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姜還是老的辣
「安安丫頭，奶奶是真的喜歡你呀！」她老人家深深的嘆了口氣，接著說，
「可是這造化弄人呀，這蘇航對待感情這股執著勁兒就是像他爸。當年他爸對他前妻清璇的感情很深厚，他們兩個也是人人稱羨慕的幸福家庭。可是清璇生下蘇珊以後身體就一直不好，我又求孫心切，就授意蘇雲找機會和榮成發生關係，還真沒想到蘇雲做到了。當初我也是顧忌著清璇的感受讓蘇雲和蘇航受了多年的委屈。直到清璇病逝，我才告訴榮成蘇航的存在，並堅持讓榮成娶蘇雲進門，讓蘇航認祖歸宗。
可即使是這樣榮成對他們母子的感情依然很冷淡，甚至恨蘇雲欺騙了他。就算娶了蘇雲也堅持分房睡，這一晃幾十年，我老了，榮成也老了，蘇雲還是像當年一樣毫無怨言的照顧著他，總算讓榮成對這兩母子的態度好了很多……
唉！可能你會覺得我這老婆子做得太過分了，但是季家和別的家庭不一樣。蘇航是三代單傳，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蘇家斷後，要不然我死了，怎麼像我那老頭子交代！」
奶奶說著說著老淚縱橫，而我茫然不知所措。
「奶奶，醫生都說孩子不一定會有遺傳，更何況這種病是可控的，只要我們不讓他們受刺激，就……」我著急的解釋著，情緒有些激動。
但我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被奶奶厲聲打斷了！
「安安！你清醒一點好嗎？季家可以賭上我們的名聲陪你冒這個險嗎？就算你把他們生下來，將來他們真的病了，難道你要讓他們過得和你弟弟一樣沒有尊嚴嗎？」
奶奶神情嚴肅，從慈祥和藹一下子變得冷厲。
「奶奶，那您想讓我怎麼樣？」我看著她冷冷的問了一句。
「安安，奶奶求你把孩子打掉，離開蘇航！奶奶不想清璇的事情在你身上再發生。奶奶可以給你很多錢，可以送你去國外，奶奶還可以給你介紹有錢的富家子弟，你這麼年輕完全可以重新開始。」奶奶沉重而恩威並重的語音，帶著無形的壓力重重的壓上我的心頭。
我看著奶奶渾濁的眼神，我的心裡冷冷一笑。無論我怎麼用力的證明，我愛的並不是季蘇航的錢，也不是季蘇航的身份地位，可是始終沒有人相信。
「奶奶，您想過蘇航了嗎？他是個人，也有感情，他會傷心會難過，難道除了你們給他安排的女人，他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嗎？」
我言辭清冷的質問著奶奶，我原來對她曾抱有無限的期望，我以為最愛蘇航的奶奶會為蘇航掌腰，可是事實證明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安安，你以為除你之外蘇航就不會再愛上別人嗎？五年前，那個女孩也和你一樣這麼天真，可是現在呢？蘇航不也愛上你了！所以我的孫子你大可不必擔心，一切都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她胸有成竹，咄咄逼人，甚至根本不屑我的存在……
「所以這次你們也打算讓我和洛天依一樣莫名其妙的消失？」
「女人要學著聰明一點，愛情又不能當飯吃！拿著錢你可以過得比現在好一千一萬倍，去替你的弟弟治病，讓你的媽媽也享享清福，你大可不必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我孫子身上。」
她的言辭灼灼，句句在理，我竟無言以對。
我覺得心似被她狠狠的戳了一個窟窿，渾身發冷。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抬頭看了看一片明朗的天空，我彷彿看見我的寶寶在對我微笑。
那一瞬間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注入我的身體，讓我更加堅強，更加勇敢。
奶奶見我不說話，她試探著說，
「安安！奶奶已經把醫生給你準備好了，相信奶奶一點兒都不會痛！」
「奶奶，對不起！請恕我不能像您一樣自私的剝奪兩個孩子的生命，更加不能拋棄孩子的爸爸。我答應過他，要給他一個溫暖幸福有愛的家。」我態度堅決，語氣涼薄，沒有給她留下絲毫的餘地。
奶奶的臉色變了，變得十分的難看，語氣冷狠的說，「余安安，你要敬酒不吃罰酒！」
「奶奶，從懷孕以來我就不喝酒，無論敬酒還是罰酒！」我冷冷的笑著，倔強的反擊著她。
我對這個狠心想要取我孩子性命的老人，如果還有僅存的一點尊重，那隻能是因為他是季蘇航的奶奶。
我轉身要離開，可是奶奶卻伸手拉住了我。
「本來我沒想過要硬來，但是你非得逼我！」
「奶奶，你想幹什麼？」
「今天你只能一個人走出這個大門，孩子必須流掉。」
我心裡大驚，光天化日之下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奶奶，你放開我！他們再怎麼樣也是您孫子的骨肉，您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您就不怕遭報應嗎？」
我很激動，拚命的想要從掙脫。
我稍一用力，奶奶就被我甩到了地上。
只聽她尖叫一聲，周圍的傭人都蜂擁而至。
蘇雲也在第一時間沖了上來，「媽，你沒事吧！」
老太太躺在地上一直呻吟著，捂著胸口喘著粗氣，話都說不上來。
我嚇得臉都白了，生怕老太太被我摔出什麼問題來，那我就死定了。
「快點，快點打電話給趙醫生！」
大家忙成了一鍋粥，而我手足無措。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猝不及防的扇在我的臉上，我定定的看著不知何時出現在我眼前的季蘇珊。
她瞪著我，恨不得把我掐死一般。
「余安安，我告訴你我奶奶要是有任何閃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無言以對，我知道如果奶奶有什麼閃失，季蘇航也不會原諒我。
好在家庭醫生經過搶救，奶奶已經穩定下來，只是身體很虛弱。
「奶奶，怎麼樣了？」
我正想給季蘇航打電話的時候，季蘇航已經風風火火的趕了回來。
他從我身邊越過，直奔奶奶的床頭。
緊張得握著奶奶的手，「奶奶，奶奶，發生了什麼事兒？怎麼會突然暈倒發病呢？」
「這個就要問問你找的好媳婦了！」季蘇珊白了我一眼，陰陽怪氣的說著。
「你什麼意思？」季蘇航這才看了我一眼。
我心虛的低了頭，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什麼意思？這可是人人都看到了，她把奶奶推倒的。」
「不可能！安安不會對奶奶這樣的！」季蘇航求證的眼神看向我，而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哼，你自己問問你媽和你奶奶！」季蘇珊不屑的睨了一眼季蘇航。
「蘇航，你奶奶她想安安了，就讓我去接安安過來陪她，是誰曾想安安你奶奶在花園裡吵了起來，還動手打了你奶奶。奶奶只不過是提了一下孩子的事情，你奶奶那麼善良，她只不過是不想讓安安受委屈。」蘇雲緩緩的說著，字字句句都把我說成了一個不明事理，刁蠻霸道的社會渣子。
季蘇航看著我，神情冷厲的讓我渾身發冷。
「安安，我要聽你說！」
「蘇航，我不是故意的！是奶奶，她，她要……」我緊張的解釋著，我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清楚，但奶奶老態隆鐘的聲音緩緩的打斷了我。
「蘇航，奶奶想休息了！安安肚子還有孩子，你帶著她回去早點休息吧！我這老太婆都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了，夠本了！千萬別傷了我的曾孫子！」
我真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剛才咄咄逼人一定要我打掉孩子，現在卻又裝起了善良，把我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余安安，給奶奶道歉！」季蘇航沖我厲聲大吼著。
我的心被他吼得顫抖了幾分，我生平最恨別人吼我。我被她們這些人冤枉的已經一肚子的委屈出沒地方訴，他竟然不分清紅皂白的就吼我。
「為什麼要我道歉，我有什麼錯？是她強迫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我作為母親難道不能保護我自己的孩子嗎？」
我氣急了，眼淚直掉的沖著他大吼。
「余安安，你讓我太失望了！我告訴你，如果讓我在奶奶和孩子中間選擇，我會選擇奶奶！」季蘇航揚手準備打我，但那一巴掌卻最終沒有落下來。
「那是不是在奶奶和我之間選擇，你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奶奶？」我的憤怒燃燒到了極點，喊到沙啞。
季蘇航頓住了，沒有說話。
「好了，蘇航，你們這是幹什麼？這還沒結婚就吵成這樣，以後結婚了日子還能過嗎？」蘇雲喝斥著我們，目光赤果果的在取笑我這樣一個自以為是的傻子。
「蘇航，奶奶知道你對奶奶好，奶奶心裡知足了！可千萬不能為了奶奶傷了安安的心，奶奶是快死的人了，不值得。」奶奶又語重心常的當起了一個善良的老人。
「奶奶，別這樣說！我們還要給您過一百歲大壽呢！」季蘇航回到奶奶的身邊，緊握著奶奶的手，安撫著奶奶的心情。
我就像一個誤入了鳳巢的雞，像個傻子一樣的被所有人嫌棄厭惡著……
我的心好累，轉身悄悄的離開……
可是剛剛走出季家的大門，我的肚子卻突然一陣一陣隱隱的如撕扯一般的疼痛。
我捂著肚子坐在了路邊，我不敢動，我怕我一動我的孩子就會從我的身體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