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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肩而戰(1)

  許是這些日子的奔波操勞,凌晨的頭疼毛病儼然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晨起洗漱,凌晨只是站著就頭疼,伴著一陣陣的眩暈。


  左右是在北平,吃過早餐,凌寒主動說陪著凌晨去協和醫院就醫。


  「今兒俊哥和明傑休息,我和凌寒陪著大哥去看醫生。」凌言安排。


  「我們也沒事兒……」明俊道。


  「俊哥來北平每次都匆匆來匆匆去的,難得今天大家也沒事兒,讓明傑帶你走走,給嫂子和兩個孩子買些東西也好……」


  凌言從來都是周全,那份細心,常常讓人不由得感動。


  一家人聚時,其樂融融,兄友弟恭,上下禮讓,一派溫馨景象。


  明傑看著凌言,點頭:「謝謝二哥。」


  明傑不自主的去看凌寒,凌寒恰也看向他,神色溫和,從容淡定。明傑不由得在心裡罵凌寒,你闖大禍我天天替你提心弔膽,每天想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卻依舊沒事兒人一樣。


  本來,凌言約好了蘇卓然為凌晨診治。但是,蘇卓然臨時有患者需要手術,就委託陸曼卿先代他為凌晨診治。


  距離那一夜,陸曼卿見到凌寒也不過幾天時間,再見都若是隔了經年。


  《京報》受傷的記者編輯也在協和醫院救治,蘇之穎經常過來陪伴探望,是以,陸曼卿陸陸續續的聽了蘇之穎講,彼時凌寒去北平警察局搭救的情形。忙忙碌碌之餘,陸曼卿也曾幻想,會否凌寒就突然的出現在眼前,不過,自己想想也覺得是幻想。


  所以,當凌寒伴著凌晨過來診室的時候,陸曼卿只當是蘇卓然轉診的普通病人。哪怕是腳步聲近,陸曼卿仍舊忙於寫著剛剛查房的記錄,沒有抬頭。


  「稍等一下啊……」


  陸曼卿奮筆疾書。


  寫了一段字,陸曼卿才抬頭,便陡然一驚。


  面前的座位坐著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一身灰褐色長衫,略有些清瘦,輪廓很深,神情平和,有些與年齡不符的莊重老成。


  旁邊的凌寒一身西裝,颯爽利落。


  「陸醫生……」


  看到陸曼卿有些驚愕,凌寒微微躬身,輕喚。


  「是你哦……這位先生是……」陸曼卿略略點頭,神情自然了些。


  「是我大哥。他有頭疼失眠的老毛病,近幾日越發有些頭暈了,請陸醫生幫忙看看。」


  凌寒道。


  陸曼卿點點頭,問詢了一些往日的病症和近日的情況,凌晨都一一回答。


  旋即,陸曼卿示意幫凌晨測血壓,聽診心肺。凌寒就在旁邊侍奉著,幫凌晨拿了長衫,挽起袖子,頗是周到小心。


  待一番診斷之後,陸曼卿大致斷定凌晨是操勞過度,失眠辛勞積累的神經性頭疼,「這病是慢慢得的,也是得慢慢治,需要調養休息,放鬆心情才會好一些。要是不能夠閑下來放鬆下來,就是醫生一時半會兒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緊急時候還是得用安定、止痛的藥物壓著。我給沐先生開一些安定、止痛和清眩暈的藥物,不過,也是頂一時,真長時間吃,對身體不好的。」


  陸曼卿徐徐道。


  凌晨點頭:「謝謝陸醫生。」


  「沒有別的好辦法嗎?」凌寒不甘心的追問了一句。


  陸曼卿搖搖頭:「治這慢性病就是如此的,立竿見影的都是多少傷身的。還得靠調養,沐先生好好保重才是。」


  凌晨點點頭。


  陸曼卿開了方子讓程柔去拿葯,又安排凌晨去空著的病房休息。轉回頭想跟凌寒說話,卻見凌寒已經陪著凌晨去病房走。倒是凌言回頭看到了陸曼卿,示意著凌寒:


  「你去問問陸醫生是不是還有話?」


  凌寒一愣,旋即回頭。


  「你們認識?」凌晨有些意外。


  「陸醫生是蘇卓然的朋友。」凌言道。若說是在揚城認識,那經歷慘烈且尷尬,凌言就隨口應付了大哥。


  屋裡只剩下兩個人,很安靜,氣氛陡然間就有些尷尬。


  陸曼卿戴著口罩,只是露出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凌寒,美目流轉。


  今日眼前的人,溫和謙卑,並不是陸曼卿此前所認識的凌寒。


  他們沒有多麼的相熟,所見也不過幾面,然而,陸曼卿卻覺得,彷彿一下子見到了他許多面,像認識了很久。


  陸曼卿見過他很多的樣子,揚城慈愛醫院帶著一身傷苦忍著的內斂,火車上一路的隱忍,風雨中訓練后傷病卻凌厲傲然,還有對著綠蘿的溫存深情,澀谷智府邸的壓抑痛苦……


  而今,他一身的謙恭,就如鄰家的弟弟一般,彷彿此前那個樣子都沒有過。


  可就是這樣,陸曼卿覺得,才是越發的靠近了矛盾的他。


  她同他本來是有許多話說,不過,那些話皆如鯁在喉。


  「你還好吧?」


  雖然是一句話,卻也是有著千般情緒。


  「我沒事兒,你有什麼事兒跟我說?」


  凌寒的話,平和而客氣。


  似乎是一句話,陸曼卿一下子回到了現實。她是真的有重要事情的。她定了定心:


  「那日的文件,現在可否告知?」陸曼卿問道。


  凌寒皺眉:「陸醫生,我不能確定您的想法,恕難相告。」


  不似剛才凌晨在時候他的溫和謙恭,他的話斬釘截鐵。


  陸曼卿略微思索:「都是中國人,總是為了我們不被人出賣給日本人的想法。」


  凌寒聽得出陸曼卿的意思,也大抵猜測陸曼卿應該是南方政府的人。只是,他現在對情況都沒有把握,更願意將一切控制住在自己把控的範圍內。


  「我知道陸醫生的意思了。不過,對不起……若是時機方便,凌寒一定坦誠……」


  凌寒道,話也說的真切。


  陸曼卿從桌子上抽出了一個病曆本遞給了凌寒:

  「前兩天,我收治了一個日本病人,他是山下久和的妻子直子。我為她做了闌尾炎手術,這個手術是個小手術,所以,她願意回家療養就回家療養。醫院派人去輸液,我每日去檢查。昨日,我去檢查的時候,遇到了澀谷智……」


  凌寒的臉色不由得一變。


  「然後呢?」


  陸曼卿遺憾的搖搖頭:「擦肩而過,所以,沒有機會了解任何事情。」


  聽聞陸曼卿說起山下久和,凌寒大抵明白,陸曼卿是知道一些事情的。眼下,他們的合作是最好的方式。不然的話,大家目標一致,如果不能協調,很可能在危機時候互相掣肘。


  「澀谷智的那份文件,是舉薦某家日本公司參與鐵路經營權事宜。山下久和那裡應該有一份文件,與澀谷智簽署的內容類似。而關於鐵路經營權的具體情況,澀谷智簽署的那份文件沒有描述,我猜測可能在山下久和那裡。」


  凌寒道。


  「下午兩點,我會去為直子診治,是他們的專車來接。」陸曼卿道,她靠著桌子,神色如常,語氣也就像是在跟病人聊天一樣。


  「你想辦法拖延時間,我混進車上。」凌寒道,隨手拿起了陸曼卿的筆,看著陸曼卿,略略的笑笑。


  與初見時候那個善意的女醫生不一樣,也不是澀谷智府邸那個情緒化的女生,此刻,凌寒眼裡的陸曼卿更是多了些颯爽、機敏與冷靜。


  陸曼卿婉兒一笑,眼中卻是格外的溫柔。


  「你跟你大哥看起來關係也很不錯啊……他是個嚴肅的人,但是卻也還是和氣的。」


  凌寒微微嘆氣:「他是我大哥,本來也就該我們關係不錯的。只是我太叛逆惹怒他教訓我了……」


  想想大哥不過才三十三歲,已經是積勞成疾如此,凌寒心中也有些歉意。


  「綠蘿?」陸曼卿只輕輕說了兩個字,凌寒的臉色已經是不大好看。


  「你一切小心,多多保重吧!」


  陸曼卿一語雙關,卻沒有再多說話。


  本來,凌晨已經拿到葯,凌寒想陪著大哥回家,恰逢著蘇之穎過來看《京報》的同事,便叫住了凌寒一定去見見她的同事馮韻然,說馮韻然很崇敬凌寒,一直很想認識凌寒。被一個女生追著要求見面,當著大哥的面,凌寒分外的尷尬。


  「韻然說在陶然亭時候初見你就看你格外的義氣帥氣,後來見你到航空隊飛行更是青年才俊了不起,她念叨我好久了,你左右是來了,就當給我的面子,也去見見她不是?馮韻然被抓后,一直都不肯屈服,哪怕是何光偉被屈打成招了她都沒有屈服,使我們報社裡大家都佩服的女中豪傑呢……」蘇之穎崇敬的說道。


  「那天的場面,我想想就覺得怕,事後還做了好幾夜噩夢。韻然被逼供,身上受了傷,可是依舊很樂觀堅強。這樣的好女孩想見你,你說你要不要見?」


  被蘇之穎一通誇獎,凌寒左右為難。


  「你去吧……我送大哥回家。中午時候,daisy和凌寒一起回家吃飯怎麼樣?」


  凌言問道。


  蘇之穎略微思考:「看時間啊,我今天上午在醫院,下午要回去工作。如果時間安排的開就去,不過也可能跟同事一起回報社。」


  凌言點頭:「沒關係,改日再約。」


  四年多的感情,兩個人的相處分外的自如,不需要如膠似漆,也不會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但是,在眼前那個人就隨意的站在那裡,說話,都格外的有默契,不在身邊,真是有什麼問題,也會心有靈犀。


  「大哥……」凌寒看著大哥。


  「去吧……」凌晨一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社交,她倒是不願意約束。


  蘇之穎笑著挽著凌寒的手臂,挽著他去醫院病房那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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