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那種女人太有手段
姚茉琦的語氣帶著點嘲諷,她知道溫曉嫻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不像她可以出入上流社會,打扮美艷成為雜誌封面,溫曉嫻過得再好,也比不上她。
然而沒想到,紀容彥竟然回答:「她肯定過的很好。」
「你怎麼知道。」姚茉琦微微有些詫異,她沒有嫉妒,因為紀容彥的語氣沒有半點溫柔與祝福,他坐在姚茉琦桌對面的旋轉椅上,點燃一支煙,將打火機隨意丟在桌上,金絲眼鏡后那雙狹長的眼眸,彷彿飄動著冷凝的霧。
「那種女人太有手段了,懷了別人的孩子還恬不知恥地問我要錢,她怎麼可能過得不好。除了我,肯定還有別的男人給她花錢,被她天真無邪的外表騙得團團轉!」
紀容彥聲音里的恨意如此清晰,相信他根本無法原諒溫曉嫻。
姚茉琦的情緒稍稍緩和下來,雖然她曾調查過,溫曉嫻並沒有紀容彥說得那麼不堪,懷孕后她被父母趕出家門,身邊根本沒有任何男人,直到她生下孩子,過了一段乞丐般貧寒的生活,才又認識了新的男人。但這些,她並不想告訴紀容彥,就讓他心裡認為那個女孩惡毒下賤,水性楊花。他才不會心軟。
姚茉琦不想和紀容彥撕破臉。
她還愛他。
她也不想離婚,向來在鎂光燈下驕傲完美的她,無法忍受別人的嘲笑。
她只是害怕紀容彥的變態傾向被別人知道,如果傳了出去,比離婚還讓她丟臉。
所以,後來紀容彥提出收養紀清蕊,她並沒有干涉。
收養個小女孩也好,既然收不了紀容彥的心,就讓那些骯髒的事情在家裡發生吧,出去以後她還是光鮮亮麗的紀太太,別人什麼都不會知道。
這樣醜陋而華麗地活著,不也很好嗎……
可是為什麼,漸漸地她看著紀清蕊會有不忍。
為什麼在清蕊失蹤以後,她會一遍遍地做噩夢。
她也找過那個女孩子,但沒有任何音訊。
是像溫曉嫻一樣,找了男人私奔,藉此脫離紀家嗎?
還是……受不了折磨,自殺了呢……
姚茉琦不敢想……
她以為逃避可以讓回憶褪色,彷彿她的婚姻從未遭遇過背叛。
彷彿,一家三口和樂融融,根本沒有紀清蕊的存在……
可眼前的真相赤.裸裸地告訴她,她的幻想破滅了。
紀清蕊是存在的,她是溫曉嫻給紀容彥留下的骨肉。
她不應該同情溫曉嫻,那是她的情敵!
可當初,才十四歲的溫曉嫻又懂什麼?始作俑者應該是紀容彥才對。
是他引誘著一個無知的少女,成為他感情的囚奴,為他默默生下孩子,為他付出那麼多。直到死去,她都沒有將紀容彥的惡行公之於眾。
紀容彥說溫曉嫻的目的是錢,可她從來沒有帶著孩子敲詐紀容彥。
私生女?這把柄對姚茉琦來說是多麼致命。
姚茉琦將視線緩緩移向夜綾音,視線里絕美的面孔已經無法與記憶里的紀清蕊重疊,她只能努力去回憶,清蕊卧室里,那張與槿遙的合影。
是她疏忽了,清蕊的眉眼有那麼一絲像紀容彥,單眼皮,眼眸細長,不似槿遙的明眸大眼。男人若是眼眸狹長,並不會顯得難看,但女孩子卻不同,所以她的眼神總顯得黯淡無神,更何況她也不懂化妝,不知道如何修飾自己。
她沒有槿遙的氣質,沒有容彥的氣勢,她太容易被忽略,原本容貌還算清秀的她,在紀容彥施加的巨大壓力下,信心漸漸崩潰瓦解。
她不敢抬頭看人,不敢大聲說出心中所想。
她變得更加自卑,更加醜陋。
容彥知道清蕊是他的親生女兒嗎?
知道的話,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吧……
他只是戀童,還沒有變態到欺辱親生女兒,否則,槿遙會是另一個受害者。
天啊,若他知道真相,他該多麼痛恨自己。竟侵犯著自己的親生女兒。
心理的踐踏,情感的威脅,還有身體和精神上的虐待……
他讓她從小生活在地獄里。
而姚茉琦自己,在紀容彥死後,又親手殺掉了紀清蕊的孩子。
姚茉琦低頭看看自己纖細的雙手,恍惚中彷彿看到鮮血淋漓。
她尖叫一聲,驚恐地抱住頭,凌亂腳步踩碎了地上的蛋糕。
夜綾音喜歡看到這種場面,這讓她想起紀容彥對她做的事情。那個老奸巨猾的狐狸,時常用溫柔的語氣,簡單的話語,激起她內心最大的恐懼。
果然,長相醜陋的時候,什麼都學不會呢。
同樣的話,當然要現在的她來講,才有氣勢啊。
夜綾音一鬆手,夾在指尖的紙掉在了地上,她用鞋跟從單薄的紙上碾過去。然後,踏著月色,一步步走近姚茉琦,臉上天使般的微笑,早已斂去。
「伯母,你不愧是得過影后的人,家裡發生那麼多事,都不影響你在媒體面前花枝招展。可為什麼現在的你,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坦然面對我呢?是年紀大了,開始害怕會遭報應嗎?還是做過些更嚴重的事情,害怕東窗事發呢。」
姚茉琦一動不動,雙臂投下的影將她整張臉都藏於黑暗中。
只是,她的肩膀微微地抖了一下,並沒有逃過夜綾音的眼睛。
「你和林傲川那麼熟,你該知道他的秘密吧,是他殺了我兒子嗎?」
「不!和他沒有關係!」姚茉琦終於有了反應。
夜綾音想起那天,房門緊閉,而林傲川衣衫不整地走出來,眼神多麼慌亂。為什麼林傲川不肯讓她進屋?或許有人正在房裡,而他不敢讓別人撞破。
夜綾音問姚茉琦:「難道是你做的?那天,你也在林家嗎?」
紀槿遙聽不明白。
她不懂,什麼時候,那孩子竟然死掉了?
「怎麼回事?」紀槿遙搖動姚茉琦。
她的長發被女兒搖得散亂,連耳環掉在地上她都沒有發現。
她沒辦法告訴女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說謊騙她,嘴唇張了張,卻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後背冰涼,彷彿那個孩子正趴在她的背上,等她回頭便張口將她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