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深淵
見我拒絕，男鬼登時惱怒起來，吼道：「你難道想要撒謊？你敢耍我？」
我搖搖頭，說道：「我不可能把她們留下來，你別想了。」
男鬼嘿然冷笑，憤怒地盯著我，冷冷道：「我要是沒法子離開，也不會把出路告訴你。」他指著密室后的黑暗，說道，「如果沒有我帶路，你絕對不可能走出去。」
我抱著一絲期望，說道：「我的捉鬼袋子里有很多惡鬼，能不能捉一個來？只要是鬼物，應該都能用吧。」
男鬼搖著頭，尖銳叫道：「這裡有無窮的惡鬼，要是管用，我早就跑掉了。必須是修道人的魂魄，要懂法術才行。」
「那好辦，我進去捉個會法術的來。」
男鬼給我潑了一盆冷水，叫道：「別天真了，你知道這後面是什麼地方嗎？進去了是九死一生，就算活下來，也會被侵蝕發生變化，再也變不回正常了。」
我看著密室後頭，那裡是無窮的黑暗，濃郁的化不開，比起陰曹的灰色霧靄，像是斷絕了一切的生機。
「茅山派大費周章地擺下陣法，設了鎮魂石，難道你以為是來對付我的？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能耐。鎮魂石是為了鎮住黑暗裡的東西，不讓它們跑出來。」
我心裡動搖，沉默不語。
唐月忽然站出來，說道：「李霖，讓我來吧。」
「不行，唐月姐姐，你不能留下來，」楚筱抓著她的手，急忙搖頭。
唐月笑了下，說道：「我是李家煉製的玉女，等消息傳開，李家肯定會來找你的麻煩。我實在是討厭李家的人，不想在跟他們有什麼關聯，這個地方也算寂靜，要是能清靜度日也算不錯。」
我搖搖頭，唐月雖然說得輕巧，但是這個地方肯定不是什麼好去處，黑暗裡隱藏著很多鬼物。看守鎮魂石的任務並不輕鬆，恐怕還要對付黑暗裡爬出來的鬼物才對。要不是如此，茅山派也不會特地把一個紫眼厲鬼鎖在這兒。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兒。」我一口回絕了。
嗷嗷，外面傳來殭屍的怒吼，就在鎮魂石外頭等著我們。
倒是男鬼看到唐月請纓，說道：「你也不用擔心，符紙上的契約是六十年一次，你要是有心，以後可以帶著鬼物來替換這個女鬼。」
楚筱急的都要哭了，說道：「不行，唐月姐姐，這裡有好多凶鬼，你會受傷地。」
「那你就錯了，」男鬼說道，「簽了契約，鎮魂石就會保護她，裡面藏著的力量，也能被她所用，還能夠滋養鬼魂。茅山派也不是白白利用我，還是給了不少好處地。」
「李霖，就讓我留下來吧。」唐月鎮定道，「要是有空，你們多來看看我就好了。」
楚筱急的眼圈發紅，抓著我的手臂，懇切地望著我。
有個微弱的聲音傳來，喘息道：「你們別爭了，讓我來吧。」
是吳老大。
他這會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臉色變得鐵青發黑。我急忙把他扶起來，吳老大喘息道：「沒用了，我被屍煞侵入體內，還受了這麼重的傷，就算逃出去，也活不了幾天。」
「別放棄，能出去，說不定還有活路。」
吳老大嘿然慘笑道：「算了，我被吳家給捨棄了，已經是一枚棄子。就算活下來，他們也會來追殺我的。」
我有些吃驚，這也太毒了吧。
「嘿嘿，養屍地能有幾個好人呢？我本來還有個弟弟，九歲就死了。因為是血脈近親，操縱起來很方便，我老爹就把他做成了殭屍。」
他抓著我的手，苦苦哀求道：「我老爹要害我，倒是你救了我好幾次。我不想白白死了，有這麼好的機會，你讓給我吧，我記得你的好。」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看著男鬼，他點頭道：「吳家人也是懂法術地，還行。他中毒太深，就算死了，估計連鬼都做不成，有鎮魂石，反而能保住他。」
吳老大期望地看著我，我點點頭。
男鬼大喜，把符紙拿給吳老大，跟他說了幾句話。
吳老大滿臉欣慰，不多時，就氣絕斃命。一縷虛弱的鬼魂飄出來，果然跟男鬼說的一樣，像是風中殘燭，搖搖欲墜。
他拿著符紙，鎮魂石上傳來一股莫名的力量，就把他給吸了進去。地表在發光，鎮魂石也在隆隆作響，發出玄妙的力量，周圍像是變得透明起來。
我看到對面有著十幾個搖晃的殭屍，吳松和岳講師也下來了，他們自顧自地說著話，神色還有些奇怪，像是根本看不到我們。
男鬼招呼一聲，道：「走吧，鎮魂石發揮效力了，我們已經不在同一個世界，他們看不見我們。」
密室也不見了，變成了一處空地。
男鬼在前頭帶路，引著我們進入黑暗。
剛踏步進去，黑暗裡中就傳來詭異的氣息，晦澀壓抑，像是洪荒世界一樣的浩瀚和兇險。我深吸口氣，繼續往前走。
這裡黑漆漆地，我讓楚筱上了身，才勉強能看清。
我們像是在一個寬闊的洞穴里行走，山壁上雕刻著奇詭的畫面，有飛天的殭屍，有紫眼的厲鬼，還有各種可怕的凶獸，像是有無數的惡魔潛藏在黑暗中，一直在蠢蠢欲動。
走到前頭，楚筱拉著我，我定睛看去，居然是一處深淵。
從上往下看，黑沉沉地深不見底。這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但是又給人極度危險的感覺，只有一種綠色的藻萍發出黯淡的光，卻顯得越發陰冷。
男鬼有些緊張，低聲道：「小聲點，這裡藏著很多凶物，別驚擾了它們。」
我們順著個狹窄的小路，沿著深淵往下走去。這感覺真不好受，半步外就是無底絕壁，要是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恐怕都會腳底打滑摔下去。
我用山魈左臂抓著岩壁，穩住了身軀。男鬼剛才把吳老大的身體要過來了，這會兒上了身，在前頭搖晃著走路。
我心裡奇怪，鬼物能漂浮，走起來不是更加輕快？
他突然停了下來，我差點磕到男鬼背上，陳飛捂著嘴，小聲道：「別說話，別出聲。」
我們待在原處，動也不動，我的手腳都有些酸麻了。過了會兒，黑暗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有東西過來了。借著岩壁上的綠萍，我看到了一個大大的黑影。
這像是個大蜥蜴，但是頭頂凸起了兩個硬角，一張嘴，就發出啾啾的鳴叫聲。
我能感覺到，楚筱都有些瑟瑟發抖，似乎對這種蜥蜴很是畏懼。它鼻子咻咻，本來都爬過去了，突然折彎，朝我們這兒撲了過來。我們隔著幾十米的距離，但是這野獸速度極快，轉眼就衝到了跟前。
糟糕，被發現了。
陳飛一聲厲嘯，從嘴裡吐出紫金錘，發出凄厲光芒，砰地把蜥蜴偌大的身軀砸翻下去。這畜生渾身黑鱗閃耀，竟然只是被打飛了幾片鱗，連血花都沒有濺起。
「快跑。」
大蜥蜴掉到一半，爪子就抓著岩壁，往上衝來，明明是絕壁千仞，在它面前就像是如履平地。
我扔出一道符紙，發出青光打在它身上。蜥蜴渾然無事，根本就不受影響。
「不行，這東西太厲害了，法術也打不動。」
它的眼珠子很大，大概是被青光刺激了，憤怒地發出咆哮，然後朝我撲來。腥臭的大嘴都到了我跟前，我抓起法劍，用力一劈。
我現在穿著李敢的紫金洞天袍，拿著他的法劍，渾身都是無窮的力量。大蜥蜴吃了我一下，發出痛苦的嘶吼。
頭頂的角被我削落半支，恰好被我抓來。
「糟了。」陳飛突然大叫一聲。
深淵裡的死寂像是被打破了，亮起了紫色，紅色，綠色的絢爛光澤，大的像燈籠，小的如核桃，帶著朦朧的美感。剛才還是寧靜的深淵，現在像是成了點滿繁星的夜空，透著夢幻的瑰奇。
好美。
我旁邊就閃耀著紫色的星星點點，像是米粒大的小花，帶著奇異的魅力，我伸手摸了把，頓時傳來刺痛感。紫色躁動起來，竟然像是活物一樣動彈起來。
我睜開天眼，這才發現這些居然是密麻麻的小蟲，順著我的手臂鑽進衣服裡頭。
隨著深淵裡亮起了各色光輝，我才震驚地發現，這哪裡是繁星，分明是深淵中凶物的眼珠子，密密麻麻地，數量可說是成千上萬。
「這也太多了吧。」難怪陳飛那麼小心翼翼，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渾身爬滿了蟲子，害怕有毒，急忙拍打起來，渾身都被咬的酸癢起來。大蜥蜴一聲憤怒咆哮，整個身體像是黑光衝來，重重撞在我的胸口。
一口腥甜味衝到嗓子眼兒，胸口都像是要裂開了，我整個人眼前發黑，一鬆手，腳下打滑，就從峭壁上摔了下去。
「哎呦，」陳飛伸手來抓我，卻被我帶著，一起摔落下去。
黑暗中無窮無盡，我們摔下去，竟然像是沒有底兒一樣。我提起精神，用手臂抓著峭壁，不斷地減緩摔下去的力道。
要不是山魈手臂足夠堅硬，估計皮肉都爛了。
噗通，總算是順利地掉下去，我們落在水裡，一股陰寒感覺傳來。我急忙從水裡跳起來，沖向了岸邊。這是條漆黑的河流，蜿蜒盤旋，無數的惡靈在水中哀慟尖叫。
居然是一條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