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厚臉皮的男人
楚聞夏盯著自己的腳尖,流下了懊惱的眼淚,擦了把臉上的淚說道:「都是我的錯,他是為了救我,才…」
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夏明亮沉默了一會兒,盯著狼狽不堪的她,眼底劃過一抹不忍,說:「別哭了,沒有人怪你。」
他直直的望著病房內沉睡的冷擎天,目光深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自言自語地說:「他看起來也心甘情願。」
夏明亮突然詭異的勾起一抹冷笑:「他到是自打巴掌。」
她站在旁邊,聽得雲里霧裡。
夏明亮開了門進去,她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兒,夏明亮回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才低著頭訕訕的進去了。
一抬頭,她才發現冷擎天已經醒了過來,雪白的床單襯著他此刻的虛弱,說明天又黑的眼睛卻看著她和夏明亮,她無端心慌起來,愣著呆站在原地。
冷擎天頭動了動,隨即眉頭緊緊鎖起來,表情很痛苦,幾可聞地哼了哼一聲。
「感覺怎麼樣?」夏明亮靠在窗檯邊問他,神情嚴肅。
「還行,看起來死不了。」冷擎天的眉頭還是鎖著,閉眼撫著額頭,口氣輕鬆,痛苦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楚聞夏的臉上火辣辣的,內疚到想讓自己快快消失在他眼前。
「醫生說你有輕微腦震蕩,要卧床休息。」夏明亮不動聲色地看著病床上的冷擎天,又將嚴厲的目光移到楚聞夏身上,開口道:「聞夏,去醫生那裡問問住院的事情,看他要住幾天的院?」
「啊?哦哦。」楚聞夏如獲大赦,轉身前小心的瞥了一眼冷擎天,不料他也正看著她,她咽了咽口水拔腿就走。
急匆匆開門出去幾步,她腦子才有些清明,醫生已經明確讓他住院觀察,那她還問什麼?夏明亮明擺著想要支開她。
這兩個人一直有些奇怪,暗流涌動,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似乎在她面前藏著掖著什麼。
她走著走著,越走越慢,腳下不聽使喚了,轉頭又踱回到了病房。
「英雄救美?我記得冷擎天可不會做出這種事…」是夏明亮的聲音,她下意識貼著牆根偷聽。
「我記得你一直絕頂聰明的,五年前你可不是這樣的,你還記得當時說的話嗎?我可是還清清楚楚的記得…」
「我無話可說。」這次換成了冷擎天說話。
很長時間的寧靜。
「我們的兄弟情誼就到此為止吧!」夏明亮說得斬釘截鐵。
「楚小姐。」
楚聞夏心裡咯噔一聲,越加用心偷聽著,一個突然出現的男聲將她的魂嚇出了竅,她轉頭看,一身冷眼黑色的顧安安挎著看起來十分名貴的皮包站在她幾步外,身後跟了一個男人,她定情一看,竟然是白夜華。
他雙唇微張,表情錯愕,喊楚聞夏的人正是他。
顧安安則用一種難以言說的醫生望著她,不熱絡卻也不能說不友善,是她看她的眼神透著微微的疏離,和壓抑不住的怒火。
楚聞夏張顧安大概想問的是:「你怎麼又在這裡?怎麼走到哪裡都能看到你?」
很高興她的良好教養讓她只是微微一愣,馬上恢復了慣常的冷淡,輕輕地說了一句:「你好。」
「你好。」楚聞夏也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而病房內也迅速安靜下來。
顧安安微微頷首,問道:「擎天怎麼樣了?」她身後的白夜華則且緊張地望著她。
「大…大概…沒…」楚聞夏開始結巴,作為肇事者,又無地自容起來。
事實上,她沒有說他沒事的立場,而顧安安見她結結巴巴,也不再為難她,徑直走進病房,。白夜華緊隨其後,只是在與楚聞夏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停了一下,低著頭叫住她:「楚小姐。」
世界太小,這個道理她早就領教了,她以為自己早就淡定不驚,但是見到顧安安的時候她的拳頭還是不自禁地握了起來,又再度鬆開。
房間里有交談聲,夏明亮倒是噤聲了,冷擎天的聲音斷斷續續。楚聞夏總覺得心裡古怪,兩個人的談話已經不能用簡單的芥蒂形容,兩個人的關係已經惡劣到連十幾年的兄弟情誼都不顧的地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他們發生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呢?
楚聞夏心裡生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但是這總歸是別人的事,她剛才偷聽顯的不太光彩。她是個外人,也不能干涉,隨即決定暫時放在一邊,朝著醫生的辦公室走去。
還是要仔細聽聽醫生的診斷,要不然她心裡總放心不下。
醫生三言兩語的,還是讓她震撼不小。
「你是家屬嗎?腦震蕩的護理很簡單,讓他盡量少動,這幾天會比較難捱,嘔吐也是正常的,三個月內不要用腦過度,注意休息…」
三個月?楚聞夏只見醫生的嘴一張一合,這才深深意識到自己闖了多大的禍。顯然,因為她的任性,他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養傷的事任重而道遠。
她一臉懊惱,在過道上呆坐了一會兒,直到一對母子因找不到座位而四處打轉時,她才回神讓座,慢慢踱到冷擎天的病房前,聽著裡面的說話聲,躊躇了一會兒,紅著臉走了進去。
夏明亮反而沉默了,白夜華和冷擎天也是熟識,寒暄了幾句,見她進來,一臉壞笑的看著她。
白夜華盈盈一笑,回頭說道:「楚小姐,擎天孤家寡人一個,要靠你照顧了。」
冷擎天你不看她:「太晚了,你們回去吧,我沒事了。」
顧安安笑了笑:「看起來是真的沒事了,大姐,下起逐客令來倒是不留情啊!怎麼?這麼想二人世界了?」
這已經不是楚聞夏第一次領教顧安安的犀利了,大概是與生俱來的驕傲,她從來不掩飾自己的鋒利,哪怕是在這個時候,她也不讓冷擎天和她好過。
先是夏明亮,后是顧安安,楚聞夏覺得自己的頭快要爆炸了。
「那要讓你失望了,安安。」冷擎天閉眼小憩,緊緊的皺著眉,大概是又一波疼痛席捲而來。
「你開玩笑也要挑時間!」白夜華臨床而站:「走吧,讓他休息。」
顧安安笑得有些僵硬,點點頭,一直沉默的夏明亮不吭聲的站在邊上,若有所思觀察著這幾個人,小心地瞥了楚聞夏一眼后仍舊不說話。
夏明亮邁著大步,走到楚聞夏面前的時候停下來。她以為他要開口囑咐什麼,出差多準備乖乖聽訓,可是他什麼也沒說,像一尊雕像一樣站了幾秒,卻只吐出三個字。
「我走了。」
就想當年他們分別時,她因為他總要說些什麼,留些可以回憶的情誼給她,可是最後,他也不過是留給她這最傷人的三個字。
那時候她就明白,傷人的話不需要太多,三個字就足夠了。
送走他們后,楚聞夏關上門,小小的病房內只剩下一片靜謐,等她回頭時,驀地發現冷擎天正睜眼看著她,雙目炯炯如火。
他們四目相對,楚聞夏咬著雙唇剛想道歉,他卻已經率先開口:「過來這裡做,別老晃,頭痛。」
話音剛落,他的濃眉又皺了起來,微微閉上眼睛。
她臉紅,在他的床邊訕訕坐下,正想說對不起的時候,他已經抓住了她的手緊緊握住,他手心的溫度嚇了她一跳,她迷茫的望著他,使力想要掙脫。
「有一個故事…我一直找不到機會告訴你…」她看著她靜靜的說,「我很怕我說了,就會像今天一樣跑開,讓我找不到你…」
「幸好今天我找到你了。」
「如果有一天你要跑開,我只有一個請求。」
也許是因為此刻她的眼神太過於深情真摯,聲音太過於低沉動聽,楚聞夏的眼眶竟然有些濕潤,哽咽問他:「什麼?」
「跑的慢一點,讓我能夠追得上你。」
她看著他明亮的眼睛,感覺到他眼中的光芒如此灼烈,就在情感快要戰勝理智忍不住說好的時候,她聽到自己冷靜說道:「那就要聽完故事再決定。」
冷擎天眼中的光芒瞬間暗了一些,他盯著她不說話,抓著她的手不放,卻閉上了眼睛,嘴上輕輕呢喃著:「我一點也不後悔。」
「後悔什麼?」她脫口而出,而冷擎天已經睜開眼睛,淡淡的笑著:「今天晚上吃什麼?」
「啊?」她詫異,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你想吃什麼?」
他想了想,很認真的說:「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真是老奸巨猾的男人!
看著他,楚聞夏瞬間難以招架,臉紅心跳起來。
晚飯的時候冷擎天喝點稀粥,一勺一勺的,。還是楚聞夏喂他喝的。喝的時候他看起來胃口很好,嘴邊甚至掛著一絲十分滿足的笑,可她剛出去洗個碗,回來的時候,他就把粥全吐了,等她手忙腳亂收拾完,他早已經頂著蒼白的臉進入睡夢,即使是睡著的時候,他的眉頭還是緊皺著的。
看著冷擎天的模樣,楚聞夏竟然感到十分心疼。
睡之前他凝視著楚聞夏,只說了一句:「別走,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