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才是這裡的女主人
離開醫院的時候，楚聞夏覺得心裡少有的放鬆。父親醒過來了，病情也有了控制，心裡的一個重擔總算是放下了一些。
走出醫院時，傍晚的天空異常的美麗，楚聞夏看了看天邊的那抹霞，想起了冷天擎。人的大腦總是會作怪，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就這樣猝不及防的闖進了楚聞夏的大腦。
「真是讓人喪氣啊。」楚聞夏自言自語一般，抬頭望著夕陽將要落下的地方，忍不住閉起了眼睛。
「哈哈哈哈~」公寓下的小公園裡是孩子坐在鞦韆上的笑聲，爸爸推著鞦韆，鞦韆上的小姑娘的笑容笑像是吃下了這全天下最甜的糖果，甜的掉牙了。
楚聞夏不自覺的駐足，也不禁笑了起來，想起爸爸總能讓她在這無助的世界里感受到一點溫暖的。
抬頭望了望公寓窗戶里暖黃的燈光，應該是柳媽又在忙活著吧。要知道在要做告別式的時候，人總是會變得無比的矯情。
尤其是在無比清醒狀態下的分別。
「夫人~」柳媽在圍裙上擦了擦沾了水的雙手，依舊是一臉的明媚。
想來也是奇怪，似乎在柳媽的臉上鮮少能看見陰鬱的表情。作為一個年過中年的「大媽」，柳媽的生活看起來似乎要比他們這些所謂的「年輕人」幸福的多啊。
看著柳媽的笑臉，楚聞夏也以微笑示意，沒有說話，腦海里卻是在天南地北的胡思亂想著。
「夫人，今晚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酸菜魚哩……」
柳媽的聲音就像是電影的對話聲一樣，在楚聞夏的耳邊響起。繼續著手裡的動作，楚聞夏沒有迴音。但是，柳媽還是柳媽，依舊在廚房裡不停地吆喝著，向著楚聞夏所在的方向——房間。
就像是箱子里吆喝售賣自己東西的小販，她要告訴來往的客人這些東西有多麼的吸引人。可是很顯然，客人只想路過。
「夫人啊，聽說您父親有好轉啦？真是太好了，你這丫頭啊，就是不該再那麼苦了啊。」把最後一盤菜端上餐桌，柳媽像是很是欣慰的將雙手合十做禱告狀，大概是在想著老天有眼吧。
「對了，夫人，今晚先生他……」因為冷天擎也是多日未著家了，柳媽也想起大概需要問下是否需要多準備一雙的碗筷，可剛走到門邊就被眼前的情景生生怔住了。
「夫人，您這是在幹什麼呢？」看著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楚聞夏，一種不祥的預感很快閃現在柳媽的腦海里，總覺得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
「柳媽，你別管了，你先去吃飯吧。」楚聞夏早已猜到了柳媽的反應，像柳媽這樣的「事媽兒」看到她和冷天擎之間出問題，大抵是忍不住不管的。
「夫人，你這……」柳媽看著楚聞夏這副模樣，心裡擔心，可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哦，對了，柳媽你記得我的那跳灰色圍巾放在哪了么？」楚聞夏只是一心的收拾著東西，突然出聲打斷了柳媽支支吾吾沒有說出的後半段話。
「那個您不是前段時間洗了，應該在陽台上吧……」幾乎處於本能的，柳媽順口就答了話，似乎這對話和往常多少次楚聞夏要外出時的狀況無異。
只是這次可能是一次有去無回的外出。
楚聞夏聞聲無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也不知道自己怎會這般的糊塗了，東西也開始丟三落四起來了。收拾著屋子各處的屬於自己的東西，楚聞夏才發現自己小小的箱包已經裝不下了。
一個地方住的久了，走的時候才發現東西已經那麼多了。楚聞夏至今還記得她剛來那會兒，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吧。
那時候的自己像是隻身一人投入一場未知的賭博，那時候的她幾乎是拋下了所有東西和命運在打個賭，她以為她有幸成了那少有的反轉者，原來最後還是輸了。
「夫人，夫人……」柳媽一路都跟在楚聞夏的身後，不知道如何出言制止，只能焦急的跟在身後。
「夫人你這到底是要？是要出差么？」不知道如何措辭，柳媽只能選擇試探性的問了下。
「柳媽，」楚聞夏看著柳媽這幅著急的模樣終於還是忍不住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楚聞夏抓住柳媽的：「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你就別為我們操心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柳媽的不祥預感算是徹底得到了印證。
「夫人啊，您這又是怎麼了？有話好好說，夫妻之間……」柳媽真的著急了，也回握住了楚聞夏的手，緊緊的抓著不願意放手一般。
「您看，你們一路走來也不容易，這……」
楚聞夏聽著柳媽的話，止不住的覺得有點悲哀，他們之間這一路走來在別人看來都是這般的不易，為什麼最後還是兩個人自己先放棄了呢？
「柳媽……這一次真的結束了。」楚聞夏好不容易調整好的心情不自覺的開始苦澀起來，像往常那樣的收拾時，已然耗盡了楚聞夏所有的忍耐力。
「夫人啊……」看著楚聞夏黯淡下來的眼光，柳媽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愛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外人再看又如何知曉這其中真偽呢？
楚聞夏緩了片刻后，微笑示意了下，鬆手繼續收拾起來。其實有些東西也是無關緊要的，但是只有楚聞夏自己知道，那些多餘的動作是她心裡那該死的最後一絲期待。
柳媽站在原地看這楚聞夏的背影，久久未有動作。
「夫人，既然這樣，那您就當陪我這個老人家最後吃頓飯吧。吃完再走？」知道勸說大概也只是徒勞以後，柳媽也放棄了掙扎。
停下手裡的動作，楚聞夏想了想笑著答應了下來。
心裡那份不該有的期待在蠢蠢欲動，而對於柳媽和這個「家」的不舍又確實是那麼真切可感的。
「哎，好嘞。」柳媽笑嘻嘻的應和著，端上了最後的米飯，心裡卻是依舊不放棄她的堅持。
對於愛情她一個「老人」是沒什麼概念的，但是婚姻在她那個年代的人看來大抵都是兩個人不容易的陪伴和努力，還是不應該輕易放棄的東西。
「我去盛點湯，你先坐著。」柳媽看著落座的楚聞夏裝作自然地竄進了廚房。
「嘟嘟嘟——」一走進廚房，柳媽就掏出了手機快速翻找出了冷天擎的電話。電話里冰冷的嘟音一聲聲都敲在柳媽焦急的心上，「快接電話啊，先生……」
「先生？先生么？」電話在響了兩聲后終於接通了，柳媽聲音里的急切不受控制的溢了出來，「先生夫人要走了，您快回來啊！」
「天擎現在有事，你剛說誰要走？」電話里傳來一陣女生，聲音有些熟悉但柳媽一時想不起在哪兒聽過。
「你是誰？」聽到女聲，再聯想到楚聞夏的行為，柳媽控制不住的對這聲音有著很強烈的抵觸心理。
「你剛說的是楚聞夏？」一邊的顧安安忽視了柳媽的提問，嘴角揚起了得意的笑容。
「你到底是……」聽到楚聞夏的名字柳媽更加好奇聲音主人的身份，然而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
「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告訴天擎的。」顧安安的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欣喜，叫「天擎」的聲音也曖昧異常，隔著電話的柳媽似乎也能感覺到她語氣里的異樣。
然而不待她多說什麼，顧安安已經掛了電話。
「……」柳媽望著被掛斷的電話，心裡是說不出的窩火和焦急。
「柳媽？這麼久么？」客廳里楚聞夏因為長時間沒見柳媽出來免不了有些擔心的問道。
「來了。」面對這樣突發的狀況，柳媽也只能聽天由命了。端起檯子上的湯碗柳媽有些無奈的走了出去。
「柳媽，你怎麼了？」餐桌上看著柳媽總是發愣的樣子，楚聞夏也覺察出了異常。
「哦，哦沒什麼，吃吃……」從剛剛開始，柳媽就很心不在焉，雖然覺得電話里的那個女人大概是和他們之間的矛盾有關聯，但還是心存了希望，希望那個女人能告訴冷天擎情況。
「叮咚~」門鈴突然的響起，餐桌上的兩個人均是一愣。柳媽一刻跑了過去，而楚聞夏似乎也聽到了自己內心裡的心跳加速聲。
「顧小姐？」門口柳媽驚訝的聲音打破了楚聞夏最後的希望。
「喲，不是說要走的么？怎麼還坐在這吃起飯來了？這是不打算走了？」顧安安踩著高跟鞋，雙手抱臂一步步向餐桌前的楚聞夏下靠近。
「……」楚聞夏沒有應答只是放下了手裡的碗筷。
「怎麼？楚小姐心裡這是還有什麼期待么？」嘲諷的語氣像針一樣一根根扎進了楚聞夏心裡。
「顧小姐！」柳媽看這幅情景已經是明白了個大概，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顧小姐要是沒什麼事，就請離開吧！」柳媽站在門邊做出了送客狀。
「你一個下人，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對我大呼小叫的！」顧安安惱怒的提高了聲音，雙眼怒瞪著柳媽，索性也拋下了偽裝轉而看向楚聞夏。
「楚聞夏，我勸你不要再有什麼期待了，情況想必你也很清楚了。又何必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呢？你快走吧，給自己留點尊嚴！」
「到底是誰沒有尊嚴啊？」看著坐在一邊忍氣吞聲的楚聞夏，柳媽實在是看不了讓顧安安這個女人在這裡囂張跋扈。
「你算什麼東西？我才是這裡的女主人！」顧安安的聲音落地的那一刻，楚聞夏竟然發現自己無力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