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病初愈
因為被朱家祖孫看破了裝病的事,朱棣心中有些忐忑,雖然對自己的醫術很自信,可那些個太醫也不是好糊弄,沒準就有那個老油條看出來,不說而已。
何況病了這麽久,天天窩在床榻上,實在是難受,朱棣也就不再給自己施針,另外派了蘇培盛給自己熬真正對症的藥,第三天起床就大了大半,雖還有些虛弱,可行走已經不需要人攙扶。
終於踏出前院,朱棣心情大好,快步來到福晉院內,準備見見孩子們,畢竟病好後馬上就要去辦差,趁著這會多處一會是一會。
若說前世最大的遺憾是什麽,那就是子孫後代慘遭屠殺,一想到這個朱棣就愈加想念,懂事的弘暉和可愛的玉英。
一進院子就看到弘暉正專心致誌地練劍,朱棣十分欣慰地走過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難得放假,還不好好歇著。”
弘暉看到阿瑪終於痊愈,十分欣喜,歡快地請安:“給阿瑪請安,兒子不累,習慣了每日活動筋骨,到時候不練總覺得缺點什麽。”
朱棣拉住弘暉往屋內走,玉英已經從屋裏衝出來,抱著朱棣的腿大叫道:“阿瑪,你終於出現了,真是想死玉英了!抱抱,抱抱我!”
福晉已經得了信,走出來微微屈膝:“爺。”
朱棣艱難地抱起玉英,腳下一趔趄,差點栽倒,不由苦笑道:“玉英真是長大了,阿瑪都抱不動了。”
福晉忙伸手幫忙拖住玉英,嘴上卻說道:“爺病了這麽久,大格格又這麽重,能抱起來就不得了!”
朱棣心中哀歎女兒年歲漸長,過不了幾年就到了議婚的年紀,可惜這清朝皇室宗室女卻不值錢,大把大把地往蒙古送,骨肉不相見就算了,去了之後更是一個個的早逝。
皇阿瑪卻從未追究過,甚至為示恩寵,接二連三地下嫁。也不知道自己這唯一的女兒能否留京,可惜看皇阿瑪這身體狀況,還有道衍話裏話外的暗示,離自己當家做主還遠著呢。
福晉看朱棣情緒低落,刻意岔開話題:“爺,前些天佟主子派人探病的時候,專門交代等您身體好些,轉告您後殿的小紅花開花結果了,請您過去瞧瞧。”
小紅花開花結果?朱棣覺得這話似乎另有深意,後殿的小紅花開花結果?天哪,不會指的是那個烏蘭琪琪格吧!她的名字正是蒙語中紅色的花!她懷孕了?可是這事為何要如此隱晦地告知自己?
難道說這不是皇阿瑪的孩子!朱棣想到之前佟貴妃曾提過,皇阿瑪十分嫌棄烏蘭琪琪格,因是蒙人,又是低賤的包衣奴才出身,頗為看不上,過後也從未再召她侍寢過,就連蘭答應這麽低的分位,還是她可憐這女孩,才幫忙討來的。
皇阿瑪好不容易才將蒙古女人逐出後宮,勢必不會讓烏蘭琪琪格懷孕的!那這孩子,朱棣隻覺得揪心,肯定是二哥,他是太子,隻有他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覺做出這種醜事!
還不是第一次,這貨早有前科!當初大哥還在阿哥所的時候,太子就曾引誘過大哥身邊的教導宮女,偷腥還不知道擦嘴,竟讓她懷孕了。此事被大哥知道後,更是不顧顏麵,一路怒罵著拖到上書房,當著眾兄弟的麵親手斬殺了此女,鬧得人盡皆知。
朱棣有些頭疼,佟貴妃知道了,那皇阿瑪知道嗎?老八也會知道嗎?還真是小看了這女人,仔細回想貌似也不是多出眾的美人啊,怎麽就勾得二哥如此荒唐行事。
更糟糕的是老八管著內務府,隻要他有心,烏蘭琪琪格有孕的事,勢必瞞不住他的,肯定會以此來攻擊二哥吧。
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多生事端,讓這禍害直接去了老八府裏,隨她去和郭絡羅氏那隻母老虎鬥,折騰後院失和豈不是更好。
福晉看朱棣微微皺眉,隻當他累了,示意蘇培盛過來接過大格格,小聲問道:“爺,可是身子還不爽利,快進屋歇著吧。”
朱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深呼一口氣,平淡地開口:“沒事,既然佟額娘掛念著,給弘暉和玉英換上大衣服,待會陪我進宮看看佟額娘,好讓她老人家放心。”
福晉猶豫再三,這才小心地問道:“要不,您帶著大格格去看佟貴妃,讓弘暉跟我一起給德主子請安吧,畢竟您大病初愈,德主子那不去不合適。”
朱棣煩躁地掃過福晉的臉,徑直往屋裏走:“想去就自己去,我可舍不得讓這兩孩子去看德妃的冷臉,他們都要跟我去見佟額娘!”
福晉愣住當場,我想去!我比誰都不想去德妃那受屈辱,可是您大病初愈,這麽大張旗鼓地帶著兒女,進宮去探望佟貴妃,自己親額娘卻是不聞不問,傳出去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您可以不在乎外人怎麽看,可我還有弘暉,我不能讓人罵他是不孝子的兒子,這會影響到他的名聲!
朱棣看福晉僵硬的表情,也想到了德妃那副醜惡嘴臉,隻能囑咐道:“叫上李氏,把弘均,弘時都抱上,我先走一步,等事情說完就去接你們。”
麵對這樣的安排,福晉心中翻湧出無數的情緒,即感激又有些許的心酸,爺和德妃關係不好,連帶著自己也被德妃厭惡,前幾年還好些,後來十三十四也有了妻妾,當著她們的麵,德妃還是從不給自己留情麵,每次進宮請安回來,福晉都憋悶得要死。
而李氏因為各種原因,更遭德妃厭棄,領著她去,固然能夠分擔德妃的怒火,可是想到她仗著自己兒子多,女兒又是爺的心頭肉,行事愈發張狂,福晉實在是不想看到這個蠢貨,更不願與其同處一室,聽她炫耀自己的兒子。
有時候福晉也會想,若是自己有這麽個冰疙瘩一樣的兒子,是不是也會像德妃一樣意難平,說到底這母子倆都是別扭的個性,那時候爺還是個孩子呢,又經曆了喪母,德妃怎麽就不肯多關心關心,
就連自己都嫁過去了,每次請安也隻能看到她親昵地抱著十四弟,卻神色冰冷地無視自己,爺這麽高傲的人,肯定受不了啊,母子間的隔閡可不就越來越大!就是可憐自己的弘暉,攤上了這麽個阿瑪和太太,過幾年議親也不知道會不會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