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你到底是誰
「不行。」男人只是微微的用了點力道，便成功將書抽走，「要聽話。」
慕司爵不容拒絕的拉著她離開書房，見她一副不樂意的表情，他微微停下來，像哄小孩一樣，說：「你現在身體不適合長時間勞累，要聽醫生的安排。」
蘇承歡抿著唇，沒答話，但表情卻很明顯在抵抗。
慕司爵也很是無奈，雖然很喜歡承歡能對他表現出情緒，可有時候，真的很讓人為難。
「只是休息下，等會就回來。」
蘇承歡依然沒說話，他這幾天都這樣，就算不說過會兒也會回來的。
慕司爵拉著她來到樓上的休息室時，桌上已經準備好水果和點心，她們進去后，程姨後端來了果汁和咖啡，然後默默退出房間。
蘇承歡其實一點都不想吃東西，於是就只拿了果汁。
她喝了口果汁，抬眸看著他，說：「你不用工作嗎？」
做事不到一小時就休息一下，承歡真的不覺得累，可這對他的工作很有影響吧？
慕司爵抬頭看了她一眼，「只是一點休息時間，不影響的。」
這人……
慕司爵自己這樣說了，承歡也不好再勉強他，想了想，便沒再糾結這個話題。
「歡，你想出去走走嗎？」慕司爵突然提議說。
書房的書今天就可以整理好了，若她原意，他明天就帶她出去。
蘇承歡微怔，繼而搖了搖頭，「不想。」
「那我讓舒芸來陪你？」
「不！」蘇承歡強烈拒絕，「她現在要上班了，我不能打擾她！」
慕司爵：「……」
「你有什麼打算嗎？」承歡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困惑的看著他，「你如果有事要忙，大可不用管我，我一個人也可以。」
「不忙。」
慕司爵放下咖啡，目光定定的看著她，想了想，沉聲問道：「歡，你還記得多少？」
蘇承歡一愣，很是不理解他的話。
看著她迷茫的表情，慕司爵只覺得心頭一痛，再次問道：「我，舒芸，奶奶還有……你現在還記得多少？」
這幾天他雖然用整理書籍這件事讓她忙碌起來，減少了走神的次數和時間，可她好像，也忘記了孩子和奶奶的事。
心情轉好，若真能忘記痛苦是件好事，可這樣一點點的忘記一些重要的事，並不是他所願意見到的。
慕司爵擔心，有一天她也會漸漸地將他們忘記。
蘇承歡覺得慕司爵這問題問的很奇怪，「你到底在說什麼？我當然記得小芸和奶奶她們啦！奶奶在醫院接受治療啊！」
聞言，慕司爵心頭一沉，更是難受，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樣，她真的忘記了奶奶離開的事。
蘇承歡盯著他看了看，「慕先生，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奇怪？」
慕司爵搖了搖頭，那句沒事，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驀地想到之前醫生說的話，醫生說，這屬於選擇性失憶，因為承受的太多，太痛，所以才變成這樣，她在下意識自我催眠，逼迫自己忘記那些令她痛苦的事和人。
慕司爵覺得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醫生的診斷，依照這情況下去，恐怕有一天她或許也會忘記他，甚至舒芸……
這是慕司爵不敢想象，也不願看到發生的事。
「歡。」慕司爵開口喚了她一聲，下意識想伸手，才發現她在對面沙發，放下手，在承歡滿是不解的目光下，他啟唇說：「請你，一定不要忘記我。」
她已經忘記過他一次，不想再次經歷那樣的痛苦。
雖然不理解慕司爵說的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承歡卻還是點頭，答應了他，「我不會忘記你的啦。不過既然你這麼認真的請求我，我就答應你吧。」
慕司爵這才滿意的笑了。
休息結束，承歡再次回到書房，繼續整理書籍。
舒芸是傍晚過來的，從慕司爵那得知書房的工作要結束后，她主動提出，「明天周末，我帶歡歡出去逛逛吧，每天悶在家裡也不是辦法。」
慕司爵沒說答應，卻也沒反對。
他每天都跟承歡在一起，很明顯感覺到了，她對自己多少有些拘謹。
周末讓舒芸陪她，也是好辦法。
「慕總，如果，我是說如果，承歡有一天真的失去了記憶，您不會拋棄她吧？」
舒芸突然問道。她因為最近經常來這裡，已經跟慕司爵混熟了，雖然稱呼他為慕總，卻不再像以前那麼擔心拘謹了。
慕司爵目光依然停留在承歡身上，看也沒看她一眼，說：「當然。」
舒芸鬆了口氣，轉過身，將視線移到承歡身上，「一直以來我都感到很奇怪。」
她停頓了下，也沒等身旁的人回應，又繼續說：「我聽承歡說過你跟她第一次見面的事，從那時候起我就很好奇，你們素未謀面，而且在顧凜在場，承歡身上還滿是湯汁的情況下，竟然原意幫她。這很不像您會做的事。」
「不像，不代表不會。」慕司爵淡淡的回道。
「是這樣沒錯。」舒芸淡然一笑，轉頭看著慕司爵，「那後來呢？你們僅僅是那次見過面吧？你後來對承歡的溫柔，可不像一個只見過一兩次面的人會有的。我們那時候見過面，你雖然很關心承歡，看起來也對承歡有意，但我能感覺到，那並不是愛情。」
他們見面的那次，慕司爵雖然極力掩飾自己的心情，讓人看起來更像一個普通的追求者，但後來仔細回想，自己好像好幾次掉進他的陷阱，被套了不少話。
舒芸因為並未從他身上感到惡意，所以才沒多問，現在再聯想起這些事情，她才猛然發覺，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
重新整理慕司爵對承歡做的種種，她覺得比起愛情，他對承歡的感情更像是親情。
可是，這個男人並不是A市人，而且他還是C國皇室貴族，跟承歡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的太遠了。舒芸怎麼也無法將這兩人聯繫在一起。
「你……」舒芸臉上的笑容漸漸落下，語氣也變得嚴肅起來，「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對承歡這麼好？」
慕司爵並未因為她的話而動搖，他甚至都沒移開過視線，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遲遲沒理會。
舒芸也沒著急，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前方，程姨朝著蘇承歡走去，這次承歡很快便回應了程姨，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男人也露出了笑容。
慕司爵突然轉過頭，看了舒芸一眼，而後又轉移視線，淡淡的話語飄了過來，「我只在意她。」
雖然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但對這個答案，舒芸也算滿意了。
她收回視線，與他一樣，一起看向承歡，「說的也是呢。」
他到底是誰，最初目的又是什麼，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對承歡的在意是真的，這些，便夠了。
舒芸突然伸手，做了個舒展的動作，而後走出了房間，朝著承歡走去。
蘇承歡才喝了奶茶，突然看到舒芸過來，立即放下被子，起身迎接她，「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舒芸接過咖啡，拉著承歡坐下，「今天感覺怎麼樣？」
「還不是那樣。」蘇承歡不滿的抿了抿唇，「他太嚴格了。明明都跟他說過不需休息那麼頻繁，他還非要那樣。若不是他，我昨天就把書籍整理好了。」
舒芸失笑，看來承歡對慕司爵意見還是蠻大的，「這是醫生說的話，他也是為了你好，你就別怪他了。」
蘇承歡有些不樂意的看了看舒芸，很不理解為什麼小芸會幫他說話。
「好吧。」承歡認命，「反正現在你們說什麼都對。」
竟然還鬧起了小脾氣！
舒芸心裡覺得好笑又無可奈何，這要是換做以前，可是從來不會有的表情。
「歡歡，我明天放假，我們出去逛逛吧。」
「不要。」蘇承歡立馬搖頭拒絕，「我不想出去。」
舒芸不解，愣愣的看著她，「為什麼？」
承歡皺眉，想了想，卻也想不出理解，只是，打心底的抵觸。
「就是不想出去。小芸，哪也不想去。」
出去了，就會見到很多的陌生人，會見到很多老人，很多小孩，她不想見到這些。
「承歡……」舒芸心裡有些急了，「那你……你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的東西嗎？」
最近這段時間，承歡已經把自己逼的很緊了，決不能讓她再繼續這樣縮小空間了。
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情況。
「沒有。什麼都沒有。」蘇承歡突然失控，她雙手抱著頭，雙眼瞪得大大的，朝著舒芸吼著，「不要再問我了，我不想聽，也不想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再逼我了！」
她將慕司爵和舒芸的關心，當做是一種逼迫，讓她感到很不愉快，心裡下意識的抵觸著。
舒芸有些懵了，完全沒料到承歡會突然就失控，還是如此嚴重。
她想靠近，卻又怕傷害承歡，無措的站在那，「對不起，歡歡，很抱歉，我不會逼你了。」
蘇承歡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然後直接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