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是你自作多情了

  夜霧襲來，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出來。


  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漫漫地浸潤，擴散出一種感傷的氛圍。


  仰望天空，星空格外澄凈，悠遠的星閃耀著，像細碎的淚花。


  這一夜，許空歡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的腦海里反覆出現申墨看她時的眼神。


  許空歡想不通，她不明白申墨為什麼突然變得冷漠。


  為什麼突然提到了母親，為什麼又和以前一樣對她充滿了敵意。


  也許是最近公司的事太多，他太累了吧。


  看來自己還是得趕緊回公司，幫他處理公務。


  也可能是自己多疑了吧，想的太多了。


  許空歡為申墨的表現找了各種各樣的理由。


  第二天，許空歡早早就起來了準備好了早餐。


  申墨還沒有起床，許空歡站在房間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剛抬起手，申墨推開了門，愣了一下，繞過許空歡像沒看到她一樣，轉身下樓了。


  許空歡愣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申墨，幫他整理好房間才下樓吃早餐。


  申墨還是保持著沉默。


  「今天，空歡說她也去公司，你們兩個吃完飯一起去吧。」


  申永坤看著兩個人正在逐漸變好的關係，想要推波助瀾。


  「我今早開例會，要先走。」


  申墨低著頭吃飯，語氣平靜。


  公司的例會其實只是各部分回報一下工作，以前申墨幾乎都是不參與的。


  許空歡聽出了申墨的意思，知道他是在刻意迴避自己。


  低著頭，沒有說話。


  「沒事，例會而已，你早去晚去都一樣。」


  申永坤想到今天是許空歡第一天恢復上班還是想讓她和申墨一起走。


  「我是公司的領導，還是早去的好。」


  申墨放下手裡的叉子，面無表情的看著申永坤。


  申墨知道申永坤是故意這樣說的，但是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和許空歡單獨相處。


  許空歡偷偷看了一眼申墨，為避免尷尬，又沖申永坤笑笑。


  「爸，我還沒收拾完東西，讓申墨先去吧。」


  「那一會兒你收拾完我讓司機送你去公司。」


  申永坤和藹的看著許空歡，覺得她和曲明媚一樣善解人意。


  看著兩個人親切的樣子，申墨的心裡泛起了波瀾。


  「我吃飽了，先走了。」


  申墨放下刀叉，用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


  「你這牛排都沒怎麼吃呢。」


  申永坤用叉子指了一下申墨的盤子。


  「不吃了，我飽了，要遲到了。」


  申墨轉身拿起了西服和公文包就走出了別墅。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積極了。」


  申永坤看著許空歡一副哭笑不得樣子。


  許空歡看著盤子里剩下的牛排，和滿滿一杯牛奶，心裡很不是滋味。


  申墨只吃了一個煎蛋，就說自己吃飽了。


  這頓飯下來，申墨全程都沒有看許空歡一眼。


  「爸，申墨在公司的時候特別認真的。」


  許空歡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空歡啊，這些都是你的功勞啊。」


  申永坤滿意的點點頭，繼續低頭吃飯。


  許空歡苦笑的搖搖頭，看來申永坤還沒發現申墨的不對。


  只有許空歡知道，也許申墨和自己又要變回到過去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許空歡來到了公司。


  公司的同事看到許久不見的許空歡都很開心。


  「空歡姐，你好些了嗎！」


  「空歡姐，你終於回來了！」


  「呀，空歡姐，你回來了上班了啊！」


  同事們接二連三的和許空歡打招呼。


  「恩，回來了。」


  看到同事們的熱情，許空歡的心裡才感到一點點的欣慰。


  不管怎麼說，現在自己都和申墨在一起，有誤會還是應該解決。逃避不是辦法。


  許空歡在心裡安慰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向總裁辦公室走去。


  申墨也意識到了有人進來，用餘光掃了一眼，見是許空歡。


  他皺了一下眉頭，心裡有些壓抑。


  推開門，許空歡看到申墨正坐在辦公桌前。


  她愣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現在正是開例會的時間。


  原來他真的是在避開自己，許空歡有些失落，低著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和往常一樣，許空歡端起申墨的咖啡專用杯去給他煮咖啡。


  將煮好的咖啡放到他桌子旁，而申墨就好像沒看到她一樣。


  低著頭，自己整理手中的文件。


  許空歡想要開口，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許空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桌子上是之前的代任助理送來的文件。


  許空歡忙的不可開交，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用沉默代替著。


  直到敲門聲打破了寂靜。


  「請進。」


  許空歡一邊說一邊抬頭朝門的方向看著。


  「申總，這個是上個月我們部分的季度報表。您看一下。」


  來的人是財政部的部長，他畢恭畢敬的看著申墨，拿著手裡的表格。


  許空歡剛站起來伸出手想去接，卻被說話聲打斷。


  「放我這來吧，找時間我會看的。」


  往常這種事情，申墨都交給許空歡來做。


  但是今天申墨卻親力親為，許空歡伸出的手尷尬的放下了。


  財政部部長看著許空歡也很尷尬，沖著禮貌的她點了點頭。


  又將報表放在申墨的桌子上，申墨擺擺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許空歡站在原地，看了看申墨，他還是自顧自的工作沒有看她。


  許空歡垂著頭，回到了座位上。她拄著胳膊，眼睛盯著電腦屏幕發直。


  許空歡實在想不通申墨從昨天晚上起，這一系列奇怪的舉動。


  自己是哪裡做錯了什麼嗎？還是說錯了什麼話？


  許空歡搖搖頭，她實在不知道哪裡惹到了申墨。


  許空歡覺得好不容易才和申墨重新建立起了關係，不能就這樣功虧一簣。


  一想到前幾天申墨還深情款款的看著自己，許空歡又給自己和他找了理由。


  也許是他心情不好吧。


  時至中午，日暖風和。轉眼間就到了午飯的時間。


  許空歡鼓足勇氣想借著午飯時間和申墨一起吃飯，順便和他談一談心。


  「申墨，午休時間了，一起去吃飯吧。」


  許空歡走到申墨旁邊，看著他的眼睛。


  申墨餘光看到許空歡正站在自己身邊，目光一沉，眼底閃現一絲煩躁。


  申墨放下手離的筆，沉默了片刻，轉身拿起外套一句話沒說繞過許空歡走出了辦公室。


  許空歡愣在原地，突然有些不甘心，明明昨天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回過神來，許空歡一路追了出去，在停車場找到了申墨。


  「申墨，我們可不可以談一談。我有話想說。」


  許空歡倔強的現在申墨的面前，攔住了他要開車門的手。


  見許空歡的手碰到了自己，申墨抽出手，舉在半空中。


  停頓了一下，又放了下來，皺著眉頭，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抬起頭看著許空歡的臉。


  申墨現在不願意看到許空歡，只要一看到她的臉，他的心裡就充滿了對母親的愧疚。


  彷彿她的臉在時時刻刻提醒申墨，他的母親張白蘭是被眼前這個女人的母親給害死的一樣。


  「沒什麼好談的，我什麼都不想說。」


  「怎麼了？明明之前好好的，為什麼又突然對我這麼冷淡。」


  許空歡沒有在意申墨的表情，她只想知道申墨為什麼突然這樣。


  「你想多了，我一直都這樣。」


  申墨面無表情的看著許空歡，語氣里充滿了平淡。


  「是嗎？是我自作多情了是嗎？」


  看到申墨這樣平靜，許空歡的心正一點點的隱隱作痛。


  「是，我說的不清楚嗎？」


  申墨又低下頭，眼睛看向別處，避免與許空歡對視。


  「墨，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許空歡顫抖著聲音，眼角泛起了溫熱，眼淚在眼眶打轉。


  「什麼也沒發生，都是你在自作多情。」


  聽到許空歡顫顫巍巍的聲音，申墨又抬起了頭。


  當看到許空歡眼角滑下淚水的時候，申墨的心突然變得柔軟。


  他不願意看到許空歡哭，可是一想到自己的母親，他的心又變的堅硬了起來。


  許空歡終於忍不住內心的情緒，眼淚不斷的順著臉龐滑落。


  「好，那我問你，你之前為什麼要來救我？」


  豆大的眼淚滴在許空歡的手背，她握緊自己的雙手，咬住下嘴唇。


  「看你可憐而已。」


  申墨的心裡如五味瓶灑落般百感交集。


  一方面，他並不想傷害許空歡，可是一方面他又沒辦法不顧母親的事去接受許空歡。


  聽到申墨說可憐，許空歡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放開了攔著車門的手。


  「你走吧。」


  許空歡哽咽著，好像全身失去了力氣。


  申墨深吸了一口氣，狠下心轉身開車離開了。


  許空歡終於忍不住蹲下來抱住自己，這一刻所有的委屈湧上心頭。


  原來他只是可憐自己，許空歡寧願申墨恨他也不願意他可憐自己。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心愛的可憐自己更讓人難過的事情了。


  以前許空歡不明白，為什麼原本和好如初的兩個人，會忽然變得像從未見過那樣陌生。


  後來才知道，是一旦開始了矛盾，哪怕是再微小的，也很難再有情愫。


  那種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一些，就感到是被討厭的時刻，然後就這麼悄悄走遠了。


  申墨開著車腦海里都是剛剛許空歡哭泣的樣子。


  一個急剎車，他將車停到了路邊，其實他也不明白，老天為何這樣造物弄人。


  為什麼許空歡你要是曲明媚的女兒！

  為什麼你的母親要來拆散我的家庭！

  申墨狠狠的拍著方向盤，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背叛自己的母親。


  申墨閉上眼睛，其實昨晚他也失眠了一夜，他的心從來沒像昨晚那樣的疼過。


  只有申墨知道他是對許空歡真的動了情也真的動了心。


  也許是在錯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可是如果互相喜歡卻不能在一起還不如不要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