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刻意為難
藍逸然緩步下樓,勉強維持著自己持重的風度,回到車上才把按捺已久的情緒發泄出來,溫潤的大掌狠狠朝著放線盤砸了上去,一聲「嘭」的響動之後他的情緒才緩緩平穩下來。凝視著前方的路況,藍逸然深吸一口氣,緩緩轉動著方向盤朝著顧氏集團大樓駛去。
帶著幾分歉然,藍逸然站在顧氏董事長辦公室門外躊躇半晌才抬手敲門。
「請進。」清麗的嗓音從門內傳來。
藍逸然推門進去,看著顧怡那張纖細瘦削的面龐,越發歉然:「抱歉,我沒能幫到你。」
顧怡柔和地看著他,面上雲淡風輕:「怎麼,伊氏那裡又提了什麼為難的條件?」
「伊曳要見你,否則項目就算作廢。」藍逸然艱難地說出伊曳的意思,幽藍色的眸光躲閃著不敢看她。
「沒關係,我和他談。」顧怡頷首,示意藍逸然不用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伊曳有自己的傲氣,她早就料定他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地放過這個項目。她無意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間,只是他們兩人在錯亂的時間空間之中有著太多的錯亂……
「抱歉,沒能幫到你。」藍逸然再次開口,言語間滿是歉然,幽藍色的眼眸閃亮著,滿是誠懇。
「安心,我會處理的。」顧怡知道他和蘇秘書已經盡了心力,不願他再自責下去,打開抽屜從裡面抓了兩顆小莫留下來的糖果遞到藍逸然的手中,寬慰道:「甜食最能撫慰人心,試試看。」
藍逸然會心一笑,接過糖果小心地放進口袋裡:「好,那就交給你了。」他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半晌之後又心疼道:「答應我,不要勉強自己。」其實他心裡明白,和他見面對於她來講又怎麼會是勉強。
他早就知道無論處在怎樣的境地,顧怡心中的那個男人或許都只會是伊曳,可是心裡那一點執拗還是讓他不願放棄,自欺欺人地覺得只要他們沒有在一起他便總是還有機會的。
「我先回去了,答應我如果有要幫忙的地方第一個告訴我,嗯?」清雅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關切讓顧怡沒有辦法回絕,見她淡淡點頭之後藍逸然才安心出門。
「咯吱」的輕緩關門聲過後,顧怡疲倦地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拿出手機失神半晌,才遲疑著劃開屏幕,點開伊曳的名字。
他找自己做什麼……
不過數秒,清冷的嗓音便從聽筒中倏然響起:「哪位?」
顧怡心頭一顫,琥珀色的眸光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竟然問自己是哪位,呵,已經把她的手機號刪掉了嗎,還是想要突出他們之間關係不熟?
「是我,顧怡。」
她清潤的嗓音依舊雲淡風輕,好像這一句哪位在意料之中一般,伊曳清冷的雙眸越發泛起寒氣,看似不經意的試探,最終難過的只是自己罷了。
「嗯。」
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接話茬,顧怡頓了半晌才絮絮說起藍逸然下午在他那裡遇冷,項目可能作廢的事情。
「我要你親自跟我談。」清冷的聲調中有著不可迴環的執拗。
顧怡無奈苦笑,嘆息道:「我們不是已經在談?」
「晚上六點,希爾頓酒店,我們面談,哪個房間你知道的。」伊曳下意識的說出這番話,還不等顧怡答覆便掛斷電話,他知道為了這個項目她一定會來見自己。
耳邊的嘟嘟斷線聲中顧怡怔忪著按下了掛斷鍵,唇邊隨即綻開一抹苦澀的笑意,希爾頓酒店,伊曳的作風還是一貫的簡單粗暴,難道在項目結尾他還想要再那樣難為自己一次?
既然如此,那一句哪位又是什麼意思?還是說他恰好有生理問題需要解決,被自己給碰上了?
無力地把手機丟盡提包里,除了應和她還能怎樣?她向來是個識時務的,顧怡自嘲著抱緊自己的肩膀,彷彿那樣傷痛就能少一些。
室內一片靜悄,牆上掛鐘的滴答聲在此刻聽來格外分明,顧怡痴痴地坐著一動不動,半晌之後才緩緩埋頭鑽進身前急著要批複的文件之中,藉此麻痹心中一陣強過一陣的鈍痛。
日影在筆尖的沙沙聲之中逐漸西斜,雖然已經已經過了春節,但初春的傍晚依舊來的這樣早,不過堪堪過了下班時間,天色就已經蒙蒙黑了。
顧怡甩動著有些麻木的胳膊,不經意間抬眼便見指針已經過了十二點的方向,糟糕已經過了晚上六點!伊曳為人向來守時,自己若是太遲恐怕他是不會等的。
市中心希爾頓大酒店頂層總統套房,金碧輝煌的裝潢在燈光明媚中顯得越發貴氣十足,偌大的客廳之中身形頎長,俊逸如謫仙般的男子緩緩轉動著手中盛了紅酒的高腳杯,清冷的眸子冷凝著灼灼看向某處虛空,靜默半晌之後倏忽把手中的高腳杯頓在一旁的小几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伊曳俊朗的眉心擰做一團,已經過去二十分鐘,難道她真的已經厭棄自己到能放下這個項目的地步?還是她篤定了自己不會真的難為她?
思及此處,伊曳面色緊繃的面色上滿是薄怒,猛地拾起小几上的高腳杯便朝門上狠狠摜去,恰在此時們被從外面打開,高腳杯不偏不正剛好在顧怡腳邊破碎,伴著啪的一聲脆響晶瑩剔透的玻璃片五分四散。
顧怡受了驚嚇般後退兩步,纖細的手指放在門把手上不知是該進還是該退,她斂眉看著端坐在沙發上面色冷峻的男人,提醒自己一定要萬分小心,她來的不是時候,恰好趕上他心情不好。
「進來!」伊曳沒好氣地瞟了一眼杵在門邊的顧怡,冷聲吩咐。
顧怡抿唇,緩緩關上房門,一步一磨蹭地走到伊曳身旁,勉強鎮定道:「我已經來了,有什麼話你說吧。」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伊曳挑眉看她,清冷的眸光里滿是戲謔。
顧怡頓了半晌,看著他弧線完美的下巴嘆了一口氣道:「你非要這麼難為我不可嗎?」
「對。」伊曳的回答直接乾脆,絲毫不留情面。他恨極了眼前女人這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自己怎樣都和她沒有半分關係似的!
顧怡無奈,從提包中重新掏出那份藍逸然下午遞過來的文件,放緩了聲調道:「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你又何必如此?」
伊曳定定地看著她,深邃的眸光幾乎要把人吸進去一般,顧怡與他對視不過一會兒便受不住地撇過頭去,手中的文件卻依舊舉在他的身前。
兩人僵持半晌,伊曳突然犯難,猛地抬手把顧怡手中的文件盡數揮落在地,潔白的A4紙張紛紛揚揚,灑落在客廳的角落之中。
「如果今晚你不能讓我高興,我明天便宣布想不完成不合規範,重新對外招標!」伊曳欺身而上,重重地捏住顧怡精緻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冷厲的聲音里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顧怡任由他施為,琥珀色的眸光里依舊沒有絲毫波動,她不明白伊曳到底哪裡來的這般怒火,但關於顧況的死總歸是自己和手下人錯待了他,眼下受些他的刁難倒也不虧……
「你要我怎麼做?」明明已經打定了主意,可是顧怡把這句話說出口依舊是磕磕絆絆,顯然,對於未知的難堪她還沒有做好準備。
見著眼前人的順從,伊曳微蹙的眉心並沒有展開,反倒是越發的緊蹙在一起,他微抬下巴,朝著一旁的高腳杯和分酒器示意。
顧怡會意,把半滿的高腳杯遞到伊曳手中,等了半晌卻不見他接過,琥珀色的眸光帶著幾分問詢看向他,伊曳似笑非笑,眉眼間儘是戲謔地看著她。
「我沒說自己要喝酒。」輕描淡寫的一句讓顧怡越發摸不著頭腦:「剛剛不是你要酒?」
「我是要你喝。」伊曳一字一頓,盡情欣賞著她的窘態,他不喜歡那個冷冰冰,程式化的顧董事長。他喜歡眼前的小女人在他面前風情盡展的樣子,嬌羞也好,薄怒也罷,甚至是不知所措的呆萌樣子,那些個她都令他愛不釋手。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伊曳加重語氣,步步緊逼。
顧怡薄唇微抿,舉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思忖片刻之後便一飲而盡,不過是紅酒,想來後勁不會太大,緩緩放下酒杯,她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瞟著伊曳的臉色,希望他就此罷手,不要再為難自己。
「繼續。」見她要放下酒杯,伊曳立刻出言制止:「我沒有說停,你就不許停。」他愛極了她醉后的樣子,櫻花色嬌顏上染著兩坨紅暈,似嬌似嗔的眉眼間滿是風情,直叫人酥到骨子裡。
顧怡聞言雙手緊緊絞在一處,眼前的分酒器幾乎是滿的,後面還擺著幾瓶未開封的紅酒,他要是一直不喊停的話自己今天豈不是要醉死在這裡?
「伊曳,能不能換一種。」顧怡試探著開口,她現在已經有些熏熏然了,要是再繼續喝下去恐怕就真的要醉了,可眼下文件還沒有簽,不行,她搖晃了一下腦袋,定定的看著伊曳:「換一種,好不好,我快醉了。」
伊曳看著她緋紅的面色,薄唇微勾,清冷的眉目帶著幾分邪魅挑眉看她:「好啊,換一種。」
顧怡聽他同意,眸色一亮等待著他的后話。
「脫光了去床上等我。」伊曳曖昧地湊在顧怡耳邊緩緩吐出這麼一句。
顧怡僵直著身子後退了兩步,直到耳邊的溫熱氣息散盡才緩緩回過神來,隨即拿起分酒器往高腳杯中倒了滿滿一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