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圍場

  十八阿哥病重的信傳來時，康熙早已為了太子與大阿哥日益白熱化的爭鬥煩躁不已，待看清信上的字跡時，不禁冷哼道：“這老四終於想起來給朕上折子了，朕是讓他監國順便嫁女兒，他倒好，國事一概不理，全心全意操辦婚事去了！真是枉費朕的苦心！”


  十三阿哥趕緊勸慰道：“皇阿瑪，四哥不是就這一個女兒嘛，又是頭個婚嫁的，難免多上心些。”


  大阿哥聞言熱絡地上前嬉笑道：“小十三，你還小，不懂！大哥女兒多吧，可這不管多少，女兒一出嫁那就是別人的人了，還是老四有福氣，玉英嫁在京城，偶爾還能見上一麵，即便如此也是打小圍在身邊叫阿瑪的，想起來心裏就空落落的。”


  太子卻是冷哼一聲：“大哥，這些天看下來，您可是對自己這幫蒙古女婿滿意的不行，恨不得攬在懷裏喊心肝寶貝的，這會又假惺惺地羨慕老四。俗話說肥多苗不壯，沒準就因為老四過於嬌慣孩子，老天都看不下去，才隻給了他這麽點孩子。”


  十三阿哥不滿地反駁道：“二哥！您怎麽能這麽說四哥呢，他……”


  “夠了！”康熙此時已經看到了幼子病重的消息，心中本就煩躁異常，這群年長的兒子們卻又在為了皇位爭個不停。


  朕還健健康康地活著呢！康熙眼神冰冷地掃過自己這幾個兒子，冷冷地開口：“小十八病重，你們可有人願替朕回去探病？”


  聽聞小十八病重，十三阿哥向來跟這幾個小的親近，原本想要申請回去，隻是轉念一想，四哥說過，太子這次熬不過，忍了這麽多年，留下來沒準還能親自報仇，想了想就垂下頭縮起身子。


  康熙冷眼看著這群瞬間陷入沉默的兒子們，最為心寒的是連向來重情的小十三也不顧手足之情，絲毫不在意幼弟的死活。失望地盯著大阿哥問道：“老大，你是長兄，你願意回去嗎？”


  大阿哥瞥了一眼太子，才拱手道：“兒臣願為皇阿瑪分憂，隻是難得與女兒們團聚，特別是三格格新添的小外孫，總也看不夠，還望皇阿瑪體諒。”


  太子不屑撇了撇嘴角，冷哼道：“你哪裏是舍不得女兒跟外孫，你是舍不得你那幾個寶貝女婿吧！”


  康熙扭頭望向太子，冷冷地開口：“大阿哥不願意，那太子，你可願回去？”


  看到大阿哥吃癟的樣子，太子心中大喜，雖然明知答應回去是最好的答案，隻是老大一直在籠絡那群蒙古王公，找自己的麻煩，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此時回去的。於是隨意地指著十三阿哥：“皇阿瑪，既是四弟在小十八那，還是讓十三弟回去吧，他們哥倆一向配合默契，四弟應該也會很開心十三弟回去。”


  “十三，你願意回去嗎？”康熙神色平淡地詢問道，仿佛早已猜到了答案，語氣毫無波瀾。


  十三阿哥心中一涼，可想到四哥還在京中，等著自己及時傳遞消息，還是垂下頭，猶豫著回複道：“皇阿瑪，兒臣身負安保職責，突然離開不合適吧。”


  康熙也懶得再往下問疲憊地擺擺手，麵若冰霜地低語道：“罷了，罷了，都下去吧！”


  就在精通小兒科的太醫們剛剛出發，報喪的折子也到了康熙的手上，尖銳的刺痛從胸腔彌漫全身，痛得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康熙楞在原地，回想多年前自己接連喪子的自己，終日疲於應對前朝的層出不窮的問題，竟無力太過為了子嗣之事煩憂，如今自己兒孫滿堂，去世的又隻是個幼子，按說不該如此難過的，究竟是自己老了，還是眼前這群餓狼般的孩子太讓人失望？十八阿哥的死，除了十三阿哥尋了個僻靜地方，給這個小兄弟燒了些紙錢，餘下各位阿哥並未受到絲毫影響，大阿哥依舊拚命拉攏蒙古王公，強硬地壓製住太子，逼得太子不得不放下架子，也主動討好尚未被大阿哥拉攏的蒙古王公。


  八阿哥有意讓這兩人鷸蚌相爭，待爭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再出來撿漏，這段時間與九阿哥每天隻是看戲，並不摻和任何事，畢竟自己與京中那幫宗室權貴交好，蒙古這幫人縱然重要，畢竟太遠，並不認為有那麽重要。


  康熙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更是失望至極，也對大阿哥和太子，這對目無親情，隻盯著權勢的醜陋麵目，生出了無盡的厭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