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道是無情卻有情
譚詩瑤出事了，在這個時候，敢對她動手的，除了江靖宇我想不出其他人來。
氣沖沖的跑到包間，大力的把房門踹開。江靖宇正享受著陳美慧的餵食，不生氣不惱，說：「來來來，點了這麼一大桌子菜，不吃可全都浪費了。美惠，好好的伺候伺候我妹夫。」
江靖宇一推，陳美慧沒料到他會這麼做，險些從椅子上摔下去。
江靖宇像沒事人一樣，用餐巾擦了擦嘴，望著一臉怒火的我，嘖著嘴搖了搖頭。
「不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對你來說，我是貴人，指引你光明大道的燈塔。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考慮。我妹妹除了眼睛看不到，其他方面都是出類拔萃的。論相貌，不比任何人差。談吐舉止，大家閨秀。比穆子木、張家琪，還有你這位前女友，還要上上選。逐一，我是欣賞你才和你說這麼多，不要浪費我的苦心啊。」
江靖宇邊說著，邊穿上了外套，走到包間門口前，轉過頭來，對陳美慧說：「好好的伺候著，明白嗎？」
陳美慧的嘴唇咬的發白，重重的點了點頭。
「乖，這個月的信用卡額度，提高一百萬。不要聊到太晚哦，如果真的晚了，也可以不回來的。」
陳美慧頭深深的埋下來，點著頭說：「好，我明白了。」
江靖宇哼著小曲走了，陳美慧端起酒杯，一口將半杯紅酒喝了下去。
她還想倒，被我攔下了。
陳美慧挑著頭，仰視著我，冷笑著說：「滿意了嗎？」
我安靜的坐在她邊上，說不上同情，也沒有了之前那麼強烈的感覺。就好像許久不見的朋友，看著她過的這麼不如意，替她感到惋惜。
我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說：「我還以為，從那天之後，你會繼續讀完大學。想不到啊，你也輟學了。太可惜了，以你的能力，將來會是一個出色的音樂家。」
「音樂家？」陳美慧用看白痴一樣，「江逐一，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很抱歉，我說錯話了。你有了長進，不然的話，也不會傍上譚詩瑤這個十足的富婆。可是，你的腦子能不能轉轉彎啊？」
「直了幾十年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麻雀變鳳凰，究其本質也是麻雀。」
「你不覺得，你說這話是在給麻雀招黑嗎？我很想問一句，你和譚詩瑤的婚禮，要舉行嗎？」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不想的，可是……」
「可是如果不答應，江靖宇就會將威脅變成現實。到那個時候，你的兩位情人加上譚詩瑤這個准正牌，會有危險對嗎？」若說最了解我的人，還是陳美慧。她一語中的，看透了我的內心。
「哈哈哈！」見我不說話，她鄙夷的笑了起來，覺得笑不足以表達，又鼓起了掌。「我真的很崇拜你，二十一世紀來最大的情聖，不用評選，你直接可以獲獎。你知道你和江靖宇差在哪裡嗎？」
這一點我自然清楚，一個成功者，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被女色所困擾。
江靖宇是如此，女色不但不能托住他，反而成為了更上一層樓的道具。
「那你幸福嗎？」我反問一句，目光灼灼的盯著陳美慧。「假如能夠重新讓你選擇一次，你還會找江靖宇這樣的渣男嗎？」
「我會！」陳美慧不假思索的給了我答案，「他並不愛我，這點我清楚。只要他能給我我想要的，這就足夠了。你剛才說，我會成為一個音樂家。那我拜託你想一想，沒有一個財團支持的音樂家，還是音樂家嗎？」
說到激動處，陳美慧站了起來。「在樂團，一個月是五千塊的基本死工資，拉不來投資，面臨的是解僱的命運。五千塊，在島城處於什麼樣的水準？最低級的打工仔，沒有尊嚴的那一種。住的是十幾平的地下室，聞到泡麵的味道我就噁心。你擠過公交地鐵嗎？為了一頓打折的飯菜，排隊五六個小時你有過嗎？你沒有，因為你遇到了穆子木，她解決了你最大的難題。你這條鹹魚，沒有了繼續奮鬥下去的目標了。」
她到窗前，將窗帘全部拉開。指著樓下的燈紅酒綠，長龍般的車道，繼續說：「每一天，有無數的人被迫離開這個城市，又會有相同的人湧進來。你除了長了一張好看的臉，哪一點比別人強？即使你和譚詩瑤結婚，有天豐和江靖宇為你開路，在我這裡你也是一個失敗者。想知道今天的局面是怎麼造成的嗎？要謝的話，就謝謝你的隨波逐流的性格吧。吃飽了嗎？我還有事，不奉陪了。」
陳美慧的話，一句一句扎進了我的心窩裡。
而這些話，穆姐是說不出來的。
大學兩年的朝夕相處，她把我看得透徹，比我還要了解我自己。
我喝著酒，不由得回想著之前的一切，每一幅畫面，就像是在印證陳美慧的話。
不知不覺，天已經很晚了。我出了酒店，接我來的司機還在門口等待。
「逐一！」司機打開車門，我的一隻腳跨進去，熟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扭頭一看，是穆姐，她還沒有走。
我招呼司機先走，來到穆姐面前，說：「怎麼還沒回去？」
穆姐坐在小花壇的邊上，擺著幾個東倒西歪的空酒瓶。她瞄了兩眼周圍的景色，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腳下不穩，險些摔倒。
我忙上前扶住她，穆姐輕輕的把我推開，笑著說：「不用，我沒有喝多。走吧，陪你姐好好的逛一逛。」
我們兩個沿著公路，漫無目的的走著。
「譚詩瑤很不錯吧？我老早就聽說過她，人很溫柔，待人誠懇，而且很心細，讓人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能娶到這樣的人當老婆，你的運氣很不錯啊。」穆姐說著，翻了翻包。
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就伸手在我的褲兜里摸索起來。
「煙呢？給姐也來一根。今個高興，我可愛的弟弟，馬上就要訂婚結婚了！」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從她的眼眶中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