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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塞笳聲(4)

  凌寒策馬在雪地而行,直奔不遠處的樹林。因著這一陣的涉獵,林中鳥雀驚飛。凌寒沉住氣,等待著機會。


  凌寒的騎術是東北剿匪時候練出來的。他們曾一天一夜在茫茫雪原狂奔上千里地,追逐土匪,也曾經在陌生的山谷里潛伏几天幾夜的等待著土匪路過。


  他有足夠的勇氣,也有足夠的耐心。


  終於,等到林中逐漸的靜下來,鳥雀飛起。


  看著有一群的麻雀飛出來,似乎是遠去覓食,凌寒舉槍射擊。


  最初的兩槍是連續的射出,繼而,鳥雀紛飛中,凌寒轉身又射出三槍。


  落地的是七隻鳥。


  在所有人錯愕的表情中,凌寒淺笑著。


  「我們贏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啊!」哲旺道,與巴瑪面面相覷。


  「你……你作弊……」一個蒙古青年道。


  凌寒挑眉:「不過是比試而已,有輸有贏都是正常的。沐某倒是佩服蒙古的漢子人人都能馬上騎射,可是,贏得起也要輸得起,你憑空污衊卻不是磊落的漢子所為!」


  「哼!」漢子道,手中重重鎚向了馬背。


  往時,他這樣的力度其實不會驚到馬,但是今天一直都是不斷的槍響,加之他氣呼呼的動作,馬竟然突然驚了,騰空躍起就往前奔去。男子猝不及防之下,連忙抓住了馬韁繩,然而,他慌亂中韁繩套在了手臂上,他沒有辦法坐直,只能抱著馬脖子被馬帶著奔去。


  「不好!」


  「追!」


  蒙古青年們呼喊著。


  與此同時,凌寒也催馬趕去。這種時候,若不是有人能攔下驚了的馬,馬背上的人要不然被狂奔的馬摔下,要不然被拖在地上,都很難完好的。


  凌寒的馬是軍營里任意拉過來的馬,雖然也都是良駒,但是,也不是熟悉性情的馬。只是,眼下也顧不得許多了,凌寒揚鞭打馬,催馬疾馳。竟然是越過了蒙古的青年。他抓住馬韁繩,引著自己的馬靠近驚了的馬,趁著兩馬距離不遠揚起手中匕首,斬斷了蒙古青年馬匹的韁繩,拽住了青年,將他拉上了自己的馬。極速賓士的馬有很大的衝力,饒是凌寒拉緊韁繩,馬也帶著兩人沖了數百米,才停住。凌寒拉著青年下馬,青年已經是面色煞白,驚魂未定。


  「沒事兒吧兄弟!」凌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男子好久恍悟,明白是凌寒救了他。他右手搭在胸前朝凌寒深深鞠躬:

  「謝謝英雄搭救!是我,胡說八道污衊你,你還救我。您是英雄!」


  男子連連鞠躬。


  此時,男子的同伴也都圍了過來,紛紛下馬,對凌寒行禮。


  「英雄!您是草原上我們敬仰的漢子!」一個高大的男子道。


  「大家不用客氣。我們本來就是兄弟。就算是有些誤解有過過節,也不妨礙咱們兄弟的情義!你我如此,家國也如此!凌寒和許司令千里出關來到庫倫,也是來一續我們同胞手足的兄弟的情義的。」


  凌寒說的坦誠,幾個人紛紛點頭稱是。


  一場比賽,引得蒙古的漢子對凌寒也是交口稱讚,這樣的結果,是哲旺和巴瑪始料未及的。


  回隊的凌寒肅立敬禮,引著眾人繼續觀操,並無半點的驕矜。


  「關內的騎兵少,即使是騎兵,日常訓練也少,其實不是我關內無馬無人,而是關內不是草原,攻城之戰不是當年蒙古南下牧馬的年代,騷擾一下劫掠一些就走的時候了。槍足炮利才是這個時代戰爭的根本!何況,從浩瀚的歷史看,從汗及至明,馬背上的民族多是劫掠者的身份,真論攻城略地的戰鬥,其實遠不如關內……就是現在諸位,也沒有成吉思汗時候的豪情吧!」


  許遠征道,一邊自謙,一邊也震懾著哲旺與巴瑪。


  哲旺等人點頭稱是。


  及至送哲旺和巴瑪出營,卻在營門口看到執法隊的正在打人。軍法的棍子打在身上,兩個人哀嚎著,甚是慘烈。


  許遠征皺眉,問:「怎麼回事兒?」


  「回司令,是我吩咐的。他們兩個人騎射不合格,一槍不中,我下令打他們每人二十軍棍。凌寒全權督導訓練,有失職之責,待觀禮結束,凌寒自領軍棍。」


  凌寒道,神色謹肅的彙報。


  許遠征揮揮手:「算了吧,雪地里騎射難度比你們訓練的難度要高很多……」


  「司令,軍隊有軍規,既然是凌寒督導訓練,凌寒有權處置定奪,請司令迴避!」凌寒看著許遠征,絲毫不示弱。


  許遠征苦笑:

  「好,聽你的。我們的沐參謀從來都是軍紀如山的……」


  「沐參謀年輕有為啊!」哲旺道。


  許遠征笑笑:「我們的邊防軍的將官都是軍校畢業的年輕人,都能夠做到嚴守軍規,軍容整肅,反倒是我的面子都沒了……我得信得過他們,得放手……」


  許遠征雖然是訴苦一般,卻是驕傲的語氣。


  及至送至車前,許遠征與哲旺和巴瑪行禮:


  「許某問詢王公和執事一句話,貴方說的撤治該是真心的,不是虛晃哄哄許某的吧。」


  「怎麼會呢?沒有的事兒!」巴瑪道,打著呵呵。


  「王公是自請撤治,許司令這番話問的沒有來由了。」哲旺道。


  許遠征拱手行禮:「王公的意見我是明白的,政府也是看在眼裡的。若是活佛同意,那麼,王公也是沒有反對的意見了。」


  「那個自然。」


  哲旺脫口而出,說出來似乎是覺得不妥當,他心裡又想著許遠征再難說動活佛,因為活佛的條件遠高於王公,便也是沒有解釋。


  巴瑪聽了這話,神色有些不安。然而,許遠征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與他們道別。


  見他們走遠,凌寒示意韓訓練,讓執法隊的人趕快的住了手。


  回身,許遠征正在看著凌寒。


  「不錯,凌寒,帶你來庫倫的選擇是對的,我沒有看錯你!」


  凌寒笑笑,算是回應。


  「你的騎術很好啊!今日的表現和效果,都超出我的預料了。」


  許遠征由衷的說道。


  凌寒略是思索:


  「許司令一直在中央翻雲覆雨,縱使練兵也是天津小站,北平,鮮少到一線。凌寒的騎術還是兩年前跟著雲清在關外打土匪的時候練出來的……凌寒格外知道士兵們的艱難疾苦,一旦用兵,千里作戰,士兵都是苦不堪言,更別說血流成河。許司令身居高位,真當審慎用兵。就如夏天的武統,雖然傷亡不大,但是,士兵們調度頻繁,格外困苦……」


  「婦人之仁!」許遠征毫不客氣的打斷凌寒的話,臉色已經不大好看。


  凌寒佩服許遠征的謀略,許遠征也很讚許凌寒的能力,於緊急時刻,兩個人都能夠互相信任,只是,私人關係上,他們也真的是結緣甚深了;見識抉擇上,也從來是道不同不為謀的。


  凌寒的笑容,到最後,也只如這塞外的荒原一樣的冰冷。


  許遠征轉回身之時,也算計著,必得是提防著凌寒。


  大抵是想到了什麼,許遠征突然轉身看著凌寒:

  「凌寒,我並不是窮兵黷武之人,也無意於看江河成紅色,更不需要將士鮮血鋪路,一將功成萬骨枯。但是,若是我們不下手,恐怕等別人下手就只能遭殃了!這個局面,風雨如磐,你我,你大哥都是不由自主的人,若是勝了,我當執掌乾坤,若是敗了,身首異處也怨不得別人;若是不動手,被人滅掉也怨不得別人。世道如此,非我所願。你也最好收起你的那些沒必要的仁慈,婦人之仁不能夠成事,只是敗事!」


  許遠征道。


  凌寒聽著,沉默。所見不同,連說話都覺得無力,更何況,眼下是籌邊蒙古而非遙遠的內戰,也不必思慮太多了。


  「凌寒,你去打探一下活佛的住址。據說,他那裡奉養著四季都開花的白色曼陀羅花,想想有沒有辦法,我們拿來欣賞一下。」


  許遠征道,說的很是平淡。


  凌寒不由得一驚,他明白許遠征的意思是威嚇活佛。


  「司令,這樣做是不是太極端了?」凌寒問道。


  許遠征冷笑:「奏效的法子不是罪重要的嗎?」


  「其實,眼下無論是活佛的代表還是王公,都是有意撤治的,反倒是我們這樣脅迫的方式,也許容易取得效果,但是,一旦許司令您離開庫倫,那麼,繼任者未必有許司令的魄力和能力,鎮得住這些一時被許司令脅迫的王公和活佛,到時候,怕更是艱難。不如司令多些耐心,從長計議。」


  凌寒分析的有理有據。


  一旦是對活佛動手,採取了極端些的手段,那麼,以後治理蒙古,如果不能實行強有力的控制,怕是今日樹敵太多,日後就更容易失控。


  「從長計議,尹子晨在這裡談了快半年了,時間夠長吧,結果你也見了……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就是眼下,我怕也是有批評我的電報進了北平總統府。我得抓緊時間,處理了這頭等大事,其他的往後再計較吧!」


  許遠征說的堅決。


  凌寒只能應下。


  「你一定要小心!」許遠征叮囑道。


  凌寒應著,也只是屬下的謙恭順從。


  他不認同許遠征的做法,但是作為下屬,軍令如山,他執行許遠征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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