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沫要跳樓
莉姐的辦公室里,她一直沉著眉眼抽煙,久久的才問了我一句:「是怎麼出事的?」
或許是因為莉姐剛才冒著風險救了我一命,或許是莉姐一直對我都照顧有加,所以我沒有對莉姐藏著掖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說了。
除了……是厲豐年親自跳下去就我的那一段。
這件事,就像是我小時候難得得到的糖果一樣,小心翼翼的捂在自己的口袋裡,偶爾拿出來看看,就算不吃,光看著都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我臉上敷著冰塊,說話有些漏風,所以說的很慢,而當我說道出錢買下我的金主其實是霍建元的時候,莉姐的臉上也難得露出了一抹驚訝的神色。
原來莉姐也不知道客人的真實信息,這也讓我稍稍安了心,想著還好不是她連著霍建元一起給我布了局,我也算沒信錯莉姐。
等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完了,莉姐問我說:「身子好利索了嗎?」
我扯著嘴角笑了笑,卻差點痛出了眼淚,說,「沒啥大毛病,睡了幾天都好了。」
莉姐聞言點了點頭,然後用她那標誌性的單鳳眼看著我,抽著煙,好久都沒再開口說話,我覺得她不是在看我,更像是走神了。
而且莉姐眉間的褶皺深疊,應該是想著不怎麼開心的事情。
「莉姐,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這個事情,寬哥也不會這麼做,那兩個新媽咪就不會出現,讓你難做了。」我十分愧疚的道歉道。
莉姐夾著香煙的手,對著我揮了揮,露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有些嘲諷的哼了一聲:「臨夏,這不關你的事,我早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你只是他借題發揮的一個借口而已。」
莉姐顯然不想談這個話題,又很快問我說,今天還能坐台嗎?
我點了點頭,手術費雖然夠了,但是術后康復,又是一條遙遙無期的路,我還是要努力賺錢才行。
莉姐說了聲好,就讓我出去了。
出門前,我又看了眼莉姐垂眼抽煙的模樣,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到一股絕望的氣息。
***
會所的小姐一下子變多了,化妝室本來就不大的空間,更是人滿為患,同一個媽咪的小姐成群結隊的聚在一起,將化妝室割據成不同的屬地。
新來的小姐大多不是江城本地人,他們說話的時候,帶著一點廣東口音,嘰嘰喳喳的說著家鄉話,我們根本聽不懂。後來美心跟我說,這群人都是因為東莞掃黃混不下去,才北漂到江城來混日子的。
我回到化妝室,小沫已經出去坐台了,嫣嫣被美心他們圍坐在中間,她的眼眶有些發紅,顯然是哭過了。
美心看到我,就一把將我拉了過去,告誡我說:「你也過來一起聽聽,小心點,別讓那群東莞女在你身上在了便宜。」
我還以為她們坐在一起是在聊什麼八卦,坐下來一聽才明白過來,她們是在一起商討辦法防備「敵人」,看著以往都互相看不順眼的大家,現如今這麼團結一致,我真覺得她們都是非常可愛的人呢。
我聽了一小會兒,然後往臉上撲了厚厚的一層粉底,勉強遮住了巴掌印,就出去試台了。
有個朝顏的熟客來會所,因為朝顏不在,而我之前跟著朝顏坐過他的台,那人看我眼熟,就點了我。
那個客人年紀不大,也就三十齣頭的模樣,長得十分的英挺好看,而且眉眼之間跟厲豐年有些神似,只是厲豐年更冷峻些,而這位客人就溫和了很多。
想起厲豐年在醫院裡跟我說的那句話,我心裡暖洋洋的,揚著唇角無聲的笑了笑。
我敬客人喝酒的時候,好幾次看著客人的眉眼出神。
客人用他跟厲豐年如出一轍的黑眸看著我,含笑道:「是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讓你這麼移不開眼?」
我連忙說對不起,有些鬼使神差的說了句:「您長得真好看,像我一個認識的朋友。」
「那你的那位朋友,肯定也長的好看。」客人笑了起來,露出眼尾一點點的魚尾紋,反而更加彰顯男人沉穩的氣息。
我心裡想著,再過幾年,厲豐年應該差不多也會變成這樣。
客人跟我聊開了之後,就問起我有關於朝顏的事情,我說朝顏請了長假,具體是什麼事情並不清楚,客人的臉上明顯有些失落。
客人全程只跟我喝酒,聊天,沒有任何逾矩的舉動,卻在離開的時候,給了我兩千塊錢小費,可說是出手十分的大方。
我看著他西裝隱蔽處阿瑪尼的logo,也看出來是個有錢人。
他最後給了我一張名片,跟我說如果朝顏回來了,希望我可以通知他一聲。我一邊說好,一邊收下了名片隨便看了一眼,記下了客人姓徐。
這一整個晚上,我的目光,都似有似無的往入口的方向看,可是我期待的那個人一直都沒有出現。
***
我再一次看見厲豐年,是在江城的雜誌之上。
雜誌是美心帶來的,她在化妝間里大聲嚷嚷著:「顧少真的結婚了,新聞都上雜誌的頭版頭條了。」
顧辰風大婚,新郎新娘都是身家背景顯赫的人,喜宴擺在江城最高端的五星級酒店裡,席開一百八十八桌,江城裡有頭有臉的人都去了,身為顧辰風好友的厲豐年,當然也出席了婚禮。
我看了雜誌才知道,原來霍建元也去了,而且他和厲豐年都做了顧辰風的伴郎,雜誌上還刊登了三人的合照,顧辰風一身白色帥氣西裝,而厲豐年和霍建元都穿的是黑色的,明明應該是喜氣洋洋的照片,但是這三人的臉色不知為何,都不是很好,誰都沒有笑一下。
因為要出席顧辰風婚禮,這就是他最近沒有來會所的原因嗎?
我心裡一邊想著,一邊翻看手裡的雜誌,翻倒下一頁的時候,看到了厲豐年和一個女人的合照。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月牙色的晚禮服,挽著高高的髮髻,一看就是那種家室良好的大家閨秀,她跟厲豐年並肩而戰,手還挽在厲豐年的手臂里。
雜誌的備註是:厲豐年和他的未婚妻。
我心口一震,啪的一下就把雜誌合了起來,然後又一鼓作氣的將雜誌塞回到了美心的手裡。
「誒,你怎麼了,不要看就不要看,可別把雜誌弄皺了,我可還要跟別人炫耀,我曾經也是坐過顧少的台的,讓那群東莞女羨慕死。」
美心還在我身後說著話,我卻蠟白著臉衝出了化妝間。
我的心裡亂成了一團,在洗手間瘋狂的用水撲著臉,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
現實就是他媽的殘酷,像是在我臉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讓我認清楚一切。
我是身份低微的風塵女子,他是江城裡赫赫有名的厲家少爺,我們之間就是雲和泥的區別,難道就因為厲豐年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說的一句「對我上了心」,我就能站在他的身邊,成為他的女人了嗎?
因為心裡太亂,那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我才睡著,可是剛睡下沒多久,就有人搖著我讓我醒過來。
我一睜眼,看到小沫趴在我的床頭,眉眼微彎的對著我笑,笑的好甜好甜:「臨夏,你終於醒了,我叫了你好久。」
我看了一眼時鐘,才早上七點半,一臉睡意朦朧的問她:「小沫,這麼早,你叫醒我幹嘛?」
小沫站了起來,在我們兩張床的過道上,對著我轉了一個圈。
我這才注意到,小沫不只是化了淡妝,還穿了身新衣服,一件白色的蕾/絲洋裝,非常淑女的款式,她豐滿的胸線和纖細的腰肢都被完美勾勒著,裙擺底下是白皙的小腿,小沫還不怕冷的穿了一雙露指涼鞋,一個個白白嫩嫩的腳趾頭都露在外面。
小沫身上那股乾淨,青春的氣質,完全的都被烘託了出來,她臉上的笑壓都壓不住,揚著嘴角問我說:「臨夏,你覺得這條裙子怎麼樣?」
「很好看。」我半躺著,點了點頭。
然後小沫一臉神秘兮兮的靠近我,跟我說:「臨夏,阿磊回國的日子又提前了,就是今天,他乘坐的航班就要抵達了,我準備去機場接她。」
原來是這樣啊……這下小沫所有奇怪的舉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被小沫的喜悅感染了,也跟著笑了起來,小沫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所有的辛苦煎熬都要結束了也都值得了。
小沫伸手抱這我的脖子,甜膩膩的說著:「臨夏,你知不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好久……」
小沫一口氣說了很多很多個好久,然後又說如果她晚上沒回來的話,讓我幫她跟莉姐請個假。
我笑著說,「知道了,最好你不要回來,人家說小別勝新婚,你們分別了將近三年了,應該要乾柴烈火燒個不停。」
小沫被我說紅了臉,卻意外扭扭捏捏的沒有回嗆我,而是拿上她的手提包就一臉春/意的出門了。
我睡了一覺再起來已經是中午,簡單洗漱了一下,啃了一個麵包就出門了。
今天是周末,我本來就計劃今天去找小唯的,我和小唯已經太久沒聯繫了,我打電話給她,她也不接。到了小唯的出租屋,我沒有在水箱里找到她的鑰匙,我沒辦法只能用力的拍著小唯的房門。
沒有人開門,倒是驚擾了住在隔壁的房客。
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男人,那人穿著一條沙灘褲出來,本來是扯著嗓子對我吼的,後來可能是見我長得還不錯,就把態度放溫和了。
他眯著睡意惺忪的眼問我說:「你找住在這房間里的人?」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
那人一邊抓著頭髮,一邊跟我說:「大半個月錢就搬走了,一個年紀挺大男人幫她搬的家。」
男人?一個年紀挺大的男人?
小唯在江城裡,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了,是誰幫她搬的家,又搬到哪裡去了……我不知道為什麼的,想起小唯之前跟我說過的她的那個經理,心裡惴惴不安了起來。
我坐著公車,一臉沉重的回到了出租屋,可是剛到樓下,就看到嫣嫣神色慌忙的從樓上衝下來,我連忙一把抓住了她。
嫣嫣看清楚來人是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急急忙忙的開口說:「臨夏,不好了,小沫要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