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又一年春

  張鵬飛笑笑沒說什麼，他明白錢衛國此話的意思，當年正是因為張鵬飛把前任的劉為民搞下台之後，劉老才把錢衛國安插到雙林用以制約張耀東的勢力。


  錢衛國又看了一眼門旁張鵬飛帶過來的煙酒，就微做生氣地說：「怎麼，你也搞這一套？」


  張鵬飛笑道：「剛過年，家裡東西多，反正也用不了，就拿些來意思一下，您總不能讓我這當下屬的來看望領導，空手來吧？」


  「呵呵，你小子啊！」錢衛國拉著他的手說：「走吧，我們去房談事情。」


  領導家的房，一般來說只有核心下屬才能進入，所以錢衛國帶著張鵬飛進房，這裡面的含意不言而喻。


  「鵬飛，劉老身體還好吧？」


  「嗯，爺爺身子骨硬得很，每天都能出外走走。」


  「那就好啊，本來今年春節我要去看望他老人家的，可是老領導不許我去，我也沒辦法啊。人老了還是如此，一身正氣，值得我們年輕人學習呀！」


  兩人天南地北地海聊，之後錢衛國主要關心了一下張鵬飛近期的工作，接著便談到了上官燕文的案子，錢衛國說得比較隱晦，他說：「鵬飛啊，上次的案子還要多虧了你，要不然影響擴大，很不好！」


  張鵬飛笑笑說：「這是我們紀檢幹部的義務，應該的。」


  兩人都沒有談具體是哪件案子，但心裏面都清楚對方明白自己說話的意思。


  錢衛國終於回歸到了正題，說：「鵬飛，以你在基層工作的經驗和抓經濟的能力，我覺得在紀委幹下去有些屈才啊，有沒有什麼想法？」


  領導主動開口了，張鵬飛便說道：「是有一些想法，我還年輕，很想繼續到基層鍛煉一下……」


  「嗯，年輕人就要有幹勁兒，以你現在的年紀是應該去下基層啊，你……有具體要去的地方沒有？」


  張鵬飛沒料到錢衛國問得如此直接，便實話實說地笑道：「您也知道我的老家在延春，又在琿水縣工作了那麼久，所以對延春有著深厚的感情……」


  「嗯，」錢衛國點點頭，卻笑道：「組織上會考慮你的意見，不過還希望你聽從組織上的安排，理解我們的用意。」


  一聽這話，張鵬飛就明白，自己是別想回延春市工作了。其實他心裡也清楚，如果繼續下延春，就會有一種經營一地的感覺，另外那裡自己熟悉，孫長青又是自己人，所以工作起來就順手多了，相應的就會缺少一些鍛煉。想來錢衛國一定會為了他在雙林的布局著想，讓自己去一個對他有利的地方出任副職，這是最可能的安排了。


  所以張鵬飛就笑著說：「我一定聽從組織上的安排，黨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態度不錯，呵呵，下個月開始，換屆工作就開始了，將有一批老幹部退休，有一批新幹部提起來，這是一次大的人事調整啊，雙林也會有大動作的。」


  張鵬飛點頭表示明白，現在省里空了一個副記不說，其它的幾位記以及副手的年紀也快到線了，所以今年的人事調整將是重中之重，沒準這是錢衛國上任以來第一次要與洪記針鋒相對了。沒辦法，為了個人的利益，他們必須要爭。


  這次人代會上，錢衛國將要去掉頭上的「代」字，正式成為省長，這不會有什麼懸念的，因為大家必須跟應潮流，就連洪記也要舉雙手支持。


  張鵬飛走後，錢衛國拔通了京城劉老的電話，簡單地問好之後，他說道：「劉老，鵬飛從我這裡剛走，該談的我都談過了……」


  「你感覺這孩子怎麼樣？」


  「我覺得很不錯，聰明大膽，我想會是一顆好苗子！」


  「呵呵，你的眼光應該錯不了的……」孫子被部級高官誇獎，劉老自然高興。


  錢衛國接著說：「劉老，對於他的任用，我不知道您是什麼意思，不過我覺得他需要大的錘鍊……」


  「不用說了，我把他交給你，就由你來安排吧。這孩子性子野，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從來不會退縮！」


  有了劉老的話，錢衛對於張鵬飛的任用就有了底。而離開他家的張鵬飛，在回去的路上也隱隱知道，今年面對自己的恐怕會是更大的困難，因為錢衛國的眼神很重，就說明他現在與洪記也是背水一戰。


  春季，兩會召開之後，換屆工作開始。隨著錢衛國正式在人代會上成為雙林的省長之後，雙林一次又一次地召開常委會討論人事問題，會議上眾常委們可謂唇舌劍，以洪長江、錢衛國為首形成了兩大對立集團。過去支持張耀東的常委們現在紛紛支持錢衛國，兩伙勢力旗鼓相當，不相上下，對待一些人事問題遲遲也沒有做出決定。


  這是錢衛國第一次與洪長江爭鬥，但他採取的是一種溫和的方式，在常委會上他並沒有直接與洪長江針鋒相對，而是採取借用其它常委的嘴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說很給洪長江面子。必竟洪長江剛剛成為記不久，如果這個時候讓一把手下不來抬，那麼今後二把手的工作就將很難開展了，另外也會給人一種錢衛國心眼太小的感覺。


  洪長江也深知自己的對手不好對付，所以私下頻頻與錢衛國勾通，通過幾次商量妥協，雙林的人事調整漸漸有了些眉目。任何人事安排，無非都是各勢力相妥協的結果，古時候有問話叫做英雄不問出身，其實一點也不準確。


  四月，春暖花開，大地復甦，一片勃勃生機。張鵬飛仍然安安穩穩地在監察室上班，一如既往，彷彿雙林的人事調整與自己無關，這讓下屬們誤以為這次人事調整與他沒什麼關係了。


  不過賀楚涵卻是接到了調令，一周后就要去往中紀委任職。而張小玉也已經離開了三北剛鐵集團，出任江平市副市長一職，主抓開發區的工作，由於開發區工作在各地的重要性，所以她也成為了江平市的常委，是一位很有實權和話語權的副市長，排名為第三，在常委會上的排名比較靠後，是第八。江平市是省會城市，也就是說副省級。張小玉以35歲的年紀成為了江平市最年輕的副市長。


  這段時間張鵬飛的日子過得相當悠閑，工作不忙，就會有大量的時間陪幾位紅顏消遣。梅子婷已經從美國回來了，劉夢婷也告別政壇下海，來到江平市成為了梅子婷公司中的財務總兼，並且和梅子婷住在一起。這讓張鵬飛著實方便，滿足了他的色心。因為每次來到西山別墅，都可以見到兩位紅顏，愛情生活十分的荒唐。


  張小玉剛剛調職，賀楚涵又要離開，張鵬飛這天晚上就約她們一同吃飯，算是祝賀張小玉，也算是為賀楚涵的送行。會宴地點自是選擇了自家酒店，夢想之旅酒店。三人沒有吃西餐，都覺得那東西有些假裝高雅，不如中餐隨意。


  在酒桌上，張小玉明顯對賀楚涵有些歉意，由於她得到了張鵬飛，這兩位好姐妹之間就無形地產生了一種隔閡。張鵬飛也深知這全要怪自己，所以就一個勁兒地活躍氣氛，兩個女人也深知其意，所以就迎合著他來。談了一會兒，氣氛終於不像剛才那麼緊張了，賀楚涵淡淡地對張鵬飛：「你有什麼打算？」


  張鵬飛轉動著酒杯說：「我能有什麼打算，我只能聽領導的安排了，又不像你，老爸是賀大部長！」


  「得了吧你，別以為我真不知道你的背景啊，還和我裝蒜！」賀楚涵白了張鵬飛一眼。


  張小玉在一旁笑起來，靠在賀楚涵的身上說：「這小子現在可能裝了，我估計他心裡早就有數了，所以才在監察室坐得穩。」


  賀楚涵點點頭，然後嘻笑道：「小玉姐，他把你按著那啥的時候就不會裝了吧？」


  「小丫頭，你壞死了！」張小玉與賀楚涵扭打成一團，張鵬飛坐在一邊傻笑，感覺時間好像又回到了從前，目光不由得迷離起來。


  「哎，傻小子，你發什麼呆啊！」當看到張鵬飛的目光直直地盯著自己的時候，賀楚涵心中一顫地問道。


  張鵬飛長嘆一聲說：「往事發煙，我還在想當初我們幾個剛剛認識時那麼的快樂，而現在……卻心有所屬，好像漸行漸遠了……」


  張鵬飛的惆悵令兩個女人也低下了頭，好久都沒出聲，空間與時間彷彿都停止了一般，好久賀楚涵突然冒出來一句：「心有所屬的是你們，我……我還是過去的我……」


  「不，你不是，你也變了……」張鵬飛苦笑著搖搖頭，舉起酒杯說：「來，不說這些，是人總要變的，環境在逼著我們去改變自我，這沒辦法，就比如說我吧，從政以後……就不再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