是軟飯大王啊，你經常動不動就讓女生請你吃東西，尤其是蘇曉。」

  「胡說八道！」顧運堅決否認，義正言辭地說道，「明明是男生的飯我也坑的。」

  「哈哈！」林若茵看著顧運一本正經的樣子又笑，然後又有些得意地說道，「可是哥，你在我這可一點都不摳門呢，我發現每次吃飯你都會付錢的。」

  顧運想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她不說自己倒是沒注意。

  這小妮子還可以從自己這薅去羊毛呢？

  大抵是和林若茵在一起，總能想起小時候的時光吧。

  在自己眼裡，陪了自己人生前十年的林若茵，總歸是個特殊的存在。

  這麼一想，感覺又有點對不住蘇曉，畢竟這半年多來從她那薅的羊毛是最多的，無論是金錢上，還是生活上……

  說起來，這小妮子是真的善良，明知道自己在騙吃騙喝，卻從來都不在意，甚至那筆7000塊的房租，她也知道自己並沒有給她媽，可彷彿她也不打算要回去。

  當然，這裡頭不存在還與不還的問題，因為蘇曉在他顧老狗那的地位已然處於第一序列，沒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

  林若茵見顧運笑而不語，又說道，「所以，你對我，跟對其他女孩子是不一樣的對不對？」

  「嗯，你可以繼續保持這種自信。」顧運輕笑道。

  林若茵像是得到了重大的證據，然後壞笑道，「哥，不會是真的想追我吧？」

  顧運無語地嘆了口氣，說道，「又發神經了？」

  「要不然你試試看，萬一我很好得呢？」林若茵向前一步，笑盈盈地看著顧運，「一得就能得到，那你不是賺大啦？」

  顧運看著近在咫尺的林若茵，那張漂亮到過分的臉蛋，那滑嫩勝雪的肌膚，那清純卻帶著嫵媚的眸子，和那輕衫短袖之下玉華般的胳膊和修長雙腿。

  心裡就一個想法。

  她在玩火。

  何以如此挑釁於我？

  於是伸出手，搭在林若茵肩上，淡淡地說道，「好，那你別動。」

  林若茵見顧運忽然認真了起來，不禁肩膀微微一動，「你，幹嘛？」

  「吻你。」

  林若茵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顧運，雙手本能地交疊縮於胸前，方才的囂張頓時消失，瞬間像一隻無措的小倉鼠。

  顧運手臂輕輕地一用力，讓林若茵頭枕著自己的胳膊，躺倒在自己懷裡，然後看著她邪氣地一笑。

  彎腰低頭，朝她那紅潤如櫻桃般的輕唇徐徐接近。

  兩個人的屋子，很安靜，安靜的能聽到心跳的聲音。

  林若茵忽的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抓住了顧運的袖子，輕唇張了張，想說什麼，卻緊張地像是失了魂，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覺得劇情不對，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正如她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對於顧運，到底是什麼想法。

  我哥是渣男，可是我不覺得……這本身就很矛盾不是么？

  顧運看著面帶桃紅的林若茵，從手臂感受到她在微微顫抖，呼吸漸漸加重，然而直到自己離她輕唇不到一公分的時候，她都沒有反抗。

  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

  原本只是想嚇唬她一下，讓她知道這種玩笑容易過火。

  但現在，他知道有些東西，已成定局了。

  卻不知道這是壞事還是好事。

  顧老狗很理性地看著林若茵，但是在某一刻，他發現自己真的有某種衝動，這種衝動如此的原始而本能。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女人都有著獨特而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哥……」林若茵忽然回過了神來，輕輕地吐出一個字。

  她仍舊沒有動，只是就這麼看著他。

  顧運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那是一種詢問和確認。

  那一刻顧運腦海里閃過很多念頭，而在幾秒后，他微微一笑。

  「下次你再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輕輕地把林若茵扶正，然後捏了捏她的臉蛋。

  林若茵如釋重負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然後又深吸一口，感覺自己好像剛剛從差點窒息的水裡被撈出來。

  身體好熱，又好多汗。

  有點虛脫。

  心裡很凌亂，有好多奇怪的想法，但一出來就會被自己否定，否定之後又有一個小人出來，說就是這樣的。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只好暫且不去想它，然後轉身去倒了杯涼水，一仰脖子喝下大半杯。

  終究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畢竟剛才差點被奪走初吻不是么？

  「哥，你下次再這樣，我也不客氣了。」

  顧運轉身，從冰箱里終於翻出兩個沒切開的火龍果，滿意地拿了出來。

  然後說道，「怎麼個不客氣法呢？」

  「怎麼不客氣？」林若茵想了想，說道，「我會咬你！」

  「咬我哪？」

  「咬你……嘴巴！」

  「那還不是想親我？」顧運笑著反問。

  林若茵愣了愣，好像也是哦？

  驀地臉又有些微紅，只好忿忿地總結了一句，「渣男！」

  「哦！」顧運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說道，「走，去拜訪鄰居了。和諧鄰里，從第一次認識開始。」

  「呼！」林若茵用手當扇子在仍舊發燙的臉旁扇了幾下，勉強平復了下情緒，然後說道，「就拿這兩個火龍果去嗎？」

  「對啊，就是鄰居認識下，怎麼還得給人家備份大禮啊？」

  「行行行，走吧。」

  兩人出了門，走到6樓，先敲了敲60的門。

  不久，一個中年女人來開了門。

  女人看上去很和善，問道，「你們兩個是？」

  「你好，我們是住樓下502的。」顧運微笑道，「確切的說是我妹妹住在樓下，她剛搬來不久，所以我想帶她認識下鄰里，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顧運說的客氣，中年女人也是爽朗地一笑，說道，「我想起來了，小姑娘我們在電梯里見過。歡迎歡迎，鄰里之間本來就要互相照應，不用那麼客氣。」

  「姐姐說的是，遠親不如近鄰嘛，有空歡迎來家裡坐坐。」顧運又道。

  「呵，我都可以當你們阿姨了！」女人笑得合不攏嘴，又道，「哦對，站外面幹嘛，進來坐會吧，家裡就我一人。」

  看得出，中年女人在家也挺無聊的，加上知道林若茵確實是502的業主，所以倒也願意多個聊天的伴兒。

  事實上，並非這個世界冷漠了，只是大家都關上了門，誰都不好意思第一個開而已。

  「不了不了，下回吧。」林若茵連忙遞上火龍果，說道，「姐姐多多關照。」

  「我姓李，就叫我李姐吧，你們等下。」

  李姐很快跑回屋裡，捧了一個大西瓜出來，說道，「這個帶回去，有來有往嘛！」

  這位「李姐」顯然是個熱心腸，事實上有個這樣的鄰里是件很幸運的事情，顧運覺得這趟拜訪的很值。

  他帶著林若茵拜訪鄰里，起因固然是想知道老頭有沒有說謊，但想讓林若茵以後有個鄰里照應，這個想法也是有的。

  三人互加了微信，顧運又指著旁邊的一戶問李姐，「對了李姐，這家業主在不在呢？」

  「這家還沒入住呢！」李姐說道，「可能下個月開始要裝修。不過人應該不錯，上次碰到時還專門跟我打過招呼，說要裝修了多有打擾。我說這有什麼的，誰家還不裝修啊，鄰里之間嘛就要相互理解，對吧？」

  「對，李姐大氣！」顧運笑道。

  「李姐你心腸真好。」林若茵也附和。

  ……

  一通拜訪，這友誼算是結下了。

  顧運也得到了答案。

  6樓兩戶人家，一家沒有老人，一家還沒入住，所以根本就沒有一個斷腿的老戰士。

  老頭在撒謊，那麼他在5樓幹嘛呢？

  顧運只能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他試圖進入林若茵房間，或者已經進過林若茵房間了。

  他想找什麼呢？

  或者……他是想放什麼？

  竊聽器？

  一時間很多想法冒出來，顧運越發想知道他到底是誰了。

  ……

  從林若茵那回來，到家時已經六點多了。

  雖然不餓，但是王秀琴有王秀琴的規矩，管你餓不餓，只要到了點就得吃飯，這叫三餐要把牢。

  吃完飯，顧運想回屋立刻查老頭的信息，但是蘇曉還是照例找顧運來「特訓」了。

  在蘇曉的看來，現在沒什麼比顧運考上濱海理工更重要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