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鬼蜮
這下子對面全都傻了眼。
如果我搶了碧玉柳條和七星殺劍，只是放血，那這下子絕對是割肉了，而且割的是心頭肉，鍾離塵幾乎要跌倒了。
那個閻王爺更是綠了臉，發出咆哮，彷彿打了個霹靂。
「把閻王大印和生死簿還回來。」
他拿出那把漆黑長劍，一面發出紅光，一面發出黑光，黑光撲出來，變成喧囂的龍捲狂風，變成飛沙走石，連眼睛都被迷住了，什麼都看不清了。紅光騰起來，然後變成細碎的光點，嗤嗤地破空。
這廝發了狂，連陰兵都不管了，把他們都卷了進來。黑光裹著陰兵，被紅點一打，身體上像是變成了篩子一樣，然後就魂飛魄散了。
等到黑風刮過去，這些陰兵全都消失無蹤了，只有地上殘存著一點點的灰色粉末。
我急忙往後閃避。
洛風嘯拿過鎮魂經幢，撐起了三重華蓋，發出燦燦光芒。兇猛黑風和凜冽紅光撲過來，發出讓人牙酸的摩擦聲。
地表都被吹得風化了，不斷變得腐蝕起來。
他手裡的劍很邪氣，如果沒有經幢撐著，估計我們的身體都會變得風化。
道門有很多了不得的法器，具有各自的奇妙功效，陰曹是所有人死後的歸處，從有人的時候就開始存在，歷史比起道門還要長久，自然有許多神通寶物流傳下來。
洛風嘯緩緩道：「這東西叫做陰陽劍，是酆都大帝留下的神物，陰曹的每個閻王爺都持有一件這樣的東西。這把劍能夠攪動陰氣，迷人五感，然後以陽氣誅殺，只要是任何有形有神的東西捲起去，無論是人是鬼，都會風化成砂石。」
我聽得咋舌，酆都大帝可是陰曹的最高神，道家神仙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光是他的名頭就夠嚇人了，更別提這把劍的恐怖威力了。
「那可怎麼辦？」
「傳說只是傳說，要麼是他的道行不夠，要麼就是誇大了劍的威力，至少沒有能夠打破經幢。」
方浩驕傲道：「鎮魂經幢是祖師爺留下的寶物，據說從前有九重，後來替茅山派擋過好幾次災厄，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原來這也是個寶物，只要能抵消住神劍的威力，那麼閻王爺拿我們應該沒有辦法。
這東西畢竟是酆都大帝留下地，他能拿出一個，肯定拿不出第二個來。
這廝陰沉著臉，忽然喊來一個鬼帥，悄悄吩咐了幾句。那鬼帥點點頭，就鑽進地底下去了。
我嘀咕道：「不會是去搬救兵了吧。」
洛風嘯笑起來，玩味道：「你想要這個大印，那我就給你。」
對面愣住了，我們也在發獃，他手裡托著那枚珍貴的閻王爺大印，然後擺到了地上。
閻王爺眼珠子瞪得渾圓，凄厲地叫道：「不能放。」
洛風嘯把大印放在地表，然後開始念咒。
「天之神將，八卦之精，五行之祖，六甲六丁，魁酌驩行畢甫票，貪巨祿文廉武破，敕召萬神，降吾壇庭，攝到神將，安坐吾身。直諱人事百態，吉凶禍福，存亡成敗，準保分明，吾奉九天玄女，北斗星君，昊天真君，真武大帝，開蘊亭閣，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方浩喃喃道：「這是辟界咒。」
洛風嘯渾身繚繞著氤氳紫色，恍若神人，讓人無法直視。
轟，他睜開眼睛，神光洞破九幽，他張嘴一吹，一股霓虹般的霞光噴薄而出，經天緯地。
閻王爺發出慘叫，「不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轟隆隆，又是巨大的響聲在震動，我們腳下的地面也在搖晃著。
「地震了嗎？」
大印放置的地方，傳來嘎吱嘎吱的響聲，一道道裂紋爬出來，然後像是玻璃變得破碎，一股股黑氣和白色糾纏著，發出痛苦的哀鳴。
我立刻明白了，洛風嘯是把這兒的陰陽平衡給打破了，連空氣都被撕裂了。
陰陽二氣旋轉著，出現了一個可怕的大洞，裡頭黑漆漆地，深沉無比，閃爍著幽邃的星光，彷彿天地都變得顛倒了。
「你瘋了，你這是要做什麼？」閻王爺驚恐地叫道。
「你們讓開，」洛風嘯傳音道。
他一個踏步，就走出了鎮魂經幢守護的範圍，閻王爺大喜，急忙揮舞著陰陽劍，想要把他給磨滅。
洛風嘯搶先動了手，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擺出個太極法印的姿勢。
遍布天空的紫色雷霆巨網落下來了，彷彿天都塌了，無數雷霆橫走，粗的如龍，細的像蛇，發出轟隆隆的大響。
地表被轟塌了，震碎了，然後不斷地往下沉去。
這地方的陽氣變得越來越稀薄，相反，先前被閻王爺開鑿出來的大湖，那裡能夠通向幽冥，現在源源不絕地供應著陰氣。
地越陷越深，許多鬼物都被驚動了，歡呼著撲進來。
我有些明白了，洛風嘯是想在這兒開闢一個鬼蜮？他看著我，就能明白我的想法，點頭道：「沒錯，本來襖子村就是個不錯的地方，只是顧忌著李家的顏面，沒有打算在雲盤動手。」
現在李家跟洛風嘯翻了臉，還要把爺爺置於死地，這點情面都不留了，洛風嘯做事自然也沒有了顧忌。
「想要開鑿鬼蜮不簡單，除了天然形成地，憑一己之力的話，就要有閻王爺大印和無盡的陰氣支撐著，才能成功。」
我看著對面的閻王爺，心裡有些憐憫。
大印是他的，這筆罪過自然也是他佔了大頭，從此到尾，他都是洛風嘯的盤算中，一直沒有脫過鉤。看這廝現在魂不守舍，整個人都有些恍惚了。
我還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要開鑿鬼蜮？
「以後你就知道了。」他沒有細說。
鬼蜮還在下沉，裡頭忽然傳來雷鳴般的轟響，一道霞光從地下竄出來，氣勢很大，轉眼間就到了跟前。
十匹長著龍頭的獅子腳踩黑雲，拖著一輛尊貴的攆輦車狂奔而來。車上掛著華麗的珠簾，裡頭坐著個巍峨身影，戴著高冠。
他的身形很模糊，看不真切，看是給人海闊淵深的氣勢。
又是一尊陰曹的大人物。
不知道這是哪一殿的閻王爺，他很謹慎，始終待在鬼蜮中，連陽間只有一步之遙，但是始終不曾跨過。
「你來了，快幫我把大印奪回來。」那廝急忙叫道。
輦車裡頭的閻王爺開口了，低沉道：「洛公，請你高抬貴手，饒過他一這次，我讓他對你做出補償。」
那廝很不滿，急的叫起來。
「住口，不要忘記了，你還不是閻王爺。」他客氣說道，「你私自進入陽間，還喊出大批陰兵，攪亂了陰陽平衡，回去后自然有律法懲處。開闢鬼蜮關係重大，還請你三思。」
洛風嘯沉聲道：「我可以不計較，只要把這大印在這兒放三天就好。」
輦車裡的閻王有些不悅，道：「真的要如此？」
「他犯下的過錯，不是你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抵消地，這個鬼蜮我開定了，說起來也是陰曹律下不嚴，白白放他走了，道門的顏面也就被踩到腳底下了。」
「閻王是神靈，凡人都有死掉的那一天，你真的不留後路。」這尊閻王爺語氣帶著不悅，緩緩道，「我可以做主，給在場的諸位延壽一紀，作為補償。」
延長一紀，那就是六十年，真是大方。閻王爺是酆都的神靈，你活著可以不把他放在眼裡，但是死後總歸要到他手下。如今這個閻王爺都低頭了，也不知道洛風嘯會怎麼選擇。
「哈哈，」洛風嘯大笑起來，甩袖道，「從他向殺掉我的時候起，這事情就不能善了。他在陰曹調動這麼多陰兵，你難道不知情？現在想要圓場，晚了。」
輦車裡傳出一聲冷笑，道：「真是狂的沒邊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像是雷聲般轟隆。空氣里冒出來一個漆黑的光圈，裡頭五彩氤氳，像是霞光燦爛。
這個大圈緩緩往下壓落，裡頭的偉力大若山嶽，隔得這麼遠，壓得人都喘不過氣來。
想要退開，這才發覺渾身都像陷入了泥漿，變得粘稠起來，動一下手指都變得很艱難。
那邊的閻王爺見狀大喜，拿起了陰陽劍，發出了黑風紅光來，趁機把我們全都給卷了進去。
一時間飛沙走石，眼前什麼都看不清了。
耳畔傳來洛風嘯的冷哼，咔嚓，像是什麼碎裂了，一道青光瀰漫開來，我驚訝地發現鎮魂經幢只剩下兩重了，應該是替我們抵擋了災厄。
對面的閻王爺臉色難看，兩個聯手都沒能夠奈何得了洛風嘯，已經沒有斗下去的必要了，這一場算是大敗虧輸了，再不走，可能就走不了了。
洛風嘯發出冷笑，道：「損毀了茅山派的寶物，想走也沒那麼便宜，留下點東西來。」
他丟出三道符紙，掐訣催動，直接拍出去。戴著斗笠的閻王爺看著情形不妙，已經往鬼蜮中退走，反身一劍，就把符紙給劈碎了。
洛風嘯發出一道青光，符紙像是碎蝴蝶飛起來，洞穿了他的身體，打得他身形變得模糊起來。他身形閃爍，再出現時，就到了閻王爺的後頭。
「可惡，你居然敢跟我動手，我可是神靈，你這是褻瀆，」這廝發出憤怒的大叫，拿著陰陽劍就去劈洛風嘯。
「你要把人帶走，我給你了。」
洛風嘯輕易就避開了，嘴裡開始念著滅神咒，可怕的符咒瀰漫著，對著閻王爺一指。這廝五官里在往外噴血，渾身都在顫抖。
洛風嘯輕易抓起他，重重砸向了那輛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