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懷疑
桌子上的突然停下了動作，慕合舉著被子的手一頓，下意識的看向對面的二哥。
慕立給老太太碗里夾了一塊子菜，然後把筷子放在盤子上，才開口說到，「堂兄和堂姐前兩天回來了，又被你奶奶趕了回去，小堂妹還在上初三，正是小升高。」
說話間慕立的臉微微側過去，老太太馬上接過話。
「咳……咳……對，我一時半會也死不了，都守著我搞什麼。」
她這麼一說，桌上幾人又是一頓安慰。
「媽，你別這麼說…」
「媽，你還得長命百歲呢，我們…」
反觀坐在他身邊的慕夕顏，卻只是淡淡的看著他們，像一個旁觀者一樣，不發一言。
眾人雖然在說著話，但是眼角卻一直有意無意的看著她，見她這個樣子，張姿秀在暗處翻個白眼，無聲冷笑。
總之這頓飯，慕夕顏是在桌子上暗潮湧動中吃下去的，菜的味道和慧城不同，更偏向甜的滋味，不過味道還不賴，一不小心還多吃了一點，這幾天一直在醫院喝粥，讓她看見粥都有想哭的心情，現在面對桌子上的美食，忍不住就多吃了點。
然而她這番表現落在其他幾個人眼裡就是沒見過大世面，小家子氣太過濃重，眼睛中都不免帶著鄙夷的神色。然而在慕夕顏看過去的時候，都盡量隱藏。
慕夕顏也就假裝沒看到，
還是那句話，他不會和他們深交，所以無論她們對於她是什麼想法。
即使這樣，也沒影響她的情緒，吃完午飯，慕夕顏打算離開，看也看過了，飯也吃過了，這個義務已經做完了。
當慕夕顏提出下午的車離開的時候，慕家上上下下都表示很驚訝。
眾人都聚在客廳，慕夕顏坐在沙發的一邊，她的身邊坐著老太太。
其餘的幾個人或站或坐的在周圍。
「小顏，你怎麼突然就要走了，這才剛到。」
江語端著幾杯茶過來，其中一杯放在慕夕顏面前的茶几上，慕夕顏低聲道了謝。
「醫院那邊還有點事，奶奶現在看來也沒有大問題，我就先回去了。」
慕夕顏端起茶杯，在氤氳的熱氣中說到。
趙淑蓉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她的身上，此時一聽，急促的說到，「小顏，奶奶這麼多年沒見過你了，今天看到你，奶奶高興，你能不能…陪奶奶幾天？就幾天。」
那雙略顯渾濁的眸子一動不動看著他，雙眼布滿了祈求，眼角的皺紋又加深了許多。
好像情緒過於波動化，說著說著，竟然咳了起來。
「咳咳…咳…小顏…咳咳…」
也不知道到底要說什麼，一句話之內全部被咳嗽聲掩蓋。
「媽…！你別激動…」
慕夕顏看著她這個樣子，作為一個醫生無論是不是對口專業，但是一個年紀如此大的老人在你面前咳成這樣，任誰第一反應都會是把手伸過去替她拍拍後背，順順氣。
慕夕顏的手法溫柔，老太太很快就咳得不那麼厲害，「小顏，你就忍心看著奶奶這樣？再留下幾天吧，讓奶奶好好和你說說話，好嗎？」
江語倒了一杯遞給老太太，也跟著勸說，「是啊，小顏，你就留下來多待兩天吧，從慧城到這的距離也不近，你這才剛到，哪能這麼快就回去。」
慕夕顏剛完拒絕，就被一旁的小嬸拍板了，「行了就這麼說定了！顏顏再多待幾天，過幾天再回去，祿城你也沒來過，明天陪奶奶多待會兒，就讓你小叔開車領著你去逛逛，就這麼說定了！」
張姿秀的捲髮隨著她的動作一動一動的，潑辣的作風有點王熙鳳的樣子。
慕合和慕立也勸說，總之她是不能，怎麼也要待兩天。
本來他是不想答應嗎？但是，一句話阻止了她的離開。
慕箏看著包圍在幾人中間的慕夕顏，突然開口說道：「小顏還是多待幾天吧，這麼早回去你母親會擔心的。」
想到母親，慕夕顏才停止了馬上回去的想法，不過慕箏的話也讓她內心一動。
從見到他們開始，沒有人提到自己的母親，就好像什麼人都記得，唯獨忘了她母親一樣。
而且從談話中可以得知他們是熟悉他的生活的，比如說他的工作，但是卻沒有人提過他媽媽的病。
哪怕只是淡淡的問一句，你媽媽好嗎？病情怎麼樣，也沒有。
這是唯一聽到提到她媽媽的話，慕夕顏順著聲音看向說話的慕箏。
慕箏依舊一副古板的樣子，從看見她開始就沒見她笑過。
見她看過來，慕箏沖她點點頭，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慕夕顏注意到她也沒有化妝，純素顏。
早知道從母親的口中，慕箏這個小姑可是非常愛美的，從父親那得知她從小就愛化妝，人也長的漂亮，性格也非常活潑，很受大家歡迎。
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把母親口中那個活潑的女孩子眼前這位古板的女人聯繫到一起。
到底什麼，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大。
江語見她總算沒有了走了的意思，又見她一直幕箏的方向看去，笑著說道。
「你姑姑的性格就這樣，你不用怕她，只是古板了點，不經常笑的。」
慕夕顏點點頭，知道她解釋的意思就是為了讓自己對這個姑姑不產生什麼是不是不歡迎自己想法。
下午的時間，慕夕顏被拉著和幾個女人老人說話，家長里短，工作感情。
幾乎什麼都被問到了，慕夕顏應和著，一邊觀察著老太太呢臉色。
這已經不是錯覺的問題了，至少她從來沒見過哪個即將病入膏肓的病人，臉色有老太太一半紅潤。
其實一開始看到的時候確實給人一種，馬上要不行的感覺，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握住他的手的力氣，走路時雖然有人攙扶，但是，她猜想如果沒有人攙扶老太太一樣可以自己走。
吃飯時雖然吃多少，但是，肉類蔬菜吃的很均衡，看起來胃口還不錯。
再比如現在，和她說話時幾乎就沒有停頓過，氣力也沒有顯現出最近上氣不接下氣的感覺。
慕夕顏覺得，若是母親和她對比起來，可能老太太的身體比母親還要健康。
到了晚上，終於慕夕顏被放開了，他們給她安排在一個房間。
據說是慕箏以前在家的房間，重新換了被子床單，房間也被特意打掃過，關於慕箏的東西也一個沒有。
慕夕顏繞了一圈對在門口等待自己的江語道了謝，然而江語卻沒有走，反而是關上門。
室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慕夕顏站在床邊，看著她踩著一雙斷根高跟鞋走到她身邊。
「你別緊張，以前的事我們不要提，現在我們是家人，你不用這麼……警戒心這麼重。」
江語坐在床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慕夕顏臉上也掛上了平時的笑容，坐在床邊，卻沒坐在她的身邊。
江語笑了笑也不在意，女人的年齡在她身上好似沒有顯現出太多的作用，繼續研究已經有了西藏的作文，還是可看的出年輕時的秀美。
一身氣質的搭配，長發溫柔的編成一個辮子垂在脖頸邊，不得不承認是個善良的女人，即使她的年齡夢做她媽媽了。
「你奶奶，別看她今天這麼精神，其實已經是在堅持了，前兩天連起身都要我們幫她，今天看到你，竟然像好了似的，不過我們並沒有樂觀，有一個詞，雖然這麼說不算太好，但是迴光返照這個四個字，用在老太太身上，確實很恰當。」
江語又沖著她笑了笑，一縷黑髮垂在臉頰，又被她輕柔的拂開。
「顏顏，奶奶年紀大了，之前的事她也知道後悔了，你可能不知道，等待你回來的這兩天，你奶奶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絮絮叨叨說一些，我們都聽不懂的話，當時給我們嚇得，以為老太太已經糊塗了。」
慕夕顏在他她說話的時候，一直不插嘴，只是靜靜的聽著，即使聽到後面的話，也只是臉上表現出一絲驚訝。
江語看到她這幅樣子，內心有了底，之後就是一直在說這兩天老太太的病情時好時壞，他們的心情也起起伏伏。
慕夕顏不知道她理解成了什麼樣子，但是她自己內心的想法卻是一點也不信。
她不是當年那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這六年來她一直單獨照顧著媽媽，自己一個人生活，不敢說自己閱歷有多麼多，但是一些人的真心和假意，他還是能分清楚的，特別是表現的明顯。
總之，總結下來就是讓她多呆幾天，多陪陪老太太的意思。
慕夕顏一直點頭，算是答應了，終於把人送走，關上門的那一刻，慕夕顏簡直覺得自己終於耳邊平靜，煩躁的心情也終於放下。
在這裡但每一分鐘，都覺得自己進了一個古老的老宅，這裡面充斥了各種怪獸，目的就是為了吃掉自己。
一個下午的感覺，就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份面具，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分真七分假三分假七分真，每個人說話都要挑著聽。
頭部有些眩暈，只是沒有休息好外加，思考，大腦混亂了一個下午的成果。
腿膝蓋上也有些疼，她堅持了一個下午，沒有讓眾人看出來，她的膝蓋有傷。
她的車票已經訂好了，就在後天下午，明天的沒有了。
她已經決定明天向一家人高矮，然後找一家酒店住下，等到後天一早直接離開。
如果可以，她再也不像回來這，很難想象母親當年也是這個樣子嗎，或許和她不一樣的是她當年是帶著期待來的，而她從一開始就是抱著拒絕的心情。
夜來臨，月光穿過透明的玻璃照射在床鋪上，盡顯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