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離婚,趕緊離婚!
有些人對自己喜歡的東西是恨不得天天放在看得見的地方,時常緬懷。而有些人,會把它珍藏在自己最放心的地方封存。
譚少慕,大抵便是後者吧。
白昕媛說過譚少慕喜歡她畫的一幅畫,後來作為新婚禮物送給了他們。她一直都沒有在家裡看見過什麼畫作,還以為被他收了起來。想不到他竟然把畫掛在這裡。
這個充滿他生活氣息的地方。
這幅名署名「BXY」的油畫,沒有著色的地方,紙張泛黃,一看就知道這畫存在的時間有些久遠。
畫中的內容也極為眼熟,月夜,小軒窗,丁香花,美女的側臉剪影,顯然是她前不久剛看的《醫心》的結尾一幕,畫的惟妙惟肖。
署名用的是碳木筆,而旁邊筆鋒犀利的「一生一戀」四字用的卻是簽字筆,黑得光鮮,一看就知道出自另外一個人之手,而且是剛剛寫上去不久的。
何幼霖看不懂這畫意義在哪裡,這四個字又代表什麼。但她起碼知道,白昕媛也看過《醫心》這部電影,並且十分喜歡才會畫這麼一幅畫。
很多看似巧合的東西,都有內在的聯繫。
譚少慕曾經是個醫生,他對白昕媛所念的醫科大學那麼熟悉,連那裡的門衛都認識,只說明了一個可能——他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
他的心還逗留著別人的背影,回憶里播放的全是他和別人的電影。
而她只是一段插曲,終有曲終人散之日。
陸從南被何幼霖這麼一說,更不信了,非要證明不可,「這樣好了。那小子騙我說你沒空,所以你來的事情,我也沒和他提過。一會他人來了,我把他喊書房問話,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見了什麼,你都不許出來。」
何幼霖雖然不相信外公能證明出一個不可能存在的可能性,但此刻的她確實不太想見到譚少慕。她現在根本做不到若無其事的與他相處,便默認了陸從南的安排。
入夜,躲在書房裡何幼霖從窗口看見譚少慕的車緩緩進了陸家。慶幸的是,他雖然賭氣沒帶她來,也沒有帶著白昕媛一起來,獨自一個人下了車。
何幼霖此刻躲在書房的一個暗閣處,是被多寶架隔出來的空間,十分隱蔽。一種做壞事般的刺激感充斥她的周身,弄的她坐立難安。不一會,她就聽見了敲門的聲音。
「敲魂吶?給老子滾進來就是!」陸老爺子對外孫說話可就沒那麼多親昵客氣,嗓門依舊震天響。
「老爺子,這過大壽的日子裡,脾氣別太躁。」譚少慕不以為意,挑了個落腳處坐下,「你找我有事?」
「屁話!」陸從南的鬍子瞬間被吹了起來,「沒事,誰見你這個討債鬼。我問你,往年你一個人來也就罷了。今年老子好不容易盼到你成家了,怎麼你還是一個人?我孫媳婦呢?」
「都說了,她最近工作忙,天天加班。」
譚少慕說話語調不緊不慢,給人十足的信服感。要不是何幼霖人就在後頭,陸從南還真信了他三分。
「又忽悠老子。」陸從南卻不買賬,「老子生日,連張澤川都要給幾分面子,過來吃碗面。他會押著老子的孫媳婦不放,給他加班?」
「她自願的。」譚少慕把鍋推了出去。
「自願?」陸從南冷哼一聲,「不是你給她甩臉色了吧?芝芝說了,你現在連家都不回。早知道這樣,當初我就不逼你結婚了。哎……」
「少芝?」譚少慕有些訝異,她什麼時候和何幼霖這麼要好了?
「你生氣的事情,我也知道。」陸從南一反剛才的強勢,走迂迴路線,「都怪我老糊塗,當初不明就裡地押著你們領證,還好,趁現在還沒孩子,離了也方便。」
譚少慕雙手交握,右拇指來回摩擦在左食指側,似在思考老爺子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來。良久后,才試探道,「您到底聽說了什麼?」
「我原以為,你娶她是因為她長得……」陸從南想起當事人還在書房,雖然她好像也知道了這個事情,但知道歸知道,自己還是不能說破的,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話鋒一轉,又道,「現在看來,你是沖著那個小雜種去的。糊塗!我陸從南的外孫,難道還要穿別人的……破,鞋?」
雖然劇情需要,陸從南只能潑黑水,但是因著何幼霖還在這裡,他沒有把話說的更難聽。而且「破|鞋」兩字並沒有因為憤怒而拔高,反而和前面說的話相比,語氣弱了下來。
如果譚少慕不是太過驚訝,一定能發現這一點。但現在的他更關注的是外公是怎麼知道何幼霖與江淮過去的事情。
譚少慕鬆開交握的雙手,故作坦然,整個人慵懶地靠坐沙發里,右手篤篤篤地敲在沙發扶手上,「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過去?」陸從南從抽屜里拿出一疊照片,「真要過去,這照片是哪裡來的?你又為什麼要和她鬧得分房睡?」
藏在暗處的何幼霖聽到這裡,暗自心驚。
她想不到,對自己那麼和藹可親的陸上將不僅早就知道她和譚少慕的婚約有問題,連她和江淮的事情都知道一二。特別是聽見什麼照片時,她恨不得衝出去看看,最後還是忍住了。
陸上將交代過她,無論發生什麼,聽見什麼都不能出去。
陸上將一直都是相信她的,所以即使知道那些事情都沒有放心上,把她當真的孫媳婦看待,她就是再好奇也不能衝出去壞事。
就在此時,她聽見有人走在地板上的聲音,應該是譚少慕走上去看照片。
果然,譚少慕開口了,聲音一貫的冷靜自持,卻帶著嘲弄,「她連你這裡也寄了?」
也寄了?
一個想法,從何幼霖腦中閃現。
那日,她在床頭櫃看見的沙灘照片可能並不是譚少慕所為。是她錯怪了他。
仔細想想,若真是他派人跟蹤拍照,以他的謹慎,怎麼可能會粗心到把這東西留在那被她看見?拍照的人肯定是另有其人。而且那人不僅把照片寄給了譚少慕,甚至連陸家都寄了一份!
那人,是沖著她來的。
「要不是這人,我到現在都被你騙在骨子了呢。」陸從南堅持道,「既然我都知道了,就不能不管。你因為姓江的,接近她,雖然不妥當。但逼著你結婚的卻是我。這個荒唐的婚約里,我也有責任。現在,撥亂反正。你趕緊把婚離了。你也可以放心。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催著你結婚。」
「老爺子,你想多了。」譚少慕的笑聲從喉嚨里滾出時,格外性感。
「什麼?」陸從南眼睛一亮,話音拔高了幾分,「哪裡錯了?這個婚約難道不荒唐?」
「我譚少慕從不做荒唐的事情。我要娶誰,就是誰。我要不娶,也沒人逼的了。」譚少慕斜捏著照片一角,從口袋摸出打火機,啪一聲,明火驟亮。
然後將手中的一疊照片全數點燃,任由照片中並肩雙行的男女被火苗吞噬。
「不管她過去和誰在一起過,現在我既然娶了她,這點信任還是有的。這種不入流的手段,也就沒見識的女人和沒腦子的男人才上當。」
「就算這樣。老子也不爽。我外孫還能缺女人?非要找她?曾經的情侶,現在成了叔嫂,還同住一屋檐,想想都硌得慌!」陸從南拍了拍桌子,瞪眼,「那個小雜種背後還沒準怎麼笑話你呢!」
「老爺子要不爽,就想想她是唯一能生下你曾外孫的女人。」譚少慕說的十分斷然,毫無迴旋餘地,「想好了是面子重要,還是曾外孫重要,再和我談離婚的事。」
「切,會生孩子的女人多著去了。少拿我曾外孫來威脅我。」
「會生的女人是不少。但是能叫我硬的起來的,你要找的出來,我立馬離婚。」
陸從南一個當過兵的人,什麼葷話黃段子沒說過。但是聽外孫說出這樣的話來,便覺得稀奇的很。在他看來,一個男人只對某個女人有「性」趣,那就是真愛,簡直比「我愛你愛死你」都難能可貴。
當下也不再演戲,而是趁機和外孫聊起了男性話題,為外孫「造人大業」提出各種寶貴經驗。當然,譚少慕十分含蓄,聽的比說的多。
可憐何幼霖人還躲在裡頭,捂耳朵都來不及,就聽見外頭一老一少在那說著兒童不宜的話題。
直到譚少慕的手機響了幾聲,他接了個電話后離開,這場沒羞沒臊的談話才徹底結束。
聽見關門聲后,陸從南得意的聲音迫不及待地響起,「看吧,我就說這小子重視你。老子逼他離婚,拿那小雜種刺激他,他都捨不得你。」
何幼霖不是男人,不懂那句只有對她硬的起來話語的分量有多重,但她深深記得譚少慕說過的另外一句話。
於是,她抬眼看著陸從南,無喜無憂,「他做事情,只要開了頭,即使是錯的,也會一條黑走到底,證明自己當初的選擇沒有錯。他不離婚,不是因為我多特別,而是他選擇了我。如果他哪天證明了他要的結果,不用你逼,他都會離婚。」
陸從南得意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雖然他有十足的把握外孫是真重視這個孫媳婦,但是何幼霖說的也是他最擔心的一點。
他的外孫有多固執不聽勸,他最清楚。這樣的人若是當局者迷,旁觀的人再清,也點不破。
是夜,陸從南生日宴會的客人都陸續到齊了,說是離開一會的譚少慕卻始終沒有回來。
何幼霖敏感的發現,所有的客人里,白昕媛也遲遲沒有出現。
就在她揣測譚少慕的離開與她有沒有關係時,有人喊了她一聲。
「霖霖!」
她循聲望去,只見江淮一身雪白西裝,如白馬王子般從人群走來。
這一刻,何幼霖突然明白了一個事實:
從前,即使做不成情侶,她也能和江淮當朋友。但從她喜歡上譚少慕那一刻起,便註定了,她和江淮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