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難眠夜,夜難眠
她的笑容很暖,眼裡閃著星光,卻看得人刺痛心疼。
譚少慕冷笑,「我說過,我對你提出的要求再好好考慮我幾天。不用現在就急著回絕我。」
艾琳娜一怔,看向他。
「多考慮幾天,答案都是一樣的。我要的,是一個營造溫馨小家的丈夫。」她輕輕地,認真地對他說,「而不是一個霸道總裁的強取豪奪。那種愛的方式,恕我不能理解。」
她有她的人生經歷,簡簡單單,乾乾淨淨。
父母雙全,按部就班的讀書,還有跆拳道這個特長獲獎無數。她的人生美好而充實,即使遭遇了車禍,失去了父母,她也有幸遇見蕭一情。雖然蕭一情說,那是假的。但是,在她的記憶里,那才是真的。
這樣的她,太平凡,經不起譚少慕這樣男人,也承受不了何幼霖那樣的苦難。
譚少慕屏息,深眸緊緊盯她看半晌,稜角分明的俊臉閃過蒼白。
他輕輕覆唇貼住她的紅唇,低低道,「別說了。」
他不想聽這些。
不想聽她這麼沒良心的話。
別逼他。
他快瘋了。
溫熱爬上眼眶,艾琳娜卻在這一瞬間聽懂了他的心聲。
她水眸抬起,近距離看他。看他眉心蹙緊,把輕柔的吻變深變重,趁機撬開齒縫,來吮她的舌。
那力道有些大,讓她渾身顫慄,身體里的靈魂都似乎要被他吸走。
「今晚不許提他!」
他嘶啞命令,從胸肺里發出嗓音,眸子慢慢充,血。
而她渾身激顫,思緒也已經飄飛起來,不再受她的控制。
她也想不明白,這一夜的自己為什麼要和他這麼放縱,將兩人好不容易疏遠了些的關係又濃濃添了一筆曖昧。
錯的。
一切都是錯的。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更好的話題,艾琳娜便再也沒說什麼話了。
沉默良久,整個夜色里的月光,都似乎變得皎潔柔和。
譚少慕攬緊她,薄唇透過她柔軟的髮絲,抵在她額頭上,突然間那麼不願讓這一夜的安寧就這麼過去。
這樣的相處機會,他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了。
這個艾琳娜,幾乎比何幼霖還要固執敗北。
這一夜,他捨不得放手。
「幼霖!」他低喚。
迷糊睡夢中的艾琳娜被這低低的一聲低喚給弄得心口酥麻,「嗯?」
他深眸在暗夜中灼灼盯著她,將所有的情緒壓下,低啞,「沒事,睡吧。」
艾琳娜大概也只小睡了兩個小時不到,就迷迷瞪瞪的醒來,看了看腕錶,「啊,都快十點了。我要回家了。雙胞胎肯定急了。」
譚少慕聞言,心裡稍有些安慰。
即使艾琳娜不能變回何幼霖,不能回到他身邊,但她也已經接受了雙胞胎是她孩子的情況,從漫不經心的疏離在這兩個月的過程里也培養出感情了。
他活動了下酸麻的手腳,便沉默地下車,回到駕駛位上,便把她送回了張家。
一路沉默無語。
抵達張家,艾琳娜下了車,猶豫了再三,還是敲了敲車窗。
窗戶搖下,露出一張蒼白僵硬的俊臉。
艾琳娜要說的話,突然又卡住了。
「什麼事?」譚少慕微微露笑,「又落下什麼東西了?」
艾琳娜搖了搖頭,「以後,你別找我了。蕭一情,會不高興的。」
他面色一僵,唇線抿了抿,一個字都不說,猛踩油門就走了。
艾琳娜嚇得連退了數步,差點摔倒在地上,穩住身體后,走回了家裡。
剛打開大門,就看見蕭一情還沒走,守在客廳里等她回來。
他買了很多罐裝啤酒,正在看一場足球賽。艾琳娜瞥了一眼,知道那是他喜歡的一支球隊。這也是艾琳娜在他身上看見的,少有的,比較有血性的陽剛一面。通常他的愛好都很安靜,看書,彈吉他……
「你猜,今晚上誰贏球?要不要來賭一把?」他突然開口。
從前,在舊金山的時候,她就很喜歡和他通宵達旦的看球賽,打賭誰輸誰贏。
可是今天的她太累了,身心俱疲,所以,她微笑地說,「別看太晚了,我先睡去了。」
她轉過身,卻突然被人抓緊手腕,「陪我看一會,好嗎?你看,我還買了這麼多燒烤,一個人吃不完。」
蕭一情很少會勉強別人去做什麼事情。所以,他都這麼說了,艾琳娜也不好意思拒絕,便坐了下來。
客廳窗外,滿地都是積雪。
紛紛揚揚的小雪也轉為鵝毛般的大雪。
艾琳娜拿了一串脆骨,問了聲,「還有酒嗎?」
蕭一情掏出菠蘿啤給她,「今天和江淮的妻子見面,感覺如何?」
艾琳娜接過啤酒,眉一挑:「你猜?」
他笑了笑,「我猜對方肯定沒給你好臉色。」
「為什麼?」艾琳娜問完,利落地拉開拉環,猛灌了幾口啤酒。
蕭一情看著她喝酒的動作,眸中的光芒忽明忽暗,「第一,你衣服上的水漬雖然幹了,但是顏色還是很明顯的。而這個高度,不像是飯桌上打翻了茶水能碰到的。第二,兩個女人相見,又是情敵關係,能和顏悅色的人只有聖母。而你的性子,不咬人就不錯。指望你學會低頭做人,挺難的。」
她搖頭,用力搖頭,「哪有,我脾氣很好的。我現在,都很少發脾氣了。要換從前,那個女人敢這麼說我,我早就揍她了。」
可現在,現在的她明顯變了很多……
她好害怕自己的改變……
她喝得太急,就很容易醉。
蕭一情看出她心情不是太好,長指輕輕順過她眉毛,問,「到底怎麼了?」
「我不記得江淮了,不記得過去的很多很多的感情,細節。她說我沒良心,自私……不對,那不是我。蕭一情,她是在罵何幼霖,對不對?我不是何幼霖啊,可是,為什麼,我被罵了,我也很難受呢?」
她挑眉,手握緊成拳。在他胸膛上,砸了兩下,「你說,這個是為什麼!」
蕭一情的眸子里浮出一層淡淡的迷離水霧,「大概,你也認同她的話吧。」
艾琳娜頓時無話可說了。
時間滴答滴答的走著,最後球賽都結束了,他們都不知道誰贏了,誰輸了。
他們兩個彼此灌酒。
艾琳娜悶頭又喝了好幾罐啤酒,嫌菠蘿啤沒味,又搶過蕭一情的百威,最後連電視機里放的是什麼都聽不清楚,頭都暈了,才忍著吐意,大喊,「為什麼每個人都要找我尋舊賬啊?我就不能過新生活嗎?何幼霖都想忘掉的事情,為什麼都一個個逼著我去面對,去承認,去接受?他們一個個都有權利來說我,我只能告訴自己,這和我沒關係,不要去計較。可是,我到底是什麼?我的存在,就真的是一個笑話嗎?我……」
蕭一情聽不太清她後面還喊了些什麼,只看到她側臉,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一直看了許久,蕭一情才輕輕牽過這已醉得差不多的小女人。
猶豫著,最後,他還是將她輕輕抱在了懷裡,看她眼神迷濛,輕輕的一個吻便落在了她額角上,啞聲說,「無論你是誰,是什麼樣的存在,我都喜歡你……」
說完,他的眼眶都急劇濕熱,開始模糊不清,「來,我扶你回房吧……」
……
卧室的暖氣開的很足,被子被掀開時,艾琳娜好像做了一個夢,看見了譚少慕那張揮之不散的俊臉。
許是因為她看他看的太過出神了,眼裡帶著朦朧的星光,格外的蠱惑人心。
他收起了凌厲的氣質,非常的溫柔,溫柔地用一隻手輕輕捧住她的臉頰,手指在她唇上輕柔摩挲。
他滿是酒精味道的唇舌,隨即一點一點的侵染她的唇。
直到彼此的唇舌緊緊糾纏,她想她應該是真的醉了。醉的忘記去推開他,忘記自己要遠離他。
他動作溫柔的環住她的頭,溫柔的吻著她,帶著某種熱度。
很熱,很熱,就像是身處火焰山山底一樣,熱燥難耐。
他的大掌放在了她的胸上,力道不重,輕輕緩緩的揉,捏。但那種觸感卻是全然陌生的。
艾琳娜身體微微僵硬。
他似乎察覺到她的抗拒,吻又從她的唇上挪開,去親她的臉蛋,鼻尖,眉頭,纖細的手指開始解她風衣上的扣子。
他的吻,到了艾琳娜的耳邊時,她卻不輕不重的叫了一聲,「譚少慕,你……」
這四個字,猶如一盆冰水,從蕭一情的頭上澆灌下來,直接澆滅了他身上所有的火種。
他鬆開她,臉上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卻也閃過了一絲的無力感,隨機走進了衛生間,在寒冬天裡洗了一把冷水臉。
他望著鏡中的自己,一拳狠狠砸在洗漱台上。
清晨,艾琳娜身側的被子動了動,一下轉頭看去,就看見蕭一情躺在自己的身邊。
他的頭髮有點凌亂,溫和的晨光投射進來,把他的眼皮上有些水腫的痕迹照射的清清楚楚。
「你怎麼會在我床上?」艾琳娜結巴問道,又摸了摸被窩裡的自己。還好,衣服俱在。除了喝酒的頭昏,身體沒有其他不適宜的地方。
蕭一情睜眼,揉著腦袋自然地說,「昨晚,我抱你上樓時,你又哭又抓,吻我,還不讓我走。我也累了,就順便給你當個免費抱枕。放心,我不收費。」
艾琳娜不會懷疑蕭一情任何言行,聽完之後,她的臉瞬時憋了個通紅。
「今天,要罰你好好陪我一天,作為我昨天的過夜費。」蕭一情起身,彎腰把她拉了起來,「順便,把你昨天欠我的婚紗照還給我。不然,我就把你說夢話的習慣都說給悅悅和晉晉聽。」
艾琳娜無奈地笑起來,「好。我認罰,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