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白首不相負(回眸MM的包包打賞滿10000加更,這一章我寫哭了。)
「嗯。放心吧。我們陸家的孩子,都經得起折騰。這點小傷都要挺不過去,他就不配當我陸平涼的外甥!」
手術燈滅,手術還算成功。
只是病人,陷入了短暫的昏迷,需要後期持續觀察,再看結果。
一周后,做完手術,傷勢穩定的譚少慕也被送回了慕澤醫院的總院。
兩周后,吳省長和他的兒子陳紀元也被送上了法院,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一切都很好,只是他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
兩個月後。
A市已進入春季,萬物復甦。慕澤醫院開始變得忙碌,彷彿一切都孕育著希望。
何幼霖也靠著強大的精神力徹底治癒了她的DID,再也沒有發過病。
身為院長的她,每天忙碌在工作崗位上,抽空了就去探望譚少慕,晚上回到家裡則帶孩子。
她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感傷什麼,對她來說,現在的寧靜已經很幸福了。
這一日,陽光傾城。
譚少慕似乎聽到了黃鸝在窗外鳴叫。
他的眼睛微睜一條細縫,隱約看見了晃動的人影,耳邊的聲音嘈雜嗡鳴,卻字字清晰。
那道清麗的嗓音十分的溫柔,「譚少慕,說好了要結婚的,你卻一覺睡這麼久。你要敢和你外公一樣,睡個幾年,信不信我拿手術刀把你腦子打開灌水泥?」
「算了。你當然是不怕的。不然,你也不會睡這麼久了。」
「早知道,那天就不讓你睡過去了。我後悔了!你聽見沒,譚少慕,我後悔了!」
別後悔啊!
譚少慕想阻止,卻又想繼續聽她說下去。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見她說話了。
那一夜,她突然出現,又失約消失,害的他好苦。
現在,也該換她著急著急了。
「哎。算了。反正我都喊了你那麼久了,你都不醒過來。肯定是聽不見了。」
「也好,我打算回舊金山一趟!你要醒的話,肯定不同意。我先斬後奏吧。」
他不同意?
他為什麼不同意?
她想幹嘛去!!!
譚少慕的眉頭皺的緊緊的。
「晉晉和悅悅等你出差回家等了很久了,都不相信你會回家了。我也沒辦法了。最後把他們扔給我爸和我哥了。別看我哥這個萬年老光棍,哄孩子的手段一點都不差。奶孩子奶到最後,居然也激發了他結婚的渴望。」
「哦,對了,忘記和你說,你再睡下去,都要錯過你妹妹的婚禮了。哎……她還想我們同一天結婚呢。估計是等不了了……」
等等,少芝要結婚了?
譚少慕終於睡不住了,費力的掀開沉重眼皮,微微動了動手指,一眼就看見病床內正在拉窗帘的身影。
外面陽光正好,暖暖的光線透過輕薄的窗帘懶懶地傾灑進來,她穿得簡潔大方,一頭他最愛的長發也輕柔散落在兩肩頭。
他吃力地抬起手,想去碰她。
明明那麼遠的距離,肯定是碰不到的,可是,哪怕只是描繪著她的身影,他也想觸摸。
何幼霖正拿窗帘繩栓窗帘呢,察覺到什麼,當即扭過頭來。
她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含笑盛滿溫柔的眸子。片刻的微怔,旋即瞳孔驟然收縮,不由鬆開了手。
嘩啦一下,窗帘垂落,又遮住了陽光。
她在陰影里,緩緩走了過來,主動握住他抬到一半高度的手,喜極而泣,「你個混蛋,我還以為你真要等我給你做手術呢!」
「那可不行。你腦子裡都已經全是水了,我要是再灌水泥,家裡沒個聰明人,怎麼過日子?」
「……」何幼霖被損成了個笨蛋,卻一點都不生氣,只傻傻地說,「你都聽見了?」
「你比窗外的麻雀還吵。嘰嘰渣渣的說個不停,死人都能給你吵醒。」他眉梢微挑。
「胡說,什麼死不死的。」她立即捂住了他的嘴,不贊成道,「而且,窗外的是黃鸝。不是麻雀。」
「不管是什麼鳥,總之,我問你,你說你要去舊金山是怎麼回事?」
「啊?我的導師有一場學術演講,要我去旁聽。」
「那我為什麼要不同意?」
「……」
「說!」
「因為蕭一情他現在定居在那……」
「好了,不用說了。現在我醒了,不許去。」譚少慕獨斷道,「下一題,譚少芝結婚,和誰?」
何幼霖無語,長長嘆了口氣,「等你出院了,自己去問唄。」
譚少慕笑著微微搖頭,唇瓣泛白,「你不說,我也大約猜到是誰了。」
她低著頭不說話,臉上有著默契的笑容。
心意相通,大抵也是如此的感覺了。
兩個人相視無語,只是彼此凝望著對方,空氣都加了糖一樣甜蜜蜜的。
譚少慕出院后不久,何幼霖就拿出一個骨灰盒,悶悶道,「這是李若芬的。她沒有親人,身後事都是在A市幫她辦理的。我想,她肯定想回到雲霞鎮,和江淮長眠一起。我們,一起送送她吧。」
「這是應該的。」譚少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安慰她,卻自己的心都有些沉重。
畢竟,無論是江淮,還是李若芬,都是他的一個電話打來的。
如果他們不是因為他的請求,都不會來A市,更不會被攪進這一攤風雲詭譎的陰謀里喪了命。
說到底,是他害了他們兩口子。
……
這是譚少慕第三次踏足雲霞鎮,估計也會是最後一次。
他帶著何幼霖,走在公墓里,四周是萬籟寂靜。
兩個人很快就找了江淮的墳墓,十七排,1號墓。
果然是雙人墓,旁邊空著一處,是李若芬生前買的,準備留到自己百年之後用的。
他們把李若芬的骨灰盒下葬后,墓地的工作人員開始用水泥把墓地封死。
譚少慕燒了香,放了水果,在何幼霖耳邊輕輕說道,「你昨晚說,你要有悄悄話和要江淮說?」
「嗯。」
「需要,我迴避?」
「你看著辦吧。」她柔柔說。
於是,他就真的站在原地看著,她辦了。
何幼霖失笑,搖了搖頭,也不理他,便自己對著譚江淮的黑白照片發獃。
她是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說,在心裡默默地說給他聽。
可是,這一刻,她的腦子卻很空,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昨晚上想了一夜的話,到了這一刻卻失去了言語的分量,統統不足掛齒。
這個男人,她喜歡了一個青春。
從青梅竹馬的相伴,到分別後的挂念,到高中時的重逢……
一場純粹如水晶的戀愛,那麼的乾淨美好。
所以,當初面對他劈腿訂婚的消息,她是真心恨過,也難受過的。
可是,到最後,他依舊沒有得到他想要的。
他結婚兩次,卻為了她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而她,除了愧疚感激,也只剩下懷念了。
「江淮,其實很羨慕你,也很嫉妒你。」她說著垂下了纖睫,啞聲說,「他其實非常的優秀,出色。是命運弄人。讓他處處輸給你。所以,他自己都看不見自己的閃光點,一心都想超越你。」
「可是,他有兩點讓我嫉妒。」
「什麼?」
「比我先認識你,以及……為了你去死。」譚少慕說的很淡,「我相信,最後一點,會讓他九泉之下都很自豪。」
「……」何幼霖不說話,扭過小臉,卻看見大霧瀰漫中,一個高大的身影牽著一個小女孩緩緩走來。
「我聽你們說,今天要把若芬帶來合葬,就領著小玲過來給她李,老師磕個頭。不管怎麼說,也是她名義上的媽媽。總要有個人,給她送終。」江淮舅舅如是嘆息。
小玲的眼睛有些暗淡,沒有和以往一樣亮晶晶的。
對她來說,這不是她第一次經歷生死離別了。
父母車禍后,七歲的她就已經知道,什麼叫做獨立生活。
現在,給她溫暖的兩個老師也走了,她也只是回到最初而已。
何幼霖看見此時此刻的小玲,突然間明白譚江淮為什麼要收養她了。
她真的好像過去的自己。
她失去記憶,被送進孤兒院時,對著鏡子里的自己,所能看見的就是這種茫然無助的眼神,從此就只有自己的孤獨,那麼的強烈。
或許,小玲剛去世的時候就是這個模樣,勾起了江淮的記憶,才被收養。
也因為江淮的呵護,小玲才重新開朗起來,變得愛笑。
這也是何幼霖初見小玲時,完全沒覺得她和自己哪裡相似的原因。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江淮的用情之深。
何幼霖依舊經歷了太多太多的悲傷了,她哭的夠多了。所以她和自己約定,今天不許哭的。可是,她看見這一刻的小玲,想起自己上一次來雲霞鎮拜訪江淮時的場景,想起江淮拿著洒水壺在那澆花,小女孩坐在石桌上玩沙包,她的淚水就怎麼也止不住了。
如果沒有她的到來,小玲應該很幸福。
小玲看見何幼霖哭的那麼傷心,不由鬆開江伯伯的手,拉住她,「伯母,不哭。爸爸說,你笑起來最好看了。他說,你和我一樣沒有爸爸媽媽,但是你很愛笑的。」
何幼霖摸了摸她的頭,垂淚道,「是啊,我,很愛笑的。」
可是,那都是他在逗她笑。
她剛進孤兒院的時候,並不愛笑的,一點都不。
可是,他卻想方設法地逗她開心。
她擦了擦眼淚,望著譚少慕,「我們收養小玲吧,好不好?」
「好。」譚少慕溫柔點頭。只要,她開心就好。
何幼霖低身看著小玲,捏了捏她的小手,「以後就跟著譚伯伯和我,一起住在城裡面,好不好?」
小女孩閃亮的大眼睛愣愣地看她,聽到這句時,猛然搖頭,一直搖頭。
她不去。
她要留在這裡,陪爸爸媽媽,陪譚老師,李,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