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我遇到困難了
只見對面的人,身穿一件黃色袍子,頭上留有披肩長發。一張稜角分明,五官如雕刻的臉不僅長得很英俊,還很有辨認度。你只要看他一眼,就不容易忘記他。此時,他正一邊照著一面鑲嵌金邊的小圓鏡,一邊用一把木梳打理著自己的披肩長發。
他打理頭髮打理得很認真,像是對待稀世珍品一樣。
我正在看著他。實在不願看他。想讓他趕緊走。我好從這裡離開。可他一直不走。他好像不知道要走。他不走,我就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在傳說中,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
所以,我只好等著他。
等待是枯燥的。
尤其等一個人梳頭。
他梳起自己的頭,好像梳起個沒完了。
我已經等了他,至少有四個小時。
天色黑了。
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一片黑漆漆的。
也起晚風了。
今晚是一個陰天。
相比于晴天,我還是喜歡陰天。
因為陰天,能讓一個人變得安靜,能讓一個人的孤獨和寂寞應景。陰天的氣氛變得不再那麼浮躁。比較陰沉的氣氛,令人變得靜謐。回歸於悄悄的享受。
又過了一會兒。
天上開始下起雨了。
好在是一場濛濛細雨。
我,作為一顆巨大的頭顱,受到了濕潤。
我沒有頭髮。我羨慕有頭髮的人。我的一顆腦袋坑坑窪窪的,留著比較嚴重燒傷過的痕迹。我的頭臉上一塊白一塊白的,像患了白癜風。我的頭臉上還布著色素很沉的黑斑。說實話,我的一顆腦袋像一枚大號的鵪鶉蛋。
有頭髮的人,在下雨天,會被雨打濕了頭髮。
濕了的頭髮不好梳。梳起來不舒服。
對方終於停止了梳頭。
他將木梳和鏡子裝起來,抬起頭,正在看著我。
我也正在看著他。
「我帥嗎?」他問。
「帥!」我發出由衷的讚歎。
對方的臉上笑開了。笑成了一朵花。他顯得十分高興。說:「我就喜歡你這種有眼光的人!」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咧開一張大嘴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有什麼打算?」二桃問。
「我要去到銘順辦公大樓的地下室!」我說。
「去那兒幹什麼?」二桃問。
「跟我的無首之軀會合。跟我的無首之軀合二為一體。變成一個完整的人。」我說。
「變成一個完整的人,又有什麼好的?」二桃說。
「總比這樣只有一顆頭顱好吧!」我說。
「好吧!你去吧!我也要走了!」二桃說。
「你回什麼地方去?」我忍不住問。
「回臨潁縣精神病醫院!」二桃說。
「你回臨潁縣精神醫院幹什麼?你在那兒上班嗎?」我說。
「不!我不在那兒上班。我在那兒住院!」二桃說。
「住院?住院幹什麼?」我問。
「住院還能幹什麼,當然是每天吃藥打針!」二桃說。
「啊?!」我不由得失聲叫喚出來,說:「你……你是一個精神病人?」
「對呀!我是一個精神病人!你看我像一個精神病人嗎?」二桃說。
「不像!一點兒也不像!你說話挺正常的!」我說。
「呵呵.……!唉!我也覺得自己沒有精神病。可他們都說我有精神病。他們還說,一個真正有精神病的人是根本察覺不出來自己是有精神病的!」二桃說。
我不再說話了。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有一點,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二桃顯得有些猶豫的樣子說。
「什麼?你告訴我!」我說。
「他們說,如果得的是同樣類型的精神病,那麼,得同樣病的兩個人是可以進行交流的,都會覺得對方很正常!」二桃說。
猶如晴天里打了一個雷劈,將我給震得不輕。
「你……你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說。
「什麼意思,你自己體會吧!好了,該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我要走了!」說著,二桃轉過了身。
他離開了我的視線。
我決定將二桃的話,當成一個神經病人說的話。不能信以為真。絕對不能。
他話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說我跟他一樣,是一個精神病患者。
這怎麼可能?!
絕對不可能!
突然間,我對二桃變得深痛惡覺。
我再也不想見到他!
天上的雨開始變大了。
「嘩啦啦……!」的。
雨越來越大。成瓢潑傾盆之勢。
我滾動起來。在雨水急流的路上不停地滾動著。
也幸虧是下了這麼大的一場雨。路上的行人減少了很多。
但在路上,還有著很多汽車。
我正躲在一個黑暗深邃的衚衕里。看著衚衕外的大路上車來車往,燈光閃耀。一時間,真的沒有勇氣從衚衕里滾出去。
不知道那些開車的人見到了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他們會不會開車撞我?或者報警,讓警察把我控制起來。
畢竟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顆巨大的頭顱。
如果是你,在街上看見一顆巨大的頭顱正在滾動著,你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思來想去。我決定等。
等到路上沒車了再出去。
不能讓他們發現我。
人類的力量絕不容小覷。哪怕你是孫悟空到了這裡,他們也有一百種辦法將你捉住。
我這麼一顆頭顱,體積是不小。但連夾了鐵板的兩層鋼筋混凝土牆都撞不開。若是有人扛著一個火箭炮,對著我轟一下子。我就變得什麼也沒有了。而一根火箭炮,對於一個國家來說,絕對連一根屌毛都算不上。
我躲在黑暗深邃的衚衕里等了很久。
天上的雨還正在下著。
前面大街上仍舊有汽車來來往往。
已經深夜三更了吧。
現在的人啊!習慣了夜生活。
在城市中的一條大街上,人不可能間斷。二十四小時都有人。
我不應該一直等下去。再等天就要明了。天明了街上的人會更多。
看著前面的大街上,來往的汽車已不再頻繁了。有時候,過去個兩三分鐘,才會有一輛車從這兒駛過。
我決定現在就從衚衕里滾出去。
像一顆凸凹不平,邊線不規則的大球。作為一顆巨大腦袋的我,在人行道上飛快地滾動著。人行道上鋪的步磚不平滑,疙疙瘩瘩的。我飛快地滾動著跳躍起。
深夜了,人行道沒有人。
開車的人只顧看著前方,沒事的話誰會往人行道上瞅。他們開車開得飛快。
所以,暫時沒有人發現我。
只要還沒有人發現我,我就是安全的。
說了,只是暫時。
暫時不代表一直。
所以,在下一個路口我被人發現了。
是一個開計程車的司機,他車上沒客人了,他就一邊開車一邊扭頭朝窗外瞅獵物。結果,讓眼尖的他發現了我正在人行道上飛快地滾動著。剛開始,他一定不知道我是個啥,光看見一個巨大的圓球正在飛快的滾動。稀罕的慌。就開車追我,向我靠近。一邊追我一邊摁車喇叭。
等離得近了,他發現了我是一顆巨大的頭顱。嚇得剎車停住了。一時半會兒的不敢再追趕我。但他通過車載電台(無線對講機)通知了附近的計程車司機,說自己在哪條路上發現了一顆巨大的頭顱,你們別不信,是真的,誰撒謊誰全家死光光。別的計程車司機再通知別的計程車司機。
半個時辰后。這一座城市裡所有的計程車司機都知道了在哪一條路上哪一個地方有一顆巨大的頭顱正在飛奔著。
作為一顆巨大的頭顱,我在人行道上彈彈跳跳的滾動得再快,也沒有汽車在馬路上跑得快。
越來越多的計程車追趕著我。
別的人開的不是計程車,是私家車,也有的是開單位的車。他們看見這兒聚集了一大群計程車。好奇得慌,不知道那麼多計程車湊在一起幹啥,忍不住好奇,一個個的也驅車趕過來湊熱鬧。
所以,越來越多的汽車攆著我。
終於,我沒法再往前跑了。因為有幾輛高大威猛的越野車開上了人行道,停在前方阻擋住了我。車大燈的光束射住了我的臉上,刺得我的一隻巨大的眼睛睜不開。
「這到底是一個啥玩意兒?」有個人說。
「不知道呀!看著很像一顆大人頭!是不是一顆人頭呀?」有另外一個人說。
「你可拉倒吧!誰的頭能長這麼大!再說,一顆人頭,它自己會跑嗎!」有的人說。
「這不會是個太歲吧!聽說太歲是圓的!自己會跑!」也有人說。
「這麼大一個太歲,誰要是抓住它,誰不就是發大財了?哈哈!」有一個人高興地說。他從一輛高大的白色的豐田越野車上下來,是一個剃著平頭脖上戴大金項鏈的傢伙。一看就知道是道上混的。
他一揮手的大聲招呼道:「兄弟們!都下來,拿著傢伙,咱們把這個玩意兒捉住!萬一真的是個太歲!咱們可就發大財了!太歲可貴了,幾千塊錢一克!哈哈!」
從其它的十來輛車上紛紛下來了許多人。每人手裡拿著武器。有的拿大砍刀。有的拿甩棍,有的拿球棒,有的拿紅纓槍的,等等。
那些計程車司機不幹了。還是他們先發現的我。紛紛從車上下來了。手上也拿著傢伙。開計程車的人都會在車上放著刀子,尤其是開夜出租的,以防遇到搶劫。他們手上拿的都是短刀,以方便藏在駕駛位的座椅下面。刀短,但鋒利。一把一把的短刀上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亮晶晶的寒光。
拿刀的計程車司機組成了一個龐大的團隊。打算對抗黑社會人員。因為不能讓他們把這麼大一個「太歲」給搶走了。剛才聽那個傢伙說「太歲可貴了,幾千塊一克」,看到這麼大一個「太歲」有幾百斤重的樣子。按照「幾千塊錢一克」計算的話,不知值多少錢呢!
這麼值錢的一個大寶物。就是拼了命也要搶。管他對方黑社會不黑社會。怎麼也得弄個見者有份。半夜裡的不在家睡覺,在外面跑跑忙忙的,誰還不是為了兩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