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陌生電話

  288

  父親和母親同時沉默了，母親的眼角一紅，不禁流出了淚水，這麼多年所受的苦，被大爺這個長輩在這樣的場合說出來，他怎麼能忍得住？


  我心中也隱隱的發酸，一想母親這些年來為了這個家庭沒日沒夜起早貪黑的日夜操勞，不僅僅是身體，對於心靈來說也是一種痛苦煎熬，我感覺自己的心如同刀割。


  大爺的嘆息聲響在了整個的客廳里，老年人經歷一聲，更懂得生活的疾苦。


  「如果你能過得好的話，半年前，你們還為了五萬塊錢被人笑話，而差點娶不到媳婦，這些老爹都知道，都知道呀！…」


  說著說著，大爺忍不住的老淚縱橫，大奶也坐在一邊暗暗垂淚。


  客廳中，逐漸多了一些低著的頭顱，不少人目光落在了父母的身上，臉色敬佩。


  「噗通！」


  小幺突然又跪了下來，跪倒在父母的身邊。


  「小爹小媽，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怎麼會說那些混蛋的話……」


  小幺痛哭哀嚎起來，然後突然抬起巴掌，狠狠的抽著自己的臉，原本還沒有消腫的臉，更加的腫脹起來。


  父親母親側底的慌了神。


  「傻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快起來。」母親連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彎腰去攙扶小幺，可小幺就是不起來，一個勁的磕頭流淚。


  爸媽沒有辦法，只能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向我求救起來。


  事情搞到現在，我心中的確有些佩服這位大爺，不虧起老一輩過來的無產階級，思想覺悟遠非今天的人可比。


  起碼通過今天的這樣事情，我們一家人走在這個院子里，可以徹徹底底的抬起頭來。


  我走到小幺的身邊，冷冷的喝道：


  「還不給我起來，一個大老爺們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五哥，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你們。」小幺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將頭枕在我的膝蓋嚎啕大哭，眼淚很快就打濕了我的褲腿兒。


  我也沒想到小幺是這樣的性格，被他搞得有些哭笑，有些無奈的看著大爺和大奶說道：


  「爺爺奶奶你們也看到了，小幺肯定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們還是別再說了，一會兒就該吃團圓飯了，高高興興的不好嗎？」


  大奶一聽這話，對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嗯！星雲這孩子說的對，老頭子別再說了，有什麼話等到以後再跟這些兔崽子講，孩子們大老遠的過來，說點高興的不好嗎！」


  大奶一開口，大爺這才緩緩的點了點頭，瞪了小幺一眼，說道：


  「行了，你這小子趕緊起來吧，別丟人現眼了，等明天你爸回來，讓他收拾你。」


  至此，一場聲勢浩大的家庭鬧劇終於告一段落，所有人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擺鐘，經過這麼一鬧，已經六點多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門外面已經站了幾個身穿白色大褂的醫務人員，他們先去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見到一家子，終於氣氛緩和，這才走進來一人，朗聲說道：


  「老首長，是時候例行檢查了。」


  大爺一看見來人，不由的露出了一絲無奈之色。


  「今天能不能不吃藥，我的這群寶貝孩子大老遠的過來，我得陪著他們。」


  「這！」


  業務人員明顯的有些為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走到大爺的身邊，握住他布滿老繭的雙手，笑著說道：


  「大爺，身體要緊，您還是趕緊去檢查一下吧，反正時間有的是，等過幾天我們結婚，還要讓您老做我們的證婚人呢！」


  「怎麼的？要在北京結婚？」大爺渾濁的老眼，不又得一陣明亮，驚喜的看著我。


  「大爺，我這次過來除了給您老祝壽以外，這另外一件事情，就是想請您老人家給我做個證婚人，咱們一家子也算是雙喜臨門，好好的熱鬧熱鬧，所以說您老可要保重身體。」我緊緊的握著老人的手，此時此刻早就將他當做了親爺爺看待。


  感受到我的情感，大爺心情豁然開朗，哈哈哈大笑的連聲說好。


  「好…好…好…爺爺的乖孫子，到時候咱們一家好好的熱鬧熱鬧，哈哈哈……爺爺今天好開心，聽乖孫子的，爺爺這就去檢查身體。」


  說完這話，大爺的身板彷彿突然之間就硬朗了很多，對著醫護人員揮了揮手，在後者的攙扶之下，挪著大步向著醫務室走去。


  看到大爺的這個樣子，一家老小十幾口人都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我心中明白，大爺身為一家之主，同時又是這一脈的頂樑柱，家族對於大爺的依賴是無法取代的，有大爺這位老將軍活在世上的一天，就沒有任何人敢在我們一家人頭上拉屎拉尿。


  這些話雖然說上去有些勢利，可卻也是鐵打不動的事實。


  除非有一天，大伯他們有了如同大爺一般的功勛，在政壇裡面根深蒂固無可撼動。


  接下來的場面就要溫馨了很多，大奶一臉歡愉的拉著冰姐，熱聊個不停，而其他的家庭成員則陪著父母。


  而我卻敏銳的發現，他們臉上那些原本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高傲消失不見，終於變成了一種平等地位的轉變。


  或許是因為大爺剛才所說的話起到了作用，或許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這樣，正如同大爺說的那樣，世態炎涼人心不古，這個家裡面，就目前來說，除了大爺和大奶之外，我心中最認可的也只有四個和四嫂兩個人了！

  四哥和我同在一個城市，當他聽說我陷入危機的時候，義無反顧的出面，以強硬的姿態將我從警察局中帶出來，這也讓我感動。


  而他接下來的表現也如一個親兄弟一般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這些我都看在眼裡，對我來說難能可貴。


  就算是同一家人，父母和兄弟，也不是每一個人的為人處事的原則都是相同的，四哥能這樣對我，足以說明他沒有用勢利的眼光看待我，這是我最感動的地方。


  所以趁著眾人不注意，我悄悄的將四哥拉到了一邊，然後悄悄從兜裡面拽出一千萬的支票，塞到了他的手中。


  四哥明顯的愣了一下，瞪著大眼睛，盯著上面的數字看了半天，過了好一會兒，彷彿才明白過來，不由得吃驚的張大了嘴巴。


  「一千萬？」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我微笑的點了點頭。


  「行啊你小子，錢多了過來顯擺，膈應哥哥是吧？」四哥有些無可奈何的的板著臉。


  我知道四哥顯然是誤會了我的意思，低聲說道：


  「四哥，這是給你的。」


  「啥，給我的？」四哥一聽這話，頓時蹦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著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連忙四下看了一圈，見到無人注意這邊，這才低聲的說道：

  「別嚷嚷，要是被大家知道了，我可沒有這麼多錢分出來。」


  四哥賊頭賊腦的看了一圈，這才壓低了聲音，雖看得出來，他一臉的意動，可他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行，不行，這錢我不能要你的，你把哥哥當成什麼人了！」


  四哥的表現絲毫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他是一個耿直的軍人，自然不會平白無故的接受我的好處，不過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四哥，這些錢，無論如何你都要收的，你也知道弟弟手上最近做了一些大生意，而且是與人合夥的，這些錢本來就是用來打理關係的，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這一家子也不說外話，行得方便，如果沒有這一層關係，要找別人幫忙的話，可遠遠不止這個價錢，拋開你的軍人身份不說，這就算是你工作所得吧，就當是分紅。」


  四哥還要開口拒絕，我卻將他的手推了回去。


  「就算你不要，這些錢就當是我給未來的侄子包的紅包，到時候奶粉尿片衣食住行都要花錢，你這點工資完全不夠我侄子花費不是。」


  我看四哥猶豫，便又添油加醋的說道：


  「行了，別磨磨唧唧的像個娘們，弟弟我現在不差錢，萬一哪天弟弟我破了產，你再幫我一把不就得了。」


  四哥還在猶豫。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四嫂的聲音。


  「你們倆鬼鬼祟祟的，在說什麼呢？」


  一聽到四嫂說話，作為妻管嚴的四哥下意識的將支票揣進了兜里，將其雪藏了起來。


  而我也不動聲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情總算落定下來。


  「四嫂，你來的剛好，四哥正跟我商量著送你一個什麼禮物來著，為了感謝你給他懷了個大胖小子。」


  四嫂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將信將疑的將目光落在了四哥的身上。


  「你有這麼好心，會想著給我買禮物？」


  四哥暗暗的對著我豎了一個大拇指，這事情我之所以不告訴四嫂，存心是想為了給表哥一點私房錢。


  作為一個男人，手裡面沒一點家底，到了外面那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四哥自然不是笨人，秒懂我的意思，對我暗暗使了個眼色以後，便別拉著四嫂順著這個話題進行了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突然像了，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也沒有多想，直接便接通了電話

  「喂！」


  「李星雲，你終於來北京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你是誰？」我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