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沉江
車子前面有兩個人在說話。
我腦袋很暈，在後備箱裡頭撞了好幾下，才變得清醒過來。
「哥，鄭少讓我們怎麼處理後面那個人。」
這人聲音有些懦弱，提到鄭哲時，更是透著敬畏。
「等會兒到了金陵江，咱們直接把他丟下去，等飄到下流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到時候早就腫了爛了，沒人能認出來。」有人狠辣道。
「哥，咱們做這事，是不是有點傷天害理啊，」這有些膽小。
「笨，這是鄭少給我們表忠心的機會。這小子得罪了鄭少，害他損失了一大筆錢。我們做成了這事，他就會把我們當成心腹，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你還能賺錢娶個老婆。你要是不幹，現在就給我下車。」
「干，「這人咬咬牙，發了狠道，」咱們找個麻袋，裡面裝塊石頭，讓他永遠沉在底下，他不會半路醒過來吧？」
「鄭少說了，這次的藥效果強，最起碼昏個兩天，怎麼可能會醒。」
我聽得目眥欲裂，鄭哲好狠毒的心腸，居然想拿我去沉江。我動了動手腳，沒有半點的知覺，雖然醒了，可一點力氣都沒有。
聽著外面傳來浪花聲，離金陵江越來越近了，我急的不行，也不知道薛良人哪兒去了。他們兩個停下車，把我從後備箱里拉出來，把袋子口捆了個死結。
我拚命掙扎兩下，嚇得膽小那個叫道：「他不會醒了吧。」
「管他醒沒醒，一起扔下去。」
噗通，我被抬著走了一會兒，然後整個人先是一輕，接著就掉進水裡往下沉，江水滲進來凍得我哆嗦。
寒冷也讓我有了點知覺，我嘴皮蠕動，喊著洛風嘯的名字，希望他能聽見。
越沉越深，空氣早就沒了，水壓讓我渾身難受。我拚命念完了一段招鬼咒語，希望能找到一個鬼來幫幫忙。
水裡冒出一團團的黑影，江裡頭溺死鬼的人多，很多都變成了水鬼。還有幾隻水猴子，它們圍著我，就這麼看著，也不來幫我的忙。
我叫了一聲不好，水鬼最喜歡拖人下水，只有捉到替死鬼，它們才能去陰曹報到。而我的屍體是新鮮的血肉，水猴子會撕了我。
我憋不住了，一張嘴，江水倒灌進來，整個人都暈了。
迷迷糊糊地，就有一條青影游過來。很重的煞氣，黑氣很濃，周圍的水鬼和水猴子發出尖叫，像是遇到了很大的恐怖，立刻就逃得無影無蹤了。
青影游到我跟前，兩片唇瓣映上來，很冷，很冰，難道是要把我的精氣給吸干，我絕望地暈死過去。
等我有了知覺，渾身都很難受，燙的腦殼疼。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旁邊擺著一張椅子，洛風嘯坐在上面，手裡拿著一本書在看。感覺到我醒過來，他拍拍我：「傻弟，醒了？「
我欣喜地看著他。
他沉著臉：「以為有陽珠，別人就奈何不了你了？你就能像個螃蟹一樣橫著走了？讓你小心點，結果還是中招了，真是笨，害得我大老遠跑來救你。」
我被他罵的沒脾氣，心裡羞慚。
我指了指嗓子，他端了一杯熱水來喂我。
「哥，是你救了我。」
洛風嘯搖搖頭：「不是，我雖然立刻就趕來了，可只來得及給你收屍。是她救了你，出來吧，讓我弟好好謝謝你。」
浴室里傳來水響，走出個穿著白裙的女孩，一頭青絲遮住面頰，走到哪兒，地上就變得濕漉漉地。
「抬起頭。」
這個女孩很害羞，明明長得清秀靚麗，眼神驚惶地就像是小鹿，讓人心裡憐惜。她還沒開口，臉蛋兒就紅了，鼓起勇氣跟我說：「你在水裡念招鬼咒，說是誰救你，就能幫他去投胎，我，我想去投胎。」
我立馬說道：「謝謝你救了我，我一定想法子送你去陰曹。」
女孩嗯了一聲，低下頭又不說話了。
洛風嘯調笑道：「傻小，傻人有傻福啊，掉到江里還被美女給救了，這小姑娘長得不錯哦，給你做媳婦吧。林鷺做大，她做小，好不好。」
我趕緊去捂他的嘴，女孩羞得臉都紅了，轉身跑進了浴室里。
「哥，你別胡說啊。」
洛風嘯收起笑容，問道：「看出她是什麼鬼了嗎？」
「難道不是水鬼嗎？她走路時地面都濕了，還是死在江裡頭地。」
洛風嘯敲我腦袋，「笨，一個水鬼能夠嚇跑那麼多的水猴子和水鬼？那可是幾百個鬼，你想想她要有多厲害？」
我一拍腦袋，真是懵了。
「楚筱，你出來。」
女孩聽話地跑出來，她對洛風嘯顯得有些畏懼，靠在了我身邊，鼻子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原來她叫楚筱，名字真是好聽。
「把你的眼睛變給我看看。」
楚筱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很依賴我。我點頭道：「他是我哥，你照他說的做。」
楚筱嗯了一聲，眼睛變了色。
我差點從床上摔下來，我勒個去，居然是紫色，楚筱的眼珠子變成了亮堂堂的紫色，這可是最高級別的鬼了，鬼將上面是啥？《陰華經》里說是鬼帥，這樣的鬼已經能號令成百上千的鬼物了。
「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嗎？」
楚筱有些難過地說道：「我是和爹娘一起出來游江，風大浪急把船弄翻了，我掉在江裡頭，爹娘不知道哪兒去了。我就一直活在江里，有人來，我喊救命，可他們都不理我，過了好久好久，我才知道自己死掉了。」
洛風嘯說道：「你死的時間不長，不可能無緣無故變成紫眼，是不是有什麼際遇？」
楚筱怯生生地說道：「好多水猴子欺負我，我有一次撿到一塊石頭，它們就怕我。」
她脖子上用紅繩系著個小石頭，拿下來給我看。
洛風嘯打量了幾眼，說道：「這是一塊地煞精血，本是我茅山所有，後來遺落在外，你撿到了也是你的運氣。」
楚筱聽了，急忙把石頭拿給洛風嘯。
我有點傻眼，這個女孩真好騙，也太青澀了吧。
「哥，你別騙她？」
洛風嘯拍著我的腦袋，「我什麼時候騙人了？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
洛風嘯露齣戲弄的笑容，說道：「你死了沒有多久，沒有了這塊石頭，就是一個普通的黑眼鬼，走到外面，就會被修道人抓了，被惡鬼吃了。嗯，你怕不怕？」
楚筱嚇得瑟瑟發抖，臉色透明地像是一張紙，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這，這是你的東西，我，我不能拿啊。」
洛風嘯點點頭，有些滿意，拿過了石頭，然後說道：「這本來是我地，你撿到還給了我，我把他送給我弟弟。」
他沖我使了個眼色，我急忙把石頭給了楚筱，說道：「拿著，我給你了。」
轉了一圈，這塊石頭又到了她的手裡。
楚筱低著頭，有些害怕的樣子，不肯來拿石頭。
我想了個理由，就說道：「你救了我的命，我拿石頭給你，算是扯平了。」
楚筱還是不肯拿，我問了好幾遍，還要壓低語氣，生怕嚇著了她。她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想去投胎，爹娘肯定已經去陰曹了，我也想去。拿了石頭的話，那就佔了你的便宜了，我，我沒東西還給你。「
我一愣，這個女孩真是太單純了。
洛風嘯樂得哈哈笑起來，然後說道：「你身上煞氣太重，陰曹不會讓你這麼去投胎地。如果你沒罪，就要羈押在枉死城，等到渾身的煞氣都散了，才能投胎。如果你有罪，就要到十八層地獄去服刑，直到消除罪孽，所以你去了陰曹，也見不到你的爹娘。」
楚筱低著頭，滴答滴啦，眼淚珠子滾在地上。
我心裡奇怪，鬼是沒有眼淚地，怎麼楚筱還會哭？不忍心見她難過，我急忙說道：「哥，你別嚇唬她。」
「嘖嘖，傻小，還挺憐香惜玉地。我給你出個主意，你拿著地煞精血，跟在我弟弟身邊保護他，這塊石頭就算是報酬怎麼樣？」
楚筱抬起頭看我，眼睛里盛滿了淚水。窗戶外頭也變了天，陰沉沉地，飄起了雨絲。
「枉死城不是好地方，看到你這麼漂亮地，很多鬼肯定來欺負你。」
洛風嘯故意說得很恐怖，嚇的楚筱身子都發抖了。
「你給我弟弟做保鏢，也是行善積德，等你的陰德攢夠了，煞氣消散了，我就送你去投胎，行不行？」
楚筱望著我，像是等我拿個主意。
看著女孩信賴的眼神，我點點頭，她立刻破涕為笑，歡快地說道：「我會保護你地。」她說的鄭重其事，柔弱的面容露出堅定的神情。
接下來事情就簡單了，洛風嘯拿了一張符紙，讓我滴了血在楚筱額頭上，他鄭重地念起咒語，好一會兒才完工。我有點奇怪，上次收服秦大時，可沒有這麼多麻煩，難道因為楚筱的等級高。
「記住你說的話，行了，這邊沒你的事了。」
楚筱擦乾眼淚，點點頭回了浴室。
洛風嘯推開窗戶，說道：「楚筱一哭，外面就要下雨。她不哭，雨就停了，現在知道楚筱是什麼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