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
許是睹物思人,回到府中朱棣依舊是心緒難安,躺在床上一直輾轉反側,索性披衣起身,來到院中舞劍。
好不容易挨到天光微亮,朱棣轉身來到書房背後的小藥房中,取出上次剩下的藥水,精確地取了一次的量,放入一個不起眼的小瓷瓶中,隨便找了個舊荷包裝起來。
轉身又抓取了一大把香茅,放入小簸箕中,讓蘇培盛交給下人,準備泡個藥浴放鬆身心,今日可是去戶部報道的第一天,無論如何都不能一臉疲態,讓那幫老油子看輕了。
將身子完全沉浸在微燙的水中,朱棣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緩緩閉上眼睛,在心中細細謀劃近日來戶部要忙的各色大事,其他都還好,唯一頭疼的便是三年一次的選秀。
如今自己嫡子已逝,福晉早已毀了身子,以皇阿瑪的性子,肯定是要讓自己再娶滿洲閨秀生貴子的,也不知道會是誰家,真是麻煩!
香茅濃鬱的溫暖平靜草本氣味,此時也已經鋪天蓋地地襲來,聞著這熟悉的氣味,當初每每在軍中回來,妙雲總是準備好香茅水給自己淨身,朱棣不禁想起弘暉去世當時,道衍那句話:“徐娘娘就快回來了,入府後她還會生子……”
妙雲,若是回來,此次選秀必將是最好的機會!她本是國公之女,來世必將也是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肯定是要參加選秀的,還好,還好自己沒有一昧難過,及時出來接手了戶部,隻是不知妙雲是否還是前世的模樣,又或許跟雁翎,賢妃一樣,那個容顏相同,性情卻是迥異,看來還要找老和尚問一問才行。
今日既然沒有早朝,不用去太早,朱棣心中有期盼,還是早早換上官服,準備給皇阿瑪請過安後,就去戶部正式上任。
剛到乾清宮,就看到久違的章嘉活佛,被梁九功親自領著,一臉祥和的笑容從裏麵出來,在看到朱棣的時候,依舊是那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淺淺地躬身道:“四貝勒吉祥。”
章嘉活佛地位超然,又極得皇阿瑪看重,朱棣也不敢托大,但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太過親近,隻是恭敬地合掌尊稱:“大師。”
章嘉活佛淡淡一笑,輕聲道:“四貝勒,老衲與您有緣,送您一句話,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凡事莫要強求。”說完一躬身,朝著等候在殿外的僧侶們點頭示意,領著他們緩緩離去。
梁九功趁著眾人注意力都在離開的章嘉活佛身上,低聲提醒朱棣:“四爺,昨晚萬歲爺夢到弘暉阿哥了。”
弘暉?朱棣心一緊,皇阿瑪怎麽會夢到他,可是這孩子托夢了?但想到章嘉活佛剛才對自己的示好,便也沒有太過緊張,隻是請梁九功進去請示。
康熙此時正呆坐在佛堂中,悉心回想剛才章嘉活佛的話:“弘暉本就是應龍投胎轉世,故而他的到來離去,皆伴隨著。”還有那句意味深長的“天命不可違。”
正如活佛所言,夢中弘暉先是明孝太子,後是懿文太子,雖然睡醒之後,夢中之事大多不慎清晰,但他的這兩個身份康熙卻是印象深刻,此二人皆是前朝初建時的太子,雖然頗為得寵,卻最終都不曾登上皇位,如此說來,弘暉應該投生為自己的皇子才對,怎會成為老四的兒子呢!
若說跟老四有什麽淵源,不外乎真金、朱標的父親皆排行第四,想到這康熙本能地逃避,不願再往下深思,無論如何太子雖然荒唐,卻是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繼承人,早已昭告太廟社稷,怎麽輕易易主!便推說自己正在清修,讓朱棣直接去戶部。
朱棣並沒有等到康熙的召見,不過太子卻不請自來,熱絡地拉著朱棣說要陪他一起過去,也算是交接了。
麵對太子的熱情,朱棣心中十分不屑,說起來你執掌戶部多年,卻沒多少實權,自己這次可是實打實地接受部務,真真正正去幹活的。
隻不過太子畢竟還是太子,朱棣也不好拒絕,從袖中取出早已準備好的荷包,悄悄遞給了太子:“二哥,這裏麵是昨日給您提到過的藥,直接放入飲食中即可,隻不過有些許的酸澀,最好調在放了醋的涼拌菜中。”
太子接過後,隔著荷包捏著瓶身滿意地笑了笑,轉而疑惑地問道:“太醫院不是說要男女交gou時才能起效嗎?口服也可以?”
朱棣平淡地回道:“是啊,不知道為何我得到此物的時候,說得是口服,大概這便是老九他們查不到我身上的緣故吧。”
太子貪婪地望著手中的荷包,不住地搖頭:“可惜了,早知道你就該多買些了。那你還能……”
“買不到!”朱棣開口打斷太子的話:“那人是個江湖遊醫,二哥若是感興趣,不妨派人到湖廣一帶尋尋看。”
太子不屑地笑道:“何必呢,這玩意隻能惡心人,又沒辦法徹底將人變太監,沒必要費事專門去搞。走吧,四弟,二哥領你去戶部報道去!”
早在太子執掌戶部的時候,朱棣為了幫他,沒少到戶部走動,裏麵不少人都十分熟悉,今日所謂的新官上任,不過是走走過場,讓大小官員趁機巴結下這位得寵的皇子。
因為太子還在,朱棣也不好太過高調,隻是簡單訓了幾句話:“各位大人跟我老四也不是頭一天打交道了,想必都知道,我這人出了名的嚴苛,但還請諸位放心,隻要你們認真辦差,我是絕不會虧待的,若是有那偷奸耍滑、能力不足者,就趁早給我滾蛋,莫要等到犯我手中,再找人求情,不好使!”
眾人趕緊跪下標忠心,紛紛保證必將竭盡全力在四爺手下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