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互相利用

  金雷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嘖」了一聲，小聲抱怨。「你跟楠楠說這幹嘛？」


  怎麼不能說？

  我就是故意的，免得金楠那丫頭過得沒心沒肺的！

  金楠沉默了。


  我也不催她，靜靜等著。


  金雷小聲問我：「什麼情況？」


  我哪知道什麼情況？

  我又不是活在金楠的腦子裡，怎麼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嫌金雷在一邊唧唧歪歪的煩，我索性把手機遞給他，張著嘴巴無聲說道：「要不你問問她？」


  金雷連連擺手，退到了一旁。


  他是怕金楠聽到他的聲音，會立馬把電話掛了吧？

  這家人到底怎麼相處的啊？


  我都無語了。


  過了好一會兒，聽筒里才重新傳出金楠的聲音，這次開口她放輕了音量，也降低了語調，默默問了句：「我哥現在怎麼樣了？傷的嚴重么？」


  我說罷，金楠怎麼可能一點不不關心金雷呢？這畢竟是她的親哥，還是那麼寵愛縱容遷就她的二十四孝親哥。


  「他呀……」我瞄了金雷一眼，視線在他帶著網兜的腦袋和吊著夾板的胳膊上掃了掃。「情況不算好，但也死不了！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那麼重的塔吊吊臂倒下來，就壓在簡易板材搭建的臨時辦公室上，你哥當時就在辦公室里，被壓了個正著，我師父刨了好久才把他刨出來。你老爹當時都要急瘋了我告你，他……」


  「胡說什麼呢你？」我話語還沒落，金雷就再也忍不住了，打斷了我的話。「楠楠你別聽王野胡說，我沒事哈，你別擔心。其實我就是腦袋被砸了幾下，胳膊折了，身上也有點傷……」


  我翻了個白眼。


  他這麼說是想讓金楠不要擔心呢？還是想從金楠那博取點兒同情心呢？

  聽他這麼說，在沒有看到他本人的情況下，誰知道金楠會怎麼想？

  胳膊折了，腦袋被砸了，怎麼想都不會是小傷吧？


  金雷還在繼續：「你也知道你老哥的身體素質好，這點傷真不算什麼，過兩三天就能好了。你別擔心！倒是王野，這小子的傷比我可嚴重多了。你不知道這小子有多不靠譜，帶著傷還往外跑要英雄救美，誰知差點沒被燒死，還差點被車撞死……現在都腦震蕩了都……醫生說了，他這腦震蕩要是不好好養著，以後能變成傻子……」


  哎呀我去！我忍不住使用了一下金雷的口頭禪。


  這小子是想用我的悲慘和我的不幸來襯托自己的幸運么？


  有這麼當兄弟的么？

  金雷說話的時候，金楠一直沒有插嘴，直到聽說我有可能會變成傻子，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要被金雷氣死了。「你才特么變傻子呢！醫生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那話，我怎麼不知道？你咒我呢啊？邊上去！」


  用力把金雷推開。


  這傢伙剛被推開，又粘了回來，嘴巴使勁往聽筒上湊。「總之楠楠，你不用擔心我哈！」


  「我才不擔心你們呢！」金楠沒好氣地說道：「尤其是王野，他這樣的傢伙，就算變成傻子也是滿肚子的鬼主意，這我知道！」


  我去啊！這倆兄妹還真是親的，連說的話都差不多調調。


  「行了吧你們倆？消遣夠我了么？」我說道。


  金楠「切」了一聲。「你以為我樂意消遣你們呢？還不是你們故意打電話過來讓我消遣的？說罷，到底找我什麼事？我是正忙，沒空和你們說笑。」


  「你忙什麼呢你忙？」我問：「忙著去採訪你老爹？金楠，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幹什麼呀？那可是你的親爹，山河礦業也是你們老金家的。礦業出了點啥事，別說你們老金家沒啥好果子吃，就算礦上工作的夥計們，你想過要是礦業公司沒了，他們要怎麼辦么？」


  「關你什麼事？」聽我這麼一問，金楠本來已經有所緩和的態度頓時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硬聲硬氣地懟我：「王野，你是以什麼身份問我這些？你也說了，這是我們老金家的事，你一個外人未免管得也太寬了。我老爹都管不到我呢，你憑什麼管我啊？我就是去採訪我老爹了，怎麼了？這是我的工作，我敬業愛崗不行么？」


  我被她氣得夠嗆，火氣也一下子上來了。「你以為我愛管著你啊？我閑得慌么，專門打電話給你找氣受啊？要不是金雷是我兄弟，要不是看他著急為難，我才懶得搭理你這不講理的丫頭。」


  「你是專門找我吵架來了是吧？我怎麼不講理了，你可得把話給我說清楚嘍。」金楠毫不示弱地嗆了回來。「我不讓你管著我就是不講理么？王野，你到底以為自己是誰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你親了幾次，摸了幾把，就能對我管手管腳的？未免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


  這死女人，什麼親了幾次，摸了幾把的，這些話是能亂說的么？

  我臉上的熱度迅速上升。


  偷眼去瞧病房裡的人。


  同輝尷尬地避開了我的視線，用拳頭擋在嘴巴前面輕輕咳嗽；老趙卻是擠眉弄眼地對我奸笑；藍溪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金雷卻是瞪大眼睛看著我。「親了摸了，什麼時候的事？是你倆分手之前，還是分手之後？這你可得跟我說清楚。你小子是不是趁我不知道，占我家楠楠便宜了？」


  一邊說，一邊把拳頭捏地「咯吱」作響。


  怎麼著？要找我打架？

  當初讓我去追金楠，藉機讓金楠和那老外男朋友分手的時候，這小子是怎麼說的？還出什麼餿主意，讓我乾脆辦了金楠呢！


  現在又覺得我占他妹便宜了？


  「去去去，一邊兒去！」我推開金雷，對金楠說道：「我不跟你扯這些有的沒的，找你是有正經事問你。」


  「你找我還能有正經事？」金楠在那邊冷笑了一下。


  我才壓抑下去的火氣差點沒被她的這聲嗤笑給撩撥上來。


  深吸了口氣，問道：「你的怎麼知道這次欄目組會改變原定的採訪計劃，把目標重新定在平山的？」


  雖然之前只是我的猜測，這次用肯定的語氣問出來，也是不想和金楠繞彎子了。


  和這死女人說話能把我活活給氣死。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金楠果然沒有否認。


  這麼說，她真是事先就知道。


  「我在和你說正事，你別給我打馬虎眼。這次採訪對你老爹，對你們老金家以及礦上的職工，甚至上當年……」我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問道：「你現在在哪裡，方便說話么？」


  「幹嘛？鬼鬼祟祟的，你到底要說什麼？」雖然是挺不屑的語氣，但金楠隨即還是回答了我最後一個問題。「我在山河礦業的老總辦公室，等著採訪架子擺得老高的金山河金總呢！你有話就說，別磨磨唧唧的！」


  金山河的辦公室，那應該是個能說話的地方。


  但我還是謹慎地又問了一句。「只有你一個人？」


  「金總只見我一個人，我有什麼辦法！」


  「那好！」我點頭。「當年的爆破事故你也是知道了的吧？那你一定知道遇難的那些護礦隊的夥計的家屬，這些年一直是你老爹花錢在養著。如果這次採訪讓山河礦業遭了事，你想過這些家屬以後怎麼辦么？其他礦工可以到別的礦上繼續找工作，而這些失去了主要勞動力的家庭，又沒有了山河礦業的支援，他們的老人誰來養老，他們的孩子誰花錢去供他們讀書？金楠，你不小了，做事情之前最好仔細想想……」


  「誰說我沒有仔細想？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仔細想？」金楠激動地打斷我的話。「要不是想著這些人，想著礦上的職工，你以為我愛管這些破事啊？」


  聽到這裡，我和金雷齊齊舒了口氣。


  金楠果然是為了幫助老金家度過難過才進的電視台。


  雖然對自己老爹諸多不滿，雖然性格比較彆扭，但金楠到底還是金家人，她不可能看著山河礦業出事。


  「你打算怎麼做？還有，你還沒有回答我之前的問題，你是怎麼知道欄目組的動向的？」


  「這個重要麼？」金楠反問。


  「很重要，決定我們下一步的計劃怎麼部署。你也不希望我們互相影響，互相掣肘吧？」我說。


  金楠又沉默了幾秒鐘，這才回答我的問題。「是馮和平告訴我的。」


  馮和平？

  金楠怎麼會和這傢伙搭上關係的？


  我還沒來得及張嘴，金雷就在一旁插話了。「楠楠啊，這傢伙不是好東西，八成要對付我們老爹，要對付我們老金家呢！你可不能輕信於人，免得到時候吃虧！」


  「這我難道還不知道么？」金楠對金雷的提醒不以為意。「他是賀子軒的什麼親戚吧好像是？賀子軒不是一直想追我么，馮和平想討好賀子軒，這才在我面前搖尾巴的。我又不傻，怎麼可能會吃這種人的虧。你們瞎擔心什麼呀？」


  我心裡「咯噔」一下。「那馮和平豈不是知道你和老金家的關係？他又怎麼會告訴你這些？」


  「互相利用唄！馮和平想借著我討好賀子軒，又想借著我打破我老爹的防線。我呢！利用他的關係進了電視台和欄目組。這些我和他都心知肚明，都互相防著呢！這樣其實挺煩的！你說你們這些人整天陰謀詭計、爾虞我詐的有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