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玉燕盯著自己髒兮兮的襪子,腳好冰啊,剛才又急又怕的沒在意,坐到溫暖的屋子裏,隻覺得雙腳冷得要死,想要起來蹦一蹦,幾個木頭樁子一樣的人站著,實在是不好意思。
隻好在心中暗自盤算著接下來要怎麽說,茜雲可是福晉身邊的大丫環,福晉會相信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義女,還是她一手調教的茜雲呢。
正想著朱棣已經掀簾子進來了,看到玉燕在這楞了一下,這小丫頭怎麽在這?還光著腳?寒冬臘月的,靴子呢?
十三阿哥疑惑四哥怎麽堵在門口,隻好從他身後,踮起腳尖探出頭來,隻看到屋裏坐著一個小姑娘,隨口問道:“四哥,這誰啊?四嫂家的親戚嗎?”
朱棣猶豫片刻,反正滿人不怎麽講究男女設防,沒有漢人嚴苛地看了腳就必須要娶的說法,才挪動身子低聲道:“她叫玉燕,是我才認的義女。”
玉燕也看到門口的二人,激動地站起來,手忙腳亂地行了個禮:“給貝勒爺請安。”
朱棣原本就厭煩那茜雲的美貌,無奈福晉頗為看重,加上其並無出挑之舉,才隻是找個借口支開,結果教個規矩教成這樣,還是在十三弟麵前出醜。
十三阿哥在朱棣背後低聲笑道:“四哥,不是義女嗎,怎麽這般見外?連貝勒爺都叫上了。”
朱棣淡淡一笑,看向玉燕柔聲道:“玉燕,這是十三阿哥,你叫十三叔就是了。”
十三阿哥小聲嘀咕:“四哥,這種好事也不提前告知弟弟一聲,連份見麵禮都沒準備,真是太失禮了。”
玉燕想了想,光著腳走過來,乖巧地叫了一聲:“十三叔。”
十三阿哥心中哀嚎一聲,無奈地取下腰間的荷包,從中拿出一塊精巧的平安扣,這可是自己最喜歡的玉飾啊,隻能便宜這小丫頭了,不過想到四哥許諾的那數壇好酒,才覺得好過些。
玉英歡喜地接過平安扣,油潤亮澤,難得的好東西啊!歪頭衝十三阿哥甜甜一笑:“多謝十三叔。”
十三阿哥被玉燕這一笑,竟看得幾分癡傻,不由想到了幼時聽得到狐仙勾魂的故事,若真有狐仙,肯定就是這般嬌媚的樣貌吧。
朱棣在旁可看出十三的失態,莫名生出幾分擔憂,身在皇家美貌的女子見到多了,可像玉燕這樣勾人的卻是極為罕見。
老八老九他們初見玉燕時,不管不顧地想要強占,甚至十三在看清玉燕的瞬間,眼中的驚豔壓也壓不住。
前世雁翎被自己深藏在閨閣之中,容貌鮮少被人看到,也就不會遭人惦記,何況那時自己手握重兵的塞王,除了父皇沒人能強迫自己,而父皇也不會對自己的親孫女下手。
後來做了皇帝鐵血手腕,更是沒人敢打公主的注意,可是現在就算將這孩子藏在府裏,兄弟們開口討要還好,怕隻怕太子,皇阿瑪得知後,要這孩子入宮,自己該如何拒絕。
瞥見目光黏在玉燕身上的十三阿哥,這孩子是自己看著長大的,雖然魯莽些卻生性和善,為人仗義,最是憐惜弱小。
前世自己過得最好的女兒玉萏,嫁的就是這種性子的宋瑛,沒什麽作為,卻也夫妻和睦,白頭偕老。
朱棣做事向來雷厲風行,定下人選就開始考慮如何將玉燕許配給十三,旗漢不通婚,私下送給十三連個最低級的格格都封不了。
若是將朱家抬入自己統領的鑲白旗,甚至將玉燕單獨安置到隆科多家,都可以參加選秀,可這樣一來,玉燕太過出眾的美貌反而會惹事。
隻要老八老九他們兩個隻要透出口風都想要,皇阿瑪就一定容不下這個可能以美貌離間兄弟情的美人,還有上次朱家醫館前鬧事,隻有有心人去提一句,玉燕也會被視為紅顏禍水,遭到厭棄。
甚至選秀皇阿瑪也是要到場的,他老人家會不會看上這孩子,還有太子,這些年越發荒淫的一個人,他也不會放過這個極品小美人,十三額娘早逝,宮中無人能為其做主,除非親自去求皇阿瑪,否則根本就輪不到他頭上。
可要真的這麽做了,皇阿瑪會怎麽想玉燕,朱棣正低頭沉思的時候,福晉緩步從裏屋出來,笑著看向十三阿哥:“十三叔來了,爺也沒提前說一聲,剛被些雜事絆住手腳,這會才出來,怠慢了十三叔,還望十三叔海涵。”
朱棣知道福晉向來行事穩妥,而且今日又是自己一時興起,直接就帶著十三進了內院,怨不得福晉,就抬頭看向福晉說道:“是我疏忽了,好在十三弟也不是外人,不會怪罪的。”
十三阿哥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笑道:“不怨四哥,是我想著好久沒見四嫂了,才央求四哥直接帶我過來拜見四嫂。”
福晉含蓄地笑了笑:“勞煩十三叔掛念,你四哥說你去豐台大營了,在那吃了不少苦吧,看著人都壯實了許多”
十三故意大力歎口氣:“可不是嘛!每天累得回去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特別是最近天寒地凍的,四哥就叫我來,取些五加皮藥酒拿去喝。”
玉燕一直在旁聽著這一家子熱絡地交談,無聊地把玩著十三阿哥送的這塊小巧的平安扣,默默盤算著要打個什麽樣的絡子帶身上。
天色已晚,十三阿哥怕宮門落匙,這才告辭離開,朱棣親自送他出府,路上忍不住低聲問起玉燕姑娘的來曆。
朱棣簡單描述了那天發生在朱家醫館的事,還有朱家與自己和佟家的淵源,說自己認玉燕做義女,是覺得其美貌太過惹眼,朱家隻是平頭百姓,壓根就護不住這孩子,畢竟朱家對佟家有恩,他不能看著朱家遭難。
十三阿哥張了張嘴,還是熄了討要玉燕的心思,旗人婚配是不在乎輩分,隻要年紀相當就是,但卻極為看重出身背景。
這位玉燕姑娘看似孤苦無依,卻有顯赫的佟家做依靠,而且四哥說的沒錯,太過惹眼的美貌會遭人惦記,自己不過是個光頭阿哥,若是哪位哥哥討要,根本就護不住。
而且自己常駐豐台大營,放在阿哥所裏,分位低又太過美貌,隻怕也難以自保,何況宮裏還有位連皇阿瑪嬪妃都敢動的太子,又何必多事呢。
朱棣看出十三的躊躇,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若是喜歡,四哥給你留著,等你出宮開府,玉燕也就長成大姑娘了,到時候風風光光將其嫁過去。”
十三歡喜地摟抱住朱棣,想像幼時那樣撒嬌,無奈已經長大成人,還要比四哥高半頭,顯得極為別扭,隻好尷尬地嘀咕:“要是不長大多好啊。”
朱棣笑著推開這個粘人的小弟弟:“想得美,小十三,好好辦差,爭取初封能封得高一些,日後妻妾兒女跟著你也體麵。”
十三鄭重地點頭:“一定的!”
朱棣擺擺手:“行了,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