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書中自有顏如玉

  通過各種檢查手續之後，顧運蘇曉進了考場，然後就發現顧運的位置正好在蘇曉前面。

  「蘇曉，一會你聽我動靜，要是我咳嗽一聲的話就說明我已經做好了，然後我會故意把試卷豎起來，你看能不能抄到我答案好不好？」顧運一本正經地對蘇曉說道。

  蘇曉不由地噗嗤一聲，說道，「我還抄你答案？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我可沒王浩那麼飢不擇食。」

  「切，還挺挑。」

  顧運笑笑，便坐到了位子上。

  蘇曉路過顧運位子的時候，還是把一支削好的2b鉛筆放到了顧運桌上，順便還放了一塊橡皮。

  畢竟是顧運的「再生父母」，眼看「孩子」正是高考的重要關頭，蘇曉自是不敢怠慢，能備的都給他備齊了。

  大抵王秀琴這會兒有多替她緊張，她就有多替顧運緊張，真可謂可憐天下父母心，只可惜顧運這孩子也不學好，不但不孝敬她還常惹她生氣，昨晚就惹她哭了好久，可她又捨不得像王秀琴一樣拿晾衣架打他……

  「加油！」蘇曉用力地握了握拳頭，認真地給顧運打氣。

  「好說！」顧運也笑著跟蘇曉說道，「你也是。」

  ……

  上午的英語考試是從九點到十一點半，總共兩個半小時。

  答題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蘇曉感覺今年的試題比往年的要難，答得後背都快濕了，卻正當她做到一半多一點的時候，忽然發現顧運站了起來。

  蘇曉登時心裡一緊，心想顧運的試卷不會是印刷錯誤的吧？要是這樣的話那就糟了，再換試卷肯定來不及答題了！

  這混蛋，為什麼坐下來的時候不檢查下試卷？

  卻不想，顧運直接對老師說道，「老師我答完了，可以出去了么？」

  監考老師登時眼睛眯成了一條線，用某種怒其不爭的眼神打量了番顧運之後，說道，「可以，卷子放桌上別動，自己出去吧。」

  哎，又是個自暴自棄的孩子！

  顧運便回頭看了蘇曉一眼，見她也在看自己，就微笑著沖她揮了揮手，然後就出了門。

  蘇曉氣得差點衝上去揍顧運。

  第一科就放棄了嗎？

  這混蛋，就算覺得試卷難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棄吧？

  就這個態度，別說濱海理工，就算濱海電大也未必進得去啊！

  氣死了！

  我晾衣架呢？

  顧運出得考場，發現外邊一片空曠，進場前還熙熙攘攘的人群，現在放眼望去才兩三個人，倒也是清凈。

  按照規定，就算提前交卷也不得出校門，所以顧運打算去拿個小涼亭眯一會，待大家考完后再出去，要不然別說規定不允許，就是顧建新這關也不好過。

  他之所以提早交卷，純粹只是裡頭沒有空調實在太悶了，而外面好歹有風。

  而且去涼亭那還能回味下昨晚蘇曉那嬌羞的樣子，心想要是放在以前，那般良辰美景佳人依依，自己便是出於禮貌也要做點什麼。

  當然若是出於本性，那更要干點什麼了。

  到底是「書中自有顏如玉」，只要去讀書就能得到顏如玉，而且可以在讀書之地的某個小樹林或者池塘假山邊得到顏如玉，那體驗自與外邊是不同的，確是人生一樁妙事，也難怪先輩讀書人有此感慨——顧老狗是這麼理解那句話的。

  顧運一邊回憶著往昔美妙歲月，一邊往涼亭處走去，卻在這時忽然不知道從哪竄出來一個妙齡女子，二話不說就把手裡的話筒懟到了顧運嘴邊。

  「這位同學，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你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答完了所有題目嗎？對於今年的試卷你覺得怎樣？」

  顧運當然不想接受採訪，不過除了這個記者，還有個攝像、另外一個助理模樣的人也沖了上來，把他圍在正當中。

  顧運尋思這會兒自己要是扭頭就走，看著是不是像考砸了無顏見人而掩面奔走的樣子？

  這是不成的，回頭要是電視台播放出這個畫面，再取個聳人聽聞的標題，比如「試題太難學生崩潰，見記者掩面而逃」，他顧老狗的老臉也無光。

  於是便立正站定，稍稍聊了幾句。

  「今年的試卷感覺是要比往年難一些，尤其是閱讀理解部分，有不少單詞是書本上沒有的，很考驗考生的語感和辭彙儲備。」

  妙齡記者一聽，當場抓住話柄又追問道，「那你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同學你就不想答題了嗎？」

  「哦，因為我答完了。」顧運很誠實地說道。

  「答、答完了？」妙齡記者愣了下，又問，「可是你剛不是說試題很難嗎？」

  「兩者有關係么？」顧運反問。

  「額……」妙齡記者當時就覺得自己辭彙量有些貧乏了，頓了頓才問道，「同學你平時答題一直都是這麼快的么？」

  「平時啊？」顧運想了想，說道，「平常比這能稍稍快點吧。」

  顧運說完就從三人的包圍圈裡鑽了出去，走向小涼亭，留下妙齡記者一行三人在烈日下凌亂。

  顧運躺在涼亭邊緣的木製長條上眯了一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邊的林蔭道就開始熱鬧了起來，與此同時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自然是蘇曉打來的。

  「人呢？」蘇曉一開口就是氣勢洶洶，顯然是生氣了。

  「小涼亭里。」顧運說道。

  蘇曉氣沖沖地趕到涼亭，卻見顧運翹著二郎腿躺在那，嘴裡還叼了根狗尾巴草，悠閑地很。

  這一刻蘇曉決定下午來考試的時候，順便帶個衣架來。

  「為什麼這麼早交卷？」

  「我寫完了，不交卷幹嘛？」

  「寫完了？才一個半小時你就……」蘇曉瞪大了眼睛，「你是亂寫的？」

  「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我都有好好答完的好嗎？」顧運起了來，把狗尾巴草插在蘇曉的頭髮里，然後笑道，「好啦，去吃飯吧，我都有些餓了。」

  這話要是換了旁人蘇曉只當是笑話了，但是從顧運嘴裡說出來，她覺得好像也沒那麼離譜。

  畢竟這傢伙總是會做一些讓人驚掉下巴的事情。

  但她覺得，還是不能縱容他。

  狗尾巴草倒了下來，垂在蘇曉的前額上，蘇曉摘下狗尾巴草又衝上去，塞到顧運的后衣領子里，然後說道，「下午你要是敢再這樣你就死定了，段坤都留不住你，我說的！」

  狗尾巴草順著顧運的后領子鑽了進去，顧運不得不拉住t恤的背後抖了抖，那玩意才出來。

  然後逗她，「尖沙咀段坤很了不起啊？我尖東石虎第一個不服！」

  蘇曉一聽就追上來，作勢要踢顧運。

  「你給我站住，有本事別跑啊！」

  ……

  顧建新和王秀琴望穿秋水地站在大鐵門外，和其他家長一樣，焦急地等待著自家的孩子出來。

  隔著二十幾米遠呢，王秀琴就瞧見了蘇曉和顧運，就高興地向他們招手。

  等兩人出來，王秀琴就忍不住問道，「蘇曉，感覺怎樣？」

  蘇曉很有把握地說道，「感覺題目比往年要難，不過我應該考的還可以，大差不差吧。」

  「嘿，不愧是我閨女！」王秀琴笑道，「中午咱下館子，吃頓好的，然後回家好好休息一會！」

  一邊，顧建新也躍躍欲試地想問顧運，但張了張嘴，還是覺得算了。

  這小子還考英語呢，就從來沒見他看過英語書，半年多前偷看了下他的英語試卷，才30分，就這還考個鳥啊！

  沒準兒還不如鳥，人家外國一隻鸚鵡能說上百句英語呢，什麼愛辣油愛辣油的，那叫一個溜。

  不問也罷，別影響他考後幾門的心情。

  四人正要回去，卻聽一人急吼吼地喊道，「顧老弟，顧老弟！」

  顧運循聲看去，不是周達又是誰？

  周達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到顧運跟前，笑呵呵地說道，「顧老弟，今天第一科考的怎樣，還順利吧？」

  說著，就從兜里掏出一包華子，從裡面抽出一根，遞給顧運。

  「嗯哼！」顧運輕哼了一聲，然後看著地面，沒有去接煙。

  周達愣了愣，然後就看到三道鋒利的目光正投向自己，登時一驚。

  好歹混江湖這麼久，他還能看不出這三人之中，除了蘇曉外另兩個人大概是誰？

  於是忙收起煙，說道，「啊，我忘了，顧老弟可是從來都不抽煙的。」

  說完，又走到顧建新跟前，把煙遞過去，「叔，抽煙不？」

  顧建新愣了愣，然後說道，「不抽，戒了。」

  他這回倒是說到做到，不愧是重案組之虎。

  不過說完，顧建新又一臉納悶地看著周達，怎麼看都覺得這貨也快四十了吧，而自己也才四五十歲，他竟然管自己叫叔？

  周達倒是不以為意，人在江湖講的就是個規矩，既然自己認了顧運當老弟，那他爹可不就是自己叔么？

  收了煙，周達問顧運，「林若茵出來沒，你看到了嗎？」

  今天秦雅娟依然在京都沒能趕回來，受秦雅娟之託，周達是代她來做林若茵後援團的。

  「沒有，她在我們樓上考試，今天沒遇到過。」顧運說道。

  這時蘇曉提議道，「要不然我們一起等她吧，她出來我們一起去吃午飯。」

  對於昨晚的事，蘇曉覺得顧運說的還是有道理的，自己確實有點對不住林若茵，所以想請她吃個午飯，就當賠罪了。

  周達一聽頓時說道，「行啊，我看行，反正湊巧碰一起了嘛！」

  他倒是很願意，一來他覺得自己請林若茵吃飯人家肯定不答應，反而跟顧運他們一起倒是有可能，二來店裡上次顧運配的原料可早賣完了，他得問問顧運什麼時候才能給他去配，話說老錢這幾天說話都跟吃了火藥似的，不弄那些小吃他就暴躁你說是個什麼情況？

  顧運一聽這話就頭大，心想林若茵跟蘇曉還一起吃飯？要吃飯行，先把自己neng倒再說吧，還給不給活路了？

  再老的老司機也駕馭不住這兩列面對面行駛的高速列車啊。

  正這麼想著呢，忽然就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

  「哥！」

  林若茵穿著一襲弔帶白色連衣裙，笑盈盈地走向顧運。

  好極了，說曹操曹操到。

  顧運無奈地嘆了口氣，硬著頭皮先跟她打了個招呼，深怕再弄出點幺蛾子出來，連忙搬出顧建新，說道，「林若茵，我爸也來了，你們好久沒見面了吧？」

  說這話無非是防止林若茵撲上來抱自己的胳膊，畢竟昨天晚上自己對林若茵說過一些曖昧的話，從這小妮子的反應來看似乎越來越有把自己當男朋友的趨勢。

  林若茵看到顧建新，欣喜道，「叔叔，你也來了，好久不見。」

  卻是乖巧地像個小淑女，得體的很。

  顧建新見到林若茵也是高興的，畢竟林若茵小時候，他可是當自己女兒一樣，至於跟她爹的事兒，自不能扯到小孩子身上。

  「若茵啊，一下子長這麼大了呢！叔叔有時候在家看你小時候的照片，也怪想你的！」

  「是啊叔叔，我也經常想起你。」林若茵笑道。

  和顧建新寒暄了幾句，林若茵視線流轉，又看到了蘇曉。

  略感意外，但隨後又掠過一絲同情的眼神，對蘇曉說道，「蘇曉，你也在啊。」

  心想，昨晚顧運那麼對蘇曉，是個女孩都會傷心絕望吧，然而只隔了一個晚上，蘇曉就好像完全沒事一樣了？

  所以只用了一個晚上，我哥就把蘇曉哄好了？

  不是，操作這麼溜，怎麼越看我哥越像個渣男了？

  我哥不會真的是渣男吧？

  可憐的蘇曉！

  一想到這裡，林若茵又想到了自己，不禁懷疑顧運昨晚對自己說的那些，是不是也是一種套路？

  這渣男……難不成既對自己有邪念，又對蘇曉……

  不對啊，這套路跟自己書里的「顧渣」何其相似，難不成寫書還會影響到現實？

  林若茵凌亂了。

  「是啊，林若茵同學。」蘇曉笑著對林若茵說道，「你也剛出來啊？」

  眼神里，也閃過一絲同情，心想原來林若茵真的沒有父母陪，自己今天親眼所見。

  她現在心裡其實很不好受吧？

  可憐的林若茵！

  兩人互相可憐了一番，頗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看得顧老狗又是頭皮一麻。

  別啊，你們倆做個老死不相往來的陌生人不好嗎？

  再這麼下去這車可就真沒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