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高端的尬聊（兩章合一）
當王秀琴拿起衣架，蘇曉即將迎接有史以來最兇猛的暴風雨的時候，顧運正悠閑地和程微芸打電話。
這次的電話是程微芸打過來的。
自從上次從周達店裡回去以後，程微芸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初步成功了——她的計劃就是讓顧運「發現」她是女人，而不是睡在上鋪的兄弟。
這件事當然有些奇怪，有點像以前很多國家單位要普通人證明你爸是你爸，或者證明你還沒死之類的，「程微芸是個大美女」在這個國度明明是個真的不能再真的真命題，然而在顧運那，程微芸卻還得費盡心思地從各個角度去論證下。
關鍵是現階段還沒輪到論證她美不美的時候，眼下只能論證下她是不是女人。
程微芸有時候照鏡子時會想，像自己這樣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的女生，就算是睡在顧運的上鋪，難道他就不想上來打個招呼么？
換了自己，那肯定是要試試看的。
不過好在經過不懈的努力，程微芸認為自己的計劃已經取得了初步成效，差不多已經讓顧運認識到自己是個女人了，證據就是那天做完婆婆茶之後，顧運堅持要把第一碗盛給自己喝，並且鄭重地向所有人聲明「誰都不許搶」。
這種明顯的照顧和偏袒，至少不是出於兄弟情誼吧？如果他依舊拿自己當兄弟的話，那第一碗肯定給蘇曉或者林若茵，畢竟「兄弟」之間不會計較這個。
除了這個，其實還有另外一件事讓程微芸覺得顧運對自己的看法已經徹底改變了。
最近顧運曾兩次大晚上打電話給自己，卻是聊一些有的沒的，比如問自己爺爺是誰，秦錚教練是誰請來的之類的，分明就是沒話找話，簡直就是尬聊。
程微芸的尬聊經驗很豐富，因為她自己也不會跟男生聊天，她不會聊或者不想聊，那麼幾乎所有男生想搭訕她的時候，都只能是尬聊。
其他男生跟自己尬聊無所謂，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程微芸發現顧運跟自己尬聊時，自己每次都暗暗替他著急。
就好像自己有個分身，坐在顧運旁邊，很想指導下他該怎麼跟女生聊天。
聊什麼爺爺啊、教練啊，不是應該聊點有趣的話題么？
實在不會聊天，起碼你也可以聊下最近的電影啊比如說變形金剛出到第幾季了流浪地球是不是符合科學，再不濟也可以投女孩子所好比如跟自己聊側旋球的力學原理之類的這樣自己才能接的上話，聊得起來啊！
聊得起來女孩子以後才願意繼續接你電話不是嗎？兄弟再這樣下去……哎，好像哪裡不對？
拿著手機躺在柔軟的床上程微芸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看在前幾天顧運晚上給她連打兩個電話的份上，她今天突然想禮貌性地回打一個給他，表示自己其實沒有那麼高冷——對，就是禮貌性的程微芸認為自己很確定這一點。
然而果然還是尬聊。
「你爺爺最近怎樣身體還好嗎？」
「你爸最近忙什麼呢？」
「秦錚最近在幹嘛？」
面對顧運的三連問，程微芸很是心累的嘆了口氣。
這傢伙，是想說他關心老人很有孝心么？
聊天的切入點一定要這麼奇怪么？
程微芸很想給顧運打個樣，教他該怎麼和女孩子聊天。
於是想了想之後，問道「你在幹嘛？」
「我在吃葡萄。」顧運回答。
「葡萄甜嗎？」
「挺甜的。」
「哪買的？」
「菜市場吧，蘇曉她媽買的。」
「多少錢一斤？」
「這個……不是太清楚。」
「哦……你對台.海局勢怎麼看？」
「咳咳……」這猝不及防的轉折讓顧運被葡萄籽嗆了一下連咳了好幾聲，然後一臉陰影線地說道「這個話題……好敏感啊！」
「嗯……」程微芸從床上坐起來，精緻的秀眉微蹙著低頭的一瞬間秀髮驀地從左肩滑落如清瀑直下般的賞心悅目，柔和微黃的燈光打在她另一側白皙的俏臉上，美的如同油畫里的少女一般。
少女現在遇到了些許的煩惱，因為她發現自己也不會聊天。
偏偏又想和電話那頭的男孩聊天。
程微芸有時候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別的男生女生一打電話就能打一晚上，而自己幾句話就能把話給聊死了呢？
話說那些聊一晚上的，他們都在聊什麼呢？有那麼多事可以聊嗎？
台海局勢這個話題她本來覺得還是蠻合適的，畢竟男生不都喜歡聊這類的么，可是現在看來好像是有點突兀了。
可是該聊點什麼呢？
好煩啊，自己明明是女生，為什麼要自己想話題來聊呢？
男人真麻煩。
程微芸沉默，顧運也沉默，電話里出現了長達幾十秒的沉寂。
氣氛一時間迷之尷尬。
顧運之前給程微芸打電話完全就是奔著打聽程煜去的，其實從他的角度而言，跟程微芸打電話不是什麼好事，畢竟這丫頭已經有喜歡自己的傾向了，要是再打下去她就要坐實持劍人候選人的位子了。
但是這麼尬著也不是辦法啊，掛掉電話又不合適，總歸得聊點什麼吧？
於是就剛剛程微芸拋出的話題，說道，「嗯，從目前的局勢來看，我覺得對面當局是在玩火自焚，最終必然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當然了，對於他們的種種倒行逆施的行為，我們還要保持高度警惕。」
程微芸鬆了口氣，總算這個話題沒白找，男生果然喜歡聊這個。
於是趕緊跟著說道，「嗯，我也覺得……也不排除某些國家在推波助瀾。」
「啊對，他們想藉此遏制我們的發展，對此我們表示強烈譴責。」
「嗯，他們還發動貿易戰，就是想破壞我們的經濟發展。」
「是的，但我覺得我們可以從矛盾論出發，用發展的眼光去看待這個問題，也可以用事物的兩面性去全面的論述這個話題。」
「你是說這不一定完全是壞事對嗎？」
「對，這可能會促進我們的產業結構調整……」
……
顧運和程微芸愉快地就兩岸形勢做了深入的交流，彼此交換了意見，達成了一定的共識，就差要發表聯合公報了。
程微芸對這次聊天很滿意，覺得找到了兩個人興趣的共同點——當然，主要是顧運的興趣所在，其實她是不怎麼關心這個的，但是好歹有話題聊了。
通話時間長達0分2秒，這可能是程微芸和異性聊天的最長時間記錄了。
掛斷電話的原因，倒不是兩人聊不下去了，其實就兩人當時的聊天勢頭，完全可以進一步擴展到中D局勢、北F動蕩、國際糧食安全以及外太空軍備競賽、黑洞的形成、宇宙是否有盡頭、時間是否存在等各種尖端話題。
之所以掛電話，是因為一個陌生的電話打到了顧運的手機里。
顧運看電話的來源地是濱海，而且也沒備註「詐騙電話」、「推銷電話」之類的，便接了。
「哪位？」接起電話，顧運問。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冷但悅耳的聲音。
「顧同學你好，我是程雪晴。」
「程總啊，你好，這麼晚了有事么？」
「沒什麼……」程雪晴頓了頓，然後說道，「下午比較匆忙，沒給你留電話，想告訴你這就是我的電話，有事隨時聯繫我。」
顧運心想這麼晚專程打電話，恐怕不是告訴個電話號碼這麼簡單吧？
於是說道，「知道了，我一會存起來。還有別的事么？」
程雪晴猶豫了下，又說道，「關於你秘方的事情，我還是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賣。從商業角度而言，我覺得我們需要做一份比較詳細的計劃，比如招商會也好，發布會也罷，這裡面你只要出技術，以及把你的想法告訴我，然後由我來出方案，你看怎麼樣？」
顧運想了想，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等我高考完再議吧。」
程雪晴穿著一身白色的睡衣，坐在自家別墅的花園裡，手裡捧著一杯咖啡，聽到顧運的話，不禁沉默了下。
「顧同學，希望你不是跟我在開玩笑。」程雪晴放下咖啡杯，說道，「你知道我們一場發布會要投入多少資源、準備多少工作、聯繫多少人，以及需要提前多少天做籌劃么？一個月時間其實已經很緊了，再等你高考之後，那就只剩下半個月時間了，怎麼可能來得及？」
顧運覺得程雪晴的想法也沒錯，畢竟提早準備，對招商會的實施或許會更有利，只是她似乎忽視了之前那幫供應商是誰叫來的。
古鎮開發公司里的原管理層幾乎都是內鬼，想必是獲得了一定的利益承諾，所以才會不折手段地要搞垮自家公司。這種情況下，一旦詳細計劃公開，他們不暗中搗鬼才怪，所以還不如不計劃，到時候來個突然襲擊。
另外，就算是沒有這層因素，他也不能按照程雪晴想的來。
原因很簡單，程雪晴這麼晚會打電話來說這個事，說明她並不完全信任自己，選擇和自己合作，更多的還是無奈之舉。
這樣的合作必然是有問題的，即便自己手上有無數張可以打的好牌，但是如果程雪晴不是徹底的信任自己，那麼事情很難按照自己設定的軌跡去走。
說白了，幫程雪晴不是目的，幫他自己才是目的。
通過幫程雪晴接近程煜，套取或者直接交換程煜所掌握的關於因果劍的秘密，這才是他想要的，而這個過程要想順利，必須首先取得程雪晴的完全信任。
如何取得一個人毫無保留、徹頭徹尾的信任？
說起來很殘酷，那就是徹底摧毀對方的常識認知，完成一件又一件對方認為很難辦到甚至不可能的事情，這樣到一定程度，即便自己提出再不合常理的想法時，對方才可能無條件配合。
這種事，他在夢中可沒少干。
想到這裡，他便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很著急，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也會和你一樣。但是你要先學會相信我。程大雷應該跟你說了不少關於我的事，或許這也是你下午做出決定的關鍵因素之一，既然你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那就應該堅持。」
「顧同學，我沒有說我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你看上去並非完全相信我，」顧運認真道，「程總，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畢竟誰都無法做到完全信任一個陌生人。但是賭注你已經押上去了，你能做的就是耐下性子等開牌，如果連這點耐心都沒有，你隨時都可能會輸。」
「為什麼要等，我多做一點事，讓贏面變大不是更好么？」程雪晴問道。
「因為開牌的人是我。」顧運沉聲道，「我可以決定開大開小，你相信我就能贏，這還不夠么？」
顧運的語氣開始不善，倒並非他真的生氣，只是現在他需要讓程雪晴認清現實，並且快速消磨掉程雪晴身上那種上位者的優越感——儘管現在這種說話方式他自己都覺得無趣，甚至有些討厭。
他顧老狗，可向來都是個溫柔的人，尤其是對漂亮的女人。
程雪晴聽到這裡，從白色的藤椅上站起來，染著遠處的燈光，眉頭微微蹙起。
為什麼怎麼聽，這話都不像是從一個高中生嘴裡說出來的呢？
他到底是誰？
他是不是知道在朱沙角這攤渾水的背後，暗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天底下沒有沒有無緣無故的幫助，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的背後藏著什麼，那麼他的目的是不是也為了……
顧運掛了電話，然後去衛生間洗漱了一番，當他躺到床上準備睡覺的時候，正好收到了蘇曉的一條的微信。
確切的說，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是蘇曉白皙的手臂，然而手臂上卻有著一條長長的紅痕，那道痕迹紅得很鮮艷，或許是因為蘇曉的皮膚嫩，還微微腫了起來。
目測好像是被鐵絲做的衣架之類的打的。
除了那張照片，蘇曉還發來一個「大哭」得表情。
顧運有點莫名的小心疼，不禁問道，「怎麼回事，誰打的？」
蘇曉側躺在床上，憤憤地打出三個字。
「王秀琴！」
顧運倒是猜到是王秀琴了，畢竟蘇曉是在家裡，不是王秀琴打的還能是誰？
話說回來，要是換了別人，他現在肯定從床上跳起來了。
不過他倒是好奇王秀琴為什麼要打蘇曉，畢竟以前可從沒見王秀琴跟她紅過臉。
於是又問，「為什麼打你啊。」
蘇曉正要回顧運的時候，卻見王秀琴一臉笑呵呵地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剛削好的蘋果。
「呵呵……小小啊，媽剛剛……草率了哈。」
蘇曉兩腿一蹬被子，帶著哭腔喊道，「你出去，我再也不跟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