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照片
「就這有這些？」
男人手中擺弄著幾張照片，冷熾的燈光下，那雙眼睛中折射這著漆黑暗無波瀾的海面，薄唇輕勾。
「..是，洛清言離開后，暮小姐也就回去了。」
說話之人愣是逼出一腦袋的冷汗，無他，只因為老闆這幅樣子太過於可怕，他還能安穩的站在這，已經是鍛煉許久的結果。
「她看著洛清言走的？」
很是好奇為什麼老闆今天說了這麼多，可他知道這話不能隨便亂答，不然，後果不是他可以想象的。
陸顯風也沒想從他那裡得到答案，照片中暮夕顏一身棕色的毛呢外套，暗紅色的圍巾襯的她的臉更加蒼白，兩頰略微暈染了紅暈，不知是冷的，還是.……害羞……
那雙眼睛深情的看著一輛車的離去，直到連車尾都不見了蹤影，翻開下一張照片，是暮夕顏的背影，燈光下，形單影隻的站在路邊，從後面看她，身形確是比以前憔悴的多，那兩條腿彷彿只剩下骨頭在支撐著，陸顯風的手指在照片上撫莫了一下，翻開下一張。
「呵……」
安靜的空氣中，這一聲輕笑打破了平靜，明明是溫暖的室內，空調開得足，卻無端讓人打了一個寒顫，老闆的樣子他現在已經不敢看，他們這一行就是少說少看，不該聽的不聽，眼睛緊緊盯著地面，好像地板上的花紋能看出什麼宇宙大道理一般。
俊男美女相擁在一起，男的比女人高出一個頭，剛好把女人擁在懷中最舒服的角度，看起來是那麼的契合。
契合……
陸顯風眼中的平靜的大海已經起了風浪，風雨欲來，海面晃蕩，直到最後一張照片出現在他眼前，那雙眸子中終於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最後一張，男人親吻著懷中女人的耳朵，女人會心一笑，兩人看起來就像一對情人，一個低聲說著情話，一個害羞的聽著。
照片的邊角已經被攥出了褶皺，暮、夕、顏！你很好！
「下去吧，盯好洛清言，別大意。」
「是，老闆。」
等人退下后，陸顯風站起身，看向窗外，燈火通明的城市，五彩斑斕，他的身邊卻沒有那個人的陪伴。
當年他走後，到底還發生了什麼，似乎當年的事不止是那麼簡單，還有，孩子.……
當年他還有一個孩子，要是生下來，也該會叫他爸爸了，側臉家的線條明顯緊繃，揣在兜里的拳頭青筋盡顯。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她怎麼能打掉他，眼中的傷痛不單單是因為她，還有自己，若不是……
兩年了.……暮夕顏，兩年了，我可不能……讓你逃了。
「吃飯了。」
端上最後一道菜，暮夕顏解掉身上的圍裙，叫著快要鑽進電視里的夏琳。
「嗷！來了來了！」
眼鏡還盯著電視里的大光頭，身體已經跑到了飯桌上，當聞到撲鼻的香味，徹底把電視中的情節忘的一乾二淨。
「我上一次吃你做的飯還是去年……」口中叼著一塊排骨，燙的不停的呼呼哈著涼氣，但是卻不鬆開口中的肉。
「你慢點吃，都是你的，沒人和你搶。」
暮夕顏看不了她那猴急的樣，「慢點慢點，手也不洗，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養了個女兒。」
夏琳白了她一眼，坐下手中的筷子飛動，「你要是有我這麼大個女兒你就偷著樂吧，我這麼好，人長的好看不說，還那麼可愛，性格又好，絕對是小公舉。」
「沒看過這麼會誇自己的。」
在夏琳瞪過來的小眼神中，暮夕顏無奈點頭，「好好好，你最可愛，快把自己嫁出去吧。」
一塊骨頭卡在嗓子中，咳了半天，終於能正常說話，接過暮夕顏遞過來的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呼……終於活過來了，暮夕顏你要謀財害命嗎？」
夏琳是那種可愛的長相，圓鼓鼓的笑臉，圓圓的眼睛，透著一股子精靈古怪。
此時瞪大眼睛看著自己，臉頰更鼓了，暮夕顏看著就一陣好笑，這兩年多虧了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不然，這諾大的慧城竟然再也找不出一個能說話的人了。
「具體請參考你和我媽說了什麼。」
暮夕顏夾了一塊子蔬菜放在嘴裡慢慢嚼著，今晚她吃的食不下咽，美食在自己嘴裡如同嚼蠟，此刻桌子上的菜香味一陣一陣往鼻子里鑽，雖然吃不下了，但也想在嘴裡嚼個味道。
夏琳一僵，說的，她說的可多了，問題不能讓您老人家知道啊，腦子中飛快轉動，手上卻是不落風頭，一筷子又一筷子的，簡直都能吃出旋風來。
「我……沒說啥啊，就是介紹了學長的事，你看我說的又沒錯你不能一輩子都被那個男人困在這，他結婚了，現在也有了孩子，你也該有你自己的生活啊，你總不能單著一輩子吧。
暮夕顏表情一暗，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面容。
「顏顏，你別覺得我多嘴，我真的覺得你該放下了，你該為自己打算了。」
夏琳一臉擔心的看著她，這個好友的命運彷彿一直處在老天的玩笑中，從他父親那件事後，她遇到了那個渣男，然後她看著她掏心掏肺了四年，換來的確實如此的下場，甚至還沒了孩子，現在，那個男人又來打擾她的生活。
暮夕顏搖了搖頭，溫柔的看著她，「難得看你如此正經的樣子，嘖嘖，看著總算不像小孩子了。」
「別轉移話題，每次都來這一招，真當我傻的不成，再說，老娘這叫天真小無邪，最招人喜歡了。」
「無邪小同學，你怎麼還沒把自己銷售出去。」
暮夕顏也是服氣的她話多的習慣，就連她也會在和夏琳說話的時候情不知禁多說很多。
「我和的上一任才分手多久你就讓我找，顏顏你不能這麼對我，我還處在失戀期，你要安慰我啊，就像這樣的菜，每天給我來一桌就行。」
在暮夕顏的目光下，夏琳艱難的改口，「要不，三天一次？……一周一次？.還不行？半個月一次不能再少了！」
暮夕顏垂下目光，眼神焦距在書上，輕輕翻過一頁，聲音淡淡的說道：「你換男友的速度我又不是不知道，從大學到現在，你說說，多少個了？」
夏琳扁扁嘴，「可我還沒遇到我心中的那個白馬王子。」
手中的書頁打個對摺，繼續向下翻，沒塗任何指甲油的指甲被燈光閃出了碎鑽，一圈熒光追隨在指甲邊，煞是好看。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
「唐僧也好啊，唐僧長的好看，身份也足夠高，身邊還有四個厲害的徒弟保護著。」
暮夕顏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已經有了淡淡的無奈，這姑娘就是被家裡保護的太好，不過這樣也好，夏琳本身就不適合懂的太多，天真的活下去，總比她這樣的，要好的多。
「唐僧又不能結婚，你要談柏拉圖嗎？」
暮夕顏不知道話題什麼時候跑的，不過也樂得和她一起談論這些沒營養的，一天最輕鬆的時候也就莫過於現在了。
「就是可惜啊，為什麼和尚不能結婚呢，明明西遊裡面唐僧也有點喜歡女兒國的國王啊，唉.……可惜了。」
不知怎地，暮夕顏突然想起了陸顯風，高等家室，成熟俊美的外貌，對待愛人的細心呵護體貼入微，所有的完美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當時的她到底是怎麼和他在一起的呢。
就像夏琳說的，那個人就是白馬王子，而她是眾多人群中不起眼的灰姑娘，兩人是怎麼磨合了四年的？
卻又為什麼會在四年後，他做出承諾后突然間要娶別人了呢？而那個人還是自己的好朋友，這兩年來，她總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這些，一遍一遍自虐般的。
她想若是當年陸顯風放過自己，也許現在的她會更艱難，可是陸顯風這個人在自己的記憶中絕不會有如此深而不可磨滅的印象。
「顏顏？你在想什麼？顏顏？」看著好友明顯的陷入了沉思，夏琳腦子一抽不知怎麼的突然開口說道：「陸顯風！」
暮夕顏猛地抬頭，精神一剎那緊繃起來，夏琳甚至看到她的瞳孔在那一刻瑟縮了起來。
「顏顏你別緊張，我錯了我錯了，我胡說的。」
暮夕顏身體還沒放鬆眼神在屋子內看了一圈，彷彿終於確定了那個男人不在。
夏琳看的心疼不已，張口就要問這三天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被暮夕顏輕描淡寫的轉了回來。
「吃飯時間不要多話，不然一會兒你要胃疼了，我是婦產科醫生，不是你的胃病專治醫生，一會兒喊難受我可不會管你。」
夏琳還想說什麼，後來眼珠一轉，傲嬌的抬頭，「哼，吃完我再審你。」
說完就開始向盤子裡面的菜下手，主要先挑肉，「跟你說話，菜都要涼了。」
暮夕顏也不說話，拿起一本專業知識的書籍看了一起來，室內只余吃飯的嚼動聲，然而暮夕顏手中的書卻長久沒有翻過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