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爸比起來
「那外婆陪你們一起去，好嗎？」
「好呀，好！」
可凡很開心張開雙臂讓慕姨抱著，慕姨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但眼神里的擔憂不言而喻，我走在她的身後，輕輕的說了一句，「不管將來我和他會不會在一起，我都希望他能好好的活著。」
慕姨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這長嘆的一口氣里包含了太多的無奈，一個母親對女兒愛情婚姻選擇的無奈……
我曾經忤逆養母意願，堅持和季蘇航在一起，最後的結局是讓我痛失了這世上最愛我的親人。
如今我的確不知道接下來究竟應該怎麼辦？
現在唯一想的，就是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喚醒季蘇航求生的意志。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慕姨不肯進去只願意留在車裡等著我們。
所以我帶著孩子們進去了，遠遠的就看見蘇雲和洛天依正在加護病房的門口吵著什麼，我想大概是在爭吵著關於離婚的事兒，見我來了十分意外。
洛天依上前一步攔著我說，「余安安，我是不會簽字離婚的。如果蘇航死了，我就和他一起去死，總之這輩子我都絕對不會和他分開。」
我冷冷的推開她，「洛天依，你們在一起過嗎？這世上還有比你更加變態的女人嗎？」
「你站住，你憑什麼罵我變態？」她拉著我不依不饒，阿剛見她糾纏著我立刻上來幫我把她扯了開來。
洛天依氣得直發抖，大罵阿剛，「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我才是季太太你看不見嗎？」
阿剛冷冷的說了句，「可是季先生最想見的人不是季太太你。」
這一句話把洛天依氣得啞口無言，恨不得把阿剛給撕了，但她又不敢如此自不量力。
蘇雲急忙拉著洛天依，對我笑容殷切的說，「安安，你們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快點進去看看蘇航，一切都擺脫你了。」
我雖想過要讓蘇雲在我面前跟我道歉，但從沒想過會有今天如此的場面。
不知道這是她的悲哀，還是這世上真有因果輪迴的報應。
我掃了她們一眼，冷冷的對洛天依說了一句，「洛天依，我建議你去看一下心理醫生。有病一定在治，千萬不能拖。」
她聽得出來我在諷刺她，衝上來要撓我，但被蘇雲給抓住了。
看她抓狂的樣子，我真是特別的爽。
進了病房，看見季蘇航頭上纏著的厚厚的繃帶安靜的躺在那兒，整個人又消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我的心一下子就緊緊的揪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眼淚就是一個勁兒的往下掉著。
可心一下子就沖了上去，抓著季蘇航的手搖晃著，「蘇航爸比，你是懶蟲，別睡了，快點起來陪我們玩兒！」
「可心，你小心點兒別弄傷蘇航爸比了！」可凡站在可心的身後，拉著可心不讓她有過分激烈的動作。
看著她們我的心愈發的痛了起來，他們兩個是上天賜給我的天使，我卻差點倔強的親手把他們扼殺了，想想當初幸好有慕姨的堅持，否則我會後悔一輩子。
「蘇航，醫生說你求生的意志薄弱，為什麼？季蘇航，你是想死嗎？你怎麼忍心丟下我們母子三個在這個世界上孤苦無依的活著，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季蘇航，你聽得見是不是？你豎起耳朵聽清楚，我余安安不准你比我先死。我不批准，絕不！」
我聲淚俱下，想到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情緒一度失控，無法自拔。
「媽咪，你哭得這麼傷心。蘇航爸比是要死了嗎？」可心跑過來抱著我，小小的身子貼進我的懷裡，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她砰通砰通的心跳。
她害怕了，可凡也害怕了，走過來拉著我的手，「媽咪，你別哭了，蘇航爸比不會死的，他答應過我，要和我一起保護好媽咪不讓媽咪被人欺負。他答應過的，他不會不受信用的。」
可凡倔強的說著，眼睛里有一股讓人動容的堅毅勁兒。
我抹了抹眼淚，對他說，「對，爸比不會不講信用。他是個最講信用的人。」
「季蘇航，你聽到了嗎？你不可以在你兒子面前丟臉，你必須快點醒過來。別睡著！」
我上前把他冰冷的手放在臉上，用心的捂著，生怕一鬆手就再也沒機會抓住了。
可心和可凡很貼心的去打了盆水說要給爸比洗臉，我就幫著他們給季蘇航洗了把臉，又哄把她們放到季蘇航的身邊坐著，二個小傢伙輪流給季蘇航講故事，我竟不知道他們倆個的小腦袋裡藏著那麼多的故事。
四年來，我對她們的關心太少了，但她們卻依然深深愛著我，忽然覺得好慚愧……
蘇雲和洛天依在門外隔著玻璃們的門望著裡面，幾次眼神相撞，蘇雲都心虛的躲避。她在擔心，而我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來越沒有信心。
深夜，醫院裡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可心和可心在沙發上睡著了，而我也握著季蘇航的手一不小心睡著了。
突然心跳監視器上的曲線猛地跳動了幾下，發出滴滴的聲音，我猛地驚醒了，大聲的喊著醫生。但我又親眼看著那條線漸漸的變成了直線。
一直在外面守著的蘇雲立刻沖了進來，「怎麼樣？我兒子醒了嗎？」
「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季夫人，實在抱歉季先生已經沒有心跳了。」
醫生遺憾的搖頭，蘇雲不可置信的抓著醫生的領子崩潰的大喊著，「不，不可能，剛才明明還好好，這不可能！」
「夫人，你冷靜一點兒！」蘇雲猛的暈了過去，阿剛把他抱去了別的病房。
我看著如同熟睡了一般的季蘇航，不願意相信他到最後還是狠心的選擇了離開。
洛天依不依不饒的上來掐著我的脖子惡狠狠的喊，「余安安，你還我老公。你還我老公！」
我被她抵到牆上，無力反抗也不想反抗，季蘇航死了，對於我來如同抽筋剝骨一樣的痛苦，我腦子裡一片混沌，什麼也不知道。
直到聽到可心和可凡無助的哭聲，我整個人猛然驚醒。
「不要打我媽媽，不要打我媽媽。」
一把將洛天依推開，跑過去抱著可心和可凡。
洛天依像瘋了一樣的糾纏著我不放，她抓著我的頭髮狠狠的扯著，可心害怕極了。
用她的小手不停的打著洛天依，「不要打我媽媽，不要打我媽媽！」
「我要殺了她，是她害死蘇航的，是她害死蘇航的，沒有她我和蘇航會過得好好的。」洛天依瘋了一樣的反覆叨念著這幾句，而我在一個瘋子面前根本占不了任何的上風。
「可凡，帶妹妹走！快走，別擔心媽媽，媽媽一定會來找你們。」
我看著兩個孩子無助的眼神，我心中刀割，我在心裡把洛天依殺了幾百次，但我就算拼盡了全力依然無法打不過她。
她揪著我的頭髮，感覺頭皮都快要被她扯掉了，疼痛侵入四肢百駭。
可凡沒聽我的話，他忽然爬上病床騎在季蘇航的身上，用力的敲打著他的身體，拚命的喊著「蘇航爸比，你快起來，有人欺負媽咪。你快起來，快起來！救救媽咪。」
可凡執著的捶打著，執著的喊著，那一下一下像鎚子一樣敲在我的心上。
我終於抓住了地上的一個垃圾桶，翻手狠狠的砸在了洛天依的頭上。
她鬆手后，我立刻衝到可心的面前緊緊的把她抱在了懷裡。
「別怕，可心不怕，媽媽沒事。媽媽沒事！」
「可凡，別這樣。可凡聽話，蘇航爸咪需要休息。」
「不要，我不要他休息，他不能休息！」
可凡倔強的堅持著，我放下可心上前去抱他，卻被他倔強的甩開了手。
「可心，你聽話，別鬧了！」
我沖他大吼著，我真的已經快要崩潰了。
可凡看著我，眼眶裡的眼淚直打轉兒。我心疼得快要裂開了，上前抱著他，對他說，「可凡，聽話。你不是要當媽媽的小男子漢嗎？我們回家好不好？」
洛天依爬起來依舊對我緊咬不放，好在阿剛回來的及時，一手劈下去直接把洛天依打暈了。
「余小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點了點頭，「你幫我送他們先回去，我想在這裡再陪陪他。」
可是可凡和可心卻不願意回去，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緊緊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們也要留下來陪蘇航爸比。」
「不行，很晚了。你們先回去，不然外婆會著急的。」
我把她們送到病房門口，忽然聽到一聲清淺的咳嗽。
我一下子愣住了，屏住了呼吸不敢出聲，不敢回頭看，我怕我會失望。
可心和可凡也聽到了，她們兩個轉身一個箭步直接衝上了病床。
「蘇航爸比，你醒了！」
「蘇航爸比，剛才有個阿姨打媽媽！」
聽到這兩個小鬼頭的叫喚聲，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轉過身看著已然清醒過來的季蘇航，眼淚嘩然而下。
「阿剛，你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過了任何人不準傷她分毫嗎？為什麼會這樣？」
阿剛又驚又喜，高興得在原地跺了好幾步，沒有解釋，只是說「先生，你醒了。你醒了，你等著，我去叫醫生。」
季蘇航的眼神始終落在我的臉上，伸手示意我過去坐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