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抗拒
「啪嗒——」冷天擎隨手打開了房間的燈。因為長時間處在房間的黑暗與靜謐中，楚聞夏一時有些適應不過來。
「呃啊——」楚聞夏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有些不適的從牙縫裡發出一些聲音來卻依舊沒有說話，只是一直遮住眼睛以此來躲避突如其來的光亮。
「聞夏？」冷天擎看著楚聞夏很是不適的反應，有些擔心的出聲詢問著。
然而他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楚聞夏只是縮在角落裡，甚至因為突然地光明而有些瑟瑟發抖著。
冷天擎皺著眉頭最終還是將開關重新暗了下去，房間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好像只有在黑暗裡楚聞夏才能找到安全感，好像只有黑暗能讓她逃避的遠遠地，現實里的發生了她無法接受的事情，所以她甘願活在黑暗裡。
黑夜裡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冷天擎邁著步子，憑藉著窗戶縫裡面滲出的一絲絲月光向角落裡的楚聞夏靠近著。
楚聞夏本來一直都陷入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因為燈光的刺激而注意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清楚又有些恍惚。
楚聞夏幾乎是本能的抗拒聲響，抗拒「別人」的接近。她把自己囚禁在那一方小黑屋裡面，聽著自己哭泣的聲音。
「聞夏——」冷天擎極力放輕自己的聲音，溫柔的喚著楚聞夏。那聲音傳到楚聞夏耳朵里的時候就彷彿是遙遠地方飄來的呼喚聲。
本來有些局促不安的楚聞夏，停止住了手腳窸窸窣窣的小動作，緊緊的呆在了原地。
冷天擎站定后彎腰抱住了楚聞夏，楚聞夏猛地一怔，用力推開了冷天擎。
如果放在平時恐怕是怎麼也不會推開的，但是因為冷天擎毫不設防的面對楚聞夏這本能的突然一擊，一個重心不穩就倒在了地面上。
身體與地面直接接觸時發出了重重的敲擊聲，冷天擎輕微的倒吸了口氣，繼而拍拍身體重新蹲了起來。
「楚聞夏，我是冷天擎啊。你不要再這樣了好么？」冷天擎有些無力的看著滿眼設防的楚聞夏，感覺她看著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聞聲，楚聞夏抬了抬頭，眼光落在了冷天擎的身上但是很快又移了開來，重新將自己抱作一團縮在了窗邊。
「聞夏」冷天擎乾脆也不再去觸碰楚聞夏，也席地坐在了楚聞夏的身邊，輕輕的說著：「聞夏，你知道么？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和寶寶。
「你不要把自己關在那裡好么？我們都需要你。人的生死是我們自己無法決定的東西，我們都是向死而生的，每個人都是。」
「你要振作起來，聞夏，你父親不會希望你變成這樣的。」似乎是父親的字眼讓楚聞夏的身體忍不住一抖，微微轉了轉身。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聞夏」冷天擎接機一把摟住楚聞夏，在她耳邊低語：「你不是一個人，不是也絕不會是。」
楚聞夏這一次沒有掙扎，只是獃獃的沒有任何動作。冷天擎的話，她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並沒有聽進去。
「先生！」樓下柳媽的大嗓門傳了上來，突然的聲音打擾了這一時的平靜，楚聞夏再次劇烈的掙紮起來。
冷天擎有些惱火的皺了皺眉，想要呵斥柳媽卻又不敢大聲叫喊擔心會更加驚嚇到楚聞夏，現在的楚聞夏就像一個「自閉症患者」。
冷天擎猶豫了會兒，輕輕拍了拍楚聞夏的後背走了出去，輕輕帶上的房門。
「柳媽。」冷天擎走到樓下語氣有些嚴肅，柳媽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誤。
「對，對不起先生，我剛剛……」柳媽大概也猜到了冷天擎這麼生氣的原因，有些懊惱自己的不小心。
「算了，而不能怪你。」看著柳媽很是後悔的表情，冷天擎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也明白自己是在胡亂髮脾氣了，自己的不在的時間裡都是柳媽在照看著，自己實在是沒有生氣的理由和立場。
「聞夏，她還是那樣？」看著冷天擎疲憊的神色，柳媽有些沮喪的問道。雖然是個疑問句，但答案恐怕不用說也知道了。
看著冷天擎沉默的嘆了口氣，柳媽也忍不搖了搖頭，「這孩子，也是苦命啊。」
說著，柳媽眼裡就蓄起了淚水，想到老楚也是心裡一酸。
柳媽用手拂去了眼角的淚，揮了揮手；「哎，我都忘了正事了。我這叫你是想說晚飯已經準備好了，讓她多少吃點吧，懷著孕，折騰不起啊。」
「……嗯。」冷天擎應了聲走進了廚房裡，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吩咐道：「柳媽，沒事你就先回去吧，這邊有我照應著呢。」
「沒事，我在這還能幫個忙什麼的。你這也剛出院沒多久……我要走了也不放心。」
冷天擎見柳媽這麼說也就沒再執意堅持，點了點那頭，「也行，那要是沒什麼重要事情就別喚我們了……我怕嚇著她，她現在比較敏感。」
說著，冷天擎擔心柳媽誤會剛想開口解釋，柳媽就搶白道：「唉，我知道的，我這老毛病啊，難改。我會注意的。」
冷天擎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端好晚飯就再次向樓上走去。留下樓下的柳媽獨自嘆息著，一邊嘀咕著：「命苦啊，也是命苦。」
「老天爺，您開開眼，別再折騰這兩可憐的孩子了。」柳媽雙手合攏，抬頭不停地作揖，祈禱著一切都快點好起來。
冷天擎再次走進屋子裡的時候，楚聞夏已經再次成功走進了自己的世界里，沒有收到驚嚇，幾乎是一動不動的縮在原地。
冷天擎將食物放在穿頭柜上，走過去拉開了窗帘。因為是外面的月關伴著依稀的路燈光亮，楚聞夏眯了下眼就適應了。
看楚聞夏沒什麼過激反應，冷天擎也放心了下來。「聞夏，吃飯了。」
聞聲，楚聞夏就轉過身來。說來也是奇怪，這幾天，楚聞夏雖然總是一句話不說而且極易受到驚嚇，但是對於吃飯卻從來不會抗拒。
也許在她的潛意識裡，還是很清晰的記著自己的肚子里還有一個生命吧。
看著楚聞夏的反應，冷天擎知道，情況還不算太糟。只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楚聞夏需要些時間去接受。
冷天擎端來飯菜一口口的餵給楚聞夏吃，楚聞夏也不抗拒都很乖巧的吃下去，一句話不說的「來者不拒」，好像就只是在機械的重複著張嘴咀嚼的動作而已。
一直到飯菜都見了底，冷天擎才停下了喂飯的動作，而楚聞夏也是有就吃沒有就呆著。
待楚聞夏吃完后，冷天擎看著她坐在地上，忍不住皺了皺眉，有些擔心這樣會著涼。
想著就放下碗筷，伸手想要將楚聞夏抱起來。然而因為長時間的蹲著，猛地站立時，冷天擎就感覺到一陣眩暈。
忍著不適閉了閉眼睛，冷天擎向楚聞夏靠近過去。不料，冷天擎剛一伸手，楚聞夏就開始抗拒起來。
冷天擎這次也沒退讓，一邊哄著：「聞夏，乖，地下冷去床上帶著好么？」一邊繼續抱起了楚聞夏。
楚聞夏卻不聽，只會一味的掙扎，動作也因為冷天擎的施力變大而劇烈起來，混亂里只聽到冷天擎猛地吸氣聲。
「斯哈——」原來是楚聞夏的腳在掙扎中不小心踢到了冷天擎的傷口。
冷天擎的動作一滯，楚聞夏似乎也被這一聲吸氣聲定住了，掙扎的動作也放緩了下來。
見狀，冷天擎忍住傷口處的疼痛猛地將還沒反應過來的楚聞夏報上了床。
當楚聞夏整個人落到軟軟的被子上時，冷天擎才鬆了口氣，拉過被子來蓋住楚聞夏的身子。
「好了，休息會兒吧。」冷天擎看著楚聞夏，有些自說自話的低語。
楚聞夏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在床上愣愣的沒了反應，睜著眼睛望著冷天擎。
看著楚聞夏睜大的眼睛，冷天擎有些好笑的笑了起來：「看著我幹嘛？是不是覺得自己做錯了？」
就像是在和孩子說話一樣，冷天擎不確定現在的楚聞夏能聽進去自己說的話，只是他還是繼續說著，他希望楚聞夏是能理解的。
楚聞夏沒有說話，從被子里坐起來再次縮在了角落。
冷天擎有些無奈，但是也不再強迫楚聞夏，呆在床上總比坐在地下要好得多了。
從床邊起身時，冷天擎再次感覺到一陣眩暈，起身的動作牽扯到傷口，一陣疼痛也被從身體里喚醒起來。
冷天擎咬了咬牙，用手撐住了床邊沒有在動作。
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冷天擎搖了搖頭繼續想要把碗筷送出去，剛走沒幾步，就感覺到眼前的景象猛地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冷天擎感覺自己的四肢也像是被瞬間抽取了力氣，手上的碗筷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後，他感覺到自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嘭咚——」中午落地般沉悶的響聲，驚醒了躲在灰暗裡的那個楚聞夏，楚聞夏感覺到自己張了張嘴，喉嚨里溢出了這連天來的第一句話。
「天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