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看守所探視
有東西砸在車頂上，發出叮叮咚咚的響聲，落下的已經不是冬雨，而是冰渣子。
只要一想到周東升，就有一股寒冷突然的從腳底升起直接冷到了我的心尖上，連身體也瑟瑟發抖著。
厲豐年擦完我的臉，又捋了捋我凌亂的髮絲之後，才按下車窗讓陸南上車。
自我和厲豐年上車后，陸南一直等在車外隨時待命著，就算是後來小雨變成了大雨，他都沒有找地方躲雨去。
陸南在上車時，西裝的肩膀已經濕透了，突然進入暖氣充溢的車裡，鼻頭一聳，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
路上天色昏暗，月亮被厚重的雲層藏住，不見絲毫清冷的光，只有淅淅瀝瀝的冬雨，在路燈下點綴著這個繁華而冷漠的城市。
我一直都望著車窗外變得濕漉漉的街景，連頭也沒回的問他說，「厲豐年，我弟弟會沒事的對不對？」
厲豐年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再放開過我的手，他緊緊地抓著，像是要給我力量一樣，他說「臨夏，我不會再讓你身邊的人出事的，也包括你。」
他的聲音的低沉中帶著蠱惑人心的效果，在這一刻真的撫平了我所有的不安。
要不是孩子隔閡了我們之間的距離，我真想不管不顧的，一股腦的撲進他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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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我回江城之時，厲豐年就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我去看守所探視周東升的所有手續，也打通好了關係，所以就算是晚上，我依舊還是順利的見到了周東升。
在打開最後一道房門前，我明明做好了一切的心理準備，可是在看到周東升穿著橘黃色背心，雙手被拷著手銬的樣子，眼眶一下子就染紅了，逗大的淚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東升，姐姐來了。」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可是依舊藏不住聲音中的顫音。
厲豐年沒有跟著我一起進來，我只能靠自己強撐著身體，緩緩地移動雙腿在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
周東升怔了怔，才微微抬了頭看我，年少的臉上儘是蒼白和默然，他看向我的第一眼，有意外，有埋怨。
「姐……姐……」周東升在愣了好一會兒之後，臉上才浮現出其他的情緒，明明已經漸漸流露出成/人模樣的少年，在意識到我真的來了之後，像一個孩子一樣哭著，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哭聲中更是充斥著絕望和悲慟。
「姐……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以為你也跟媽一樣嫌我是個累贅，就這樣讓我自生自滅了。姐……姐……你怎麼才來啊……」
聽著周東升的哭聲，我的周身像是吹起了一股冷風，渾身冰冷的想要哆嗦。
我很想把周東升抱進懷裡好好安慰，可是在進來之前，警察和律師都告訴了我，不準跟他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我甚至替他擦眼淚都不行。
「沒事，沒事了，姐姐來了。姐姐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我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將眼淚擦去，周東升已經六神無主了，如果在這個時候連我也混亂了，又怎麼能救他出去呢
我隱忍住心中的悲痛，「東升，姐姐一定會幫你找最好的律師，把你救出去的。但是你告訴姐姐，你真的有意圖強暴小唯嗎？」
「沒有，我沒有。」周東升紅著眼，目光哀求的緊盯著我不放，「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我真的已經改過自新了。那些警察根本不聽我說的，他們說我有案底，我說的話根本就不能相信，都是我為了辯解編出來的謊言，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是姐姐最好的弟弟，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的！」我努力的平穩著自己的情緒，也安撫住周東升激動的情緒，「東升，你先冷靜下來，將案發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我。」
周東升在幾個深呼吸之後，才對著我緩緩道來。
他說那天晚上是放假前的最後一天，期末考的成績也在這一天一起公布，他考進了全年級段的前五十名，班裡的幾個男同學鬧著他請客慶祝，所以一群少年就出去下館子。
吃飯的時候，他們叫了幾瓶啤酒，而周東升又成了眾人的灌酒對象，他推拒不掉，被灌了不少。吃完飯回家的時候，周東升的確覺得眼前模糊一片，但是沒到醉得不省人事的地步。
進了小唯家之後，周東升說他聽到小唯的房間里，有激烈掙扎的聲音，所以他就開門進去看了。
房間里，周東升看到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正趴在小唯的身上，還不停的撕扯著小唯的衣服。
「我當時聽到小唯姐很大聲的喊著救命，我就毫不猶豫的衝上前了把那個黑衣人撞開，我拚命的想要制服黑衣人，我們兩人纏鬥在一起，就在那個時候，我的後腦勺受到重重的一擊，就暈過去了。」
這個畫面，在這一周里，周東升已經仔細回想了無數次，在看守所的日子裡，只要他一閉起眼，就會浮現出來。
「等我再醒來，我的身邊都是警察，他們拿著手銬銬我，說是小唯姐報的警，她告我意圖強暴她。」周東升越往下說情緒也越激動，「姐，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天晚上意圖強暴小唯姐的另有其人，不是我！我根本就沒有做這些事！」
從周東升坦誠的雙眼裡，我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沒有意圖強暴小唯。
「小唯有看到你嗎？她有看清楚後來救她的人是你嗎？？」我推敲著細節開口問道。
周東升轉動了眼球，努力的回想著，可是在糾結過後，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那天晚上我太醉了，我聽到小唯姐叫了我的名字，可是她知道我才是救她的人，為什麼還要報警抓我？」
就如同周東升所言，如果小唯那天晚上是神智清醒的，就算她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起碼也知道周東升並不是意圖強暴她的人。
在來的路上，我就看過了小唯的口供，小唯說她那天感冒頭痛，睡的比往常都早一些，正睡的迷迷糊糊，她突然覺得自己的雙手雙腳特別的沉重，像是被人壓住一樣。
她想用力的睜開眼，但是由於發燒的太厲害，根本醒不過來，只是覺得有人在瘋狂的撕扯著他的衣服，還問道一股濃重的酒味。
後來是她的弟弟蔣若一回來發現了危機的情況，拿了床頭柜上的檯燈，狠狠地敲在黑衣人的身上。
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周東升躺在她的床邊，後腦勺上還有紅腫的傷口。
小唯這才肯定，昨天晚上妄圖強暴她的人就是周東升，馬上就報警了。
警察來了之後，也對周東升做了調查，他身體里的酒精含量的確是嚴重的超標，跟小唯說的情況完全相符。
周東升說在自己回來之前，已經有黑衣人開始動手了，算上周東升，應該是兩個人才對，可是小唯卻說，按天晚上她只感覺到了一個人，就是周東升。
到底是他們記錯了，還是他們兩人中有一個人其實正在撒謊。
我又繼續詢問了周東升幾個問題，可是他醉的太厲害，很多細節都記不清楚了，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察進來說時間差不多了。
得知我要離開，周東升一下子又慌張了起來。
我堅毅的說道，「東升，姐姐已經回來了，你放心，姐姐一定會找到證據，救你出去的。你在裡面，要照顧好自己，也被別太多，這不是還有姐姐在。」
「姐，我……你……，」周東升的嘴唇努了努，像是有話要說，最後又咽了回去。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姐姐，明白嗎？」我雙眼直直的望著周東升的瞳孔。
周東升畢竟還只是一個剛剛滿十八歲的少年，能堅持到現在已經非常的不容易了。在看到他點頭后，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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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看守所里出來，再一次看到外面明亮的燈光，只是短短的半個小時的時間，我都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周東升已經在裡面關了這麼久了，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繼續扛住。
想到這個，我眼眶又是一熱，在裡面忍住的眼淚，在這一刻又蠢蠢欲動的往外冒。
厲豐年就站在前面不遠處，夜色中，他身上的黑色羊絨大衣襯得他是那麼的高大，他正在跟另一個人說話，我只看到他半邊的側臉，刀削般的輪廓，高挺的鼻樑，深邃如海的眼眸，還有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寒氣息。
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於炙熱，厲豐年就像是感覺到了一樣，轉過臉來，在目光觸及我的那一剎那，他臉上的寒涼稍稍褪去了些，毫不猶豫的走向我。
在那一刻，我聽到原本跟他說話的男人罵罵罵咧咧的碎了一句「重色輕友」，心中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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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7」一個分外凄涼的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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