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能出風頭（兩章合一）
顧運自然是沒什麼興趣玩英雄救美那一套的，而且景區有保安，程雪晴也有親弟弟、好像還有一個很健壯的司機保護，想來也用不著他出手。
不過顧運好奇的是，程雪晴為什麼要被人干呢？
雖然那天只見過一面，不過顧運覺得程雪晴不是那種會去惹事的富二代，相反從她對程大雷的管教來看，她應該是比較自律的女人。
如果拋開自己去作的因素，那麼結論只有一個，就是商業糾紛。
朱沙角項目一直是非不斷，前有村民以及村集體與開發商的糾紛，後有大批商戶不滿項目進展緩慢要求退租的糾紛，其實程雪晴的這個位子很燙屁股的，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坐上去？
如果是商業糾紛的話，顧運感覺自己或許可以插一腳，只要能幫程雪晴擺平，那麼之後的合作就應該會順利很多。
於是便上去問程大雷道，「大雷，誰要干你姐，又是什麼原因，你給我講講。」
程大雷一邊提著棒球棍氣勢洶洶地往古鎮項目部趕，一邊對顧運說道，「具體是誰我還不清楚，不過聽說好像是一幫供應商。這幫喂不熟的白眼狼，前兩天我姐剛跟他們達成還款協議，現在又來鬧！」
說著，程大雷又狠狠地揮了揮銀色的球棒，恨恨道，「欺負到我姐頭上來了，瞎了他們的狗眼！」
程大雷說話總是口氣大裡子小，雖說一臉的狠勁，可是顧運發現他握著球棒的手在微微發抖，看得出他其實很緊張。
這小子，絕不是小混混的料，從小到大應該沒打過幾次架，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一副混混樣，該不會也是受了港片的影響？
即便如此，顧運倒也不懷疑他這次可以為他姐打架的決心，看得出他跟他姐的感情確是很深，儘管他姐總是教訓他。
但是顧運覺得，這架沒必要打。
聽完程大雷的話顧運微微一笑又問，「你們拖欠了供應商不少錢么？」
「都是之前欠的！」程大雷忿忿道「我姐來之前這個項目就已經快爛了我姐臨危受命來接這個爛攤子，可是現在看來是不行了這麼鬧下去這項目非黃不可！」
「你姐為什麼要接這個攤子，自我挑戰？」
顧運雖然這麼問但心裡卻是不信的什麼自我挑戰，那是不得不面對逆境時人的自我安慰，程雪晴要是真有本事混到總裁的位子，她就不可能傻到去接手這麼個爛攤子來給自己履歷增加污點。
「什麼自我挑戰誰腦子有泡挑戰這破項目啊！」程大雷越說越氣，語調也不斷地升高，說道，「還不是因為……」
卻是說了一半，又回過神來竟然給他管住了嘴。
換了個口吻，他說道「總之原因很複雜了，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
顧運心想看樣子程雪晴來這裡還有番外故事，這就有意思了。
程雪晴也就二十三四的年紀卻似乎是被某種原因逼著來到朱沙角而朱沙角所屬的開發公司又是頂晨集團旗下的然後這兩姐妹都姓程，而程大雷又代表他爺爺出席了孫教授的追悼會——關鍵是，他一直懷疑孫教授和程煜有關係。
一條條零碎的線索串聯起來之後，現在顧運覺得，程雪晴和程大雷的爺爺是程煜的概率，幾乎到了八成。
這麼看起來，倒是更有必要搭上程雪晴這條線了，不但要搭，而且還要好好搭，搭起一座友誼的小橋樑，日後方便互通有無、互相幫助。
戰略框架打好，顧運就把注意力放回到了眼前的問題上。
已經談好還款計劃的供應商，為什麼又來鬧事了？
這個問題倒也不是很深奧，因為顧運也遇到過好幾次類似事件，無非是兩個原因，一是原協議隱藏了很大的漏洞，這個漏洞對供應商很不利，他們發現后自然要來鬧事。
其二則是因為公司內部有人跟供應商通氣，大抵是說一些公司馬上破產根本還不了錢之類的，供應商一急就又來要錢了。
顧運覺程雪晴才二十齣頭的年紀，還沒圓滑到能利用漏洞來欺騙供應商的程度，所以第二種可能性更大。
於是試探著問道，「大雷，你姐來了之後，是不是項目組的人都不怎麼配合？」
「別提了，那群王八蛋天天跟我姐對著干，何止是不配合？」程大雷怒道，「我讓我姐把他們全開了，咱重新招一批人，可是我姐每次都說我不懂。」
顧運一聽就知道大概怎麼回事了，這些供應商很可能是古鎮開發公司的原管理層鼓動過來的，目的就是想逼走程雪晴。
便對程大雷說道，「你姐不開除他們也有道理。這些人掌握了公司所有資源，把他們逼急了只要稍稍做點手腳，這項目立刻就黃。」
頓了頓，又道，「不過，看樣子現在他們已經急了，你姐的懷柔政策沒起到作用。」
「你怎麼看出來他們急了的？」
「我懷疑這些供應商就是他們找來的，目的是逼你姐走人。」
「我擦！」程大雷瞪大了眼睛，愣了好幾秒，終於說道，「顧哥，我覺得你說的賊在理！我就說么，前幾天才達成的協議，說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變卦了呢？」
顧運點點頭，又道，「所以這次必須得給他們一點教訓，要不然你姐盤活這個項目是不可能的。」
「是吧！」程大雷登時又揮了揮球棒，咬著牙說道，「既然連你都這麼說，那今天老子就拼了！」
顧運笑道，「你這是最下等的手法，而且沒什麼用。咱們是文明人，就要用文明的辦法。」
程大雷聽顧運這麼一說，終於明白了什麼，盯著顧運足足看了好幾秒，才說道，「顧哥，你別告訴我……這你也有辦法？」
儘管顧運在程大雷眼裡確是神奇的存在，可是他一直認為顧運的「神奇」是因為他會泡妞會做菜，至於這種商場上的事，他一個高中生如果也懂……是不是就有點恐怖了？
還是年輕，他大概永遠不會理解，在顧運夢裡的那些人，是如何把顧運當作天神下凡或者國祚之妖的。
顧運知道程大雷在想什麼，便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不瞞你說，我平時也看商戰類的，正好看到過類似情節，我覺得主角的處理方式很在理，你姐或許也能用上。」
程大雷當時就一臉陰影了，說道，「顧哥，你那是，怎麼能跟現實混為一談啊！那主角還有金手指呢，我要是有金手指早把那幫王八蛋收拾了，還要跟我姐到這來受氣？」
顧運笑了笑，程大雷這話里「王八蛋」好像不是指古鎮里的「王八蛋」，而是導致他和他姐來這的「王八蛋」。
想必那群「王八蛋」應該是指頂晨集團里的，因為只有那個層次的人才有這個權力，把他們姐弟倆「貶」到這裡來。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身為集團創始人的孫子和孫女，現在卻不能決定自己的命運，那麼進一步推論的話，程煜這個創始人目前在集團的地位也不怎樣。
這倒是好消息，一個內鬥的小圈子，可到處都是投機的土壤，顧運向來是最喜歡這種公司了，這意味著他有的是羊毛可薅。
當然更重要的是，未來如果他真打算對付程煜，那可以找的盟友會很多。
或者反過來，如果自己能幫到程煜，或許可以作為交換的條件，讓程煜告訴自己他的小秘密——為什麼派人跟蹤自己，孫教授去林若茵家到底做什麼，以及因果劍他了解多少。
關於程煜的信息越來越多，這種感覺就像是對手的底牌在一張張被掀開，顧運現在知道自己能走的路有很多條，這讓他可以不必那麼緊張，繼續悠閑的剝洋蔥就好。
他倒是很喜歡這種感覺。
收了手思緒，他回到正題，又對程大雷說道，「和現實不同我當然知道，只不過很多道理是相通的。周達之前也不相信我能幫到他，可是我說能幫他，就一定能幫他，你明白我的意思？」
程大雷停下了腳步，怔怔地看了顧運好一會兒，然後說道，「顧哥，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有辦法，我應該相信你。」
這話倒是真的，活了幾十萬年，顧運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時間要麼是頂尖的商圈大佬，要麼是政界大佬，要麼就是千軍統帥，當他篤定地跟別人說一件事的時候，自然會有令人信服的氣場，尤其是面對程大雷這種涉世不深的小朋友。
「你信我就好了。」顧運淡淡地和程大雷說了一句。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著，很快就到了朱沙角古鎮開發項目部。
行政樓也是黑瓦白牆的江南古風，三進三出的院子，相當的精緻。
兩人進了大門，倒是沒看到什麼異常，程大雷便對顧運說道，「顧哥，你等我會，我去上個廁所。要是一會那些人進來了，你趕緊通知我。」
顧運疑心他是太緊張嚇的，便說道，「沒事，你先緩解下，沒什麼大不了的。」
程大雷剛進去，顧運就聽到正廂房的位置似乎隱約傳來一陣叫罵聲，心道不妙，怕是那些供應商已經進來鬧事了，便循聲走過去看看情況。
很快，他就找到了程雪晴的辦公室。
程雪晴的總裁辦公室是一派新中式的裝修風格，看上去格調甚高堪稱豪華，想必是之前的管理層裝的。
程雪晴站在偌大的中式鳳梨木明式案幾後面，她的周圍是十五六個紅了眼的供應商，這些人把她團團圍在中間，讓她一步都走不得，甚至連轉個身都困難。
站在離她最近，叫喊的最凶的是一個結實的大光頭，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唾沫星子都快噴她臉上了。
然而現場竟然沒有一個保安出來維持秩序，甚至連上次顧運見過的那個壯司機都不在，顧運懷疑程雪晴已經徹底失去對公司的控制了。
程雪晴精緻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清冷，面對眾人的圍攻，她很好地保持了冷靜，只是寶石般的眸子里透出一絲微冷的寒意。
那是一種冷靜的憤怒，即便在這種情況下，程雪晴依舊不忘保持修養，不屑與這些人爭吵，由此可見她的出身確實不簡單，僅憑這一點，顧運又能把她是程煜孫女的可能性增加到九成。
話說回來，這個時候的程雪晴雖然看上去冷靜，但內心必然極度無助，此時顧運要是上去幫她一把，立刻就會在某種程度上化身為英勇的騎士，勢必能贏得程雪晴一些好感。
雖然這點好感不一定會轉化為喜歡之類的情緒，但確是真實存在且很難抹去的，這幾乎是自然規律。
可是顧運偏不。
從一開始他就想好了，自己搭程雪晴這條線只是為了接近程煜尋找真相，那種搭就像零線搭火線，屬於非常正經而物理性質的搭，不是勾三搭四帶精神屬性的搭，換句話說就是除了合作么得感情。
原因么，主要是目前針對林若茵、蘇曉、程微芸三人的「多線操作」就已經夠累了，產線滿負荷，要是再開一條，要想「規範操作」就難上加難了。
萬一跟程雪晴產生感情因果，那持劍人的候選人不是又得多一個？
所以英雄救美這麼出風頭的事情他要堅決避免，雖然單這一件事不意味著程雪晴會喜歡自己，但是安全生產的原則就是要「防微杜漸」，一個小小的火苗就可能引發全廠大火。
這種慘痛得教訓可以參考程微芸——當初他故意自己吃飯讓程微芸看著，以此來製造她的反感，後面又分給她煙抽，還拿她當兄弟，然而現在看來，這個策略幾乎已經失效，程微芸已經正式成為持劍嫌疑人。
於是顧運就站在門口，一副沒見過世面很慫又懵逼的樣子。
非常符合他一個單純少年的人設。
程大雷很快就到，他只要在這呆上30秒就行了。
卻不想，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之前罵程雪晴最凶的光頭忽然看向他，然後沖他吼道，「你瞅啥？」
顧運很本能地想頂一句「瞅你咋地」，畢竟以他顧老狗如今的身手早已實現了「瞅人自由」，已經很久沒被人這麼威脅過了。
可是想了想，他還是作罷了。
算了算了，堅決不能出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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