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雪災
太子被囚禁,眾人雖然議論紛紛,卻無人敢跳出來詢問,是否與近來的中毒案有關,其中不乏好事者,想要從朱棣那探點口風,無奈攝於朱棣那張冷臉,始終開不了口。
此時已經進入臘月,戶部照例要對全年賬務進行集中處理,清理進出的款項,財務決算並編製來年的財務預算,朱棣終日泡在戶部,盯著眾人對賬,時不時親自抽查一二,一點都不敢放鬆。
就在眾人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蒙古王公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上奏說阿巴亥部及其周遭一些小部落均遭了罕見的雪災,最深處甚至有一人多高,壓毀了蒙古包,牧民死傷慘重,牛羊馬匹沒有草料,凍餓致死的不計其數,請求天可汗施以援手。
康熙在與眾大臣商議過後,擬定了數條救助方針,而其中烏爾錦噶喇普郡王祈求的財物數額巨大,惹得朱棣心中五味雜陳,前世自己一輩子都在跟蒙古人打仗,如今老對手遭此天災,雖然不至於拍手稱快,卻也無法平心靜氣地出手相助。
隻不過朱棣也明白,自己現在已經是滿清的皇子,為了安撫蒙古,實現所謂的滿蒙一體,勢必要舍些財物救助他們,以此換取北邊的安寧,隻能據理力爭,用烏爾錦噶喇普郡王自己報上來的數據,大致推算出隻需多少財物,即可熬過寒冬,等到萬物複蘇草滿大地,蒙古人便能自給自足,不再需要救助。
十阿哥的福晉正是烏爾錦噶喇普郡王之女,此番娘家損失慘重,就等著靠這波賣慘挽回些損失,夫妻兩個雖然關係一般,十阿哥卻是個極護短的,何況跳出來反對的又是討厭的老四,無論如何也不接受,老四竟如此克扣自己的老丈人。
聽著朱棣這番有理有據的應答,十阿哥心急如焚,卻又無力反駁,隻能出言嘲諷道:“呦,四哥,這戶部交由您執掌是不假,可國庫裏的財物可是歸皇阿瑪所有,說難聽點你就一看門的,真當自己家銀子了,看把你心疼的,恨不得一分銀子都舍不得出!”
真是個蠢貨,事關你的嶽父都不知道避諱嘛?再說了你還知道那是你親爹的銀子啊,在這大方什麽!
朱棣憐憫地看著十阿哥,平淡地回了一句:“十弟,此言差矣!若是你非要這麽類比,四哥更像是買賣行的大掌櫃,不僅要收好主家的錢財,更要開源節流,竭盡所能地充盈庫房。”
十阿哥不屑地冷哼道:“大掌櫃?你也配!難怪大家夥都說你苛薄寡恩,敢情你是這麽想的,撈錢的時候雁過拔毛,出錢的時候一毛不拔,好造出個體麵的賬冊來討好皇阿瑪!”
“住嘴!”康熙眼神狠厲地掃過眾人,冰冷地開口:“老四,速速點二十萬兩銀子,二十萬斛糧草,另外多派些穩妥人,交由烏爾錦噶喇普郡王長子,一並押解回去!”
才二十萬兩銀子,二十萬斛糧草?還不到嶽父所奏的一半呢!十阿哥一聽,隻覺得麵上火辣辣燒得慌,剛想要再幫嶽父爭取一二,無奈被九阿哥悄悄拉住,低聲勸慰道:“老十!冷靜!”
十阿哥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卻又無意間瞥見朱棣奚落的眼神,要不是皇阿瑪冷著一張臉瞪著自己,真想衝上去揍這個多事的看門狗一頓!
好不容易熬到結束,不等十阿哥找朱棣麻煩,九阿哥就伸手攬住十阿哥,在他耳邊低語:“別鬧,九哥已經想到幫你出氣的法子了!”
十阿哥聞言,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隔空衝朱棣揮了揮拳頭,才在八阿哥九阿哥的陪同下離開乾清宮,回到內務府八阿哥的書房中。
十阿哥一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九哥,快說,你準備怎麽幫我出這口氣!”
九阿哥在椅子上坐定,愜意地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開口:“還記得當初迎娶博爾濟吉特氏時,你因為貪玩,主動提及要去阿巴亥部迎娶,我陪你過去,咱們一路吃了多少苦嗎?”
“當然記得了!”十阿哥疑惑地皺眉問道:“可這跟老四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你打算讓老四親自押送糧草去阿巴亥部?說真的,這一路上雖然苦了點,可心裏舒坦啊,時至今日我依舊覺得那是我這輩子最輕鬆愉快的時光,我才不要老四也能享受到這份快樂!”
九阿哥伸手拍了拍十阿哥的光腦門,嬉笑著搖搖頭:“傻啊你!你是阿巴亥部的女婿,是最尊貴的客人,肯定會給你最高的禮遇!可老四呢,他以一己之力生生砍下去烏爾錦噶喇普郡王六成的求助,你覺得他能受到什麽好臉色?更別提現在正值隆冬,頂著寒風暴雪在蒙古草原上來回奔波,可比咱們那時候受罪多了!”
八阿哥溫和地笑道:“還是九弟有辦法,馬上就要過年了,老四跑這一趟回來怕是正月都過完了,不用看他那張冷臉,咱們也能過個好年!至於皇阿瑪那,你們不用擔心,我去說,定使他跟著烏爾錦噶喇普郡王長子一並離開!”
“真的嗎?八哥!”十阿哥笑得本就不大的一雙丹鳳眼,徹底淹沒在滿臉的肥肉中,跑過去殷勤地沖八阿哥撒嬌道:“八哥,那你快去跟皇阿瑪說啊,別耽擱太久,萬一我那大舅子走了就來不及了!”
九阿哥放鬆地靠在椅背上衝十阿哥笑道:“著什麽急?老四向來厭暑畏寒,若是說得早了,他肯定找理由推脫,就是要等著烏爾錦噶喇普郡王長子離開前再提,明白嗎?”
十阿哥憨厚地笑道:“還好有九哥你疼我,要不然今天這事,我隻能找他打一架,過後皇阿瑪肯定又要罰我了!”
“我的傻弟弟,這輩子是你欠我的,下輩子換你做我的兄長,好好照顧我才是!”九阿哥寵溺地望向十阿哥,得意地笑道。
八阿哥瞧著這兄弟情深的情景,心中不禁泛起無數酸澀,老九雖然幫自己也算是盡心盡力,可跟他對老十那種毫無保留的付出有著本質的區別。
這一點自己真還不如老四這個討厭鬼呢,內有賢妻,外有十三弟,甚至還有皇阿瑪的寵信,自己卻還是個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