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向死而生
第二天，冷天擎在床上休息了一天，楚聞夏和他的身份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楚聞夏擔負起了照顧人的責任。
一早楚聞夏就起床忙活起來，擔心會驚擾睡夢裡的冷天擎，楚聞夏躡手躡腳的爬了起來。
然而冷天擎最近是神經敏感成了習慣的，所以身邊的熱源一撤離，冷天擎基本上就立刻意識到了楚聞夏的消失。
冷天擎還沒有完全清醒，但是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這幾乎都成了冷天擎的一種本能反應——不希望楚聞夏離開自己的控制範圍。
緩緩睜開眼睛，就看見楚聞夏背著光在一邊窸窸窣窣的穿著衣服，動作小心翼翼的彷彿生怕驚擾了自己。
看著楚聞夏的動作，冷天擎忍不住笑了起來，感覺現在的楚聞夏就像是偷了腥的小貓，笑著著比喻不合適於是又搖了搖頭。
楚聞夏回頭查看冷天擎是否被驚醒時剛好看到冷天擎在搖頭，以為是不舒服了，外套還沒穿好就跑了過去。
「天擎，怎麼了？」帶著焦急的語氣，一走近卻看到冷天擎帶笑的眼睛。
楚聞夏重重鬆了口氣，「呼，你嚇我一跳。」比起生氣，楚聞夏似乎只有一種還好沒事的慶幸之情。
「你怎麼醒了？我還以為你不舒服呢。」
「沒有，不困就醒了啊，瞧你擔心的。」看著楚聞夏擔心的表情，冷天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楚聞夏的眉頭，「我沒事了，你別這麼緊張。」
「嗯，你只要好好的，我就不會緊張啦。」楚聞夏抓住冷天擎的手，握在手裡，「所以，你快點好起來吧，不然我還得照顧你，可不得擔心了？」
冷天擎笑了笑，微微用力將楚聞夏的腦袋壓了下來，將唇映在了楚聞夏的嘴唇上。
這個吻沒有纏綿，不帶情慾，只是重重的壓了下，冷天擎甚至故意發出了咂嘴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撒嬌的早安吻。
「那麼，今天就請多多指教啦。」冷天擎如是說著。
上午，在柳媽的幫助下，楚聞夏一直在不停的忙活著，為冷天擎準備早餐，幫忙洗漱，收拾屋子，一刻都沒閑下來。
看著跑來跑去的楚聞夏，柳媽欣慰的笑了起來，忍不住就感嘆道：「真好啊！」
想到前幾天的楚聞夏，和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看到一個有活力的楚聞夏簡直是一件不能在開心的事情了。
躺在床上的冷天擎望著忙活不帶停歇的楚聞夏，終於忍不住捉著了她的手腕，一把將楚聞夏撈到了床上來。
因為毫無防備，楚聞夏猛地栽倒在了床邊，膝蓋壓在了床板上，因為碰到傷口而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冷天擎忍不住蹙了蹙眉，有些擔心的檢查起來：「怎麼了？是不是不小心碰到你哪裡了？」
「沒，沒事。」楚聞夏笑了笑想要躲開，她不想冷天擎看到自己的傷口。
然而，楚聞夏總歸是未能如願的。「這是怎麼回事？」冷天擎的手扣住楚聞夏的小腿，望著膝蓋上的傷口，聲音有些冷冷的問道。
「沒什麼，不小心弄破了而已，一點小傷口。」楚聞夏用力扯出自己的腿，想要躲開來。
冷天擎確實執意不願放手，用手輕輕碰了碰那處傷口，眼神溫柔的看著它：「對不起，是我沒能保護好你，又把你弄傷了。」
楚聞夏伸手摸了摸冷天擎的頭髮，笑道：「昨天是誰說的？不要再道歉了？」
「這點小傷口還不至於，我沒事的。」楚聞夏說著，低頭吻了吻冷天擎的發旋，陽光微微的打在她的臉上，一切都顯得那麼安逸而美好。
「嗯。」突然，冷天擎抬起頭來，將楚聞夏摟緊了懷裡。
「我不道歉了，你也別跑來跑去的了。我還沒那麼虛弱，你照顧好自己就是照顧好我最好的方式了。」
聞言，楚聞夏有些不解的看著冷天擎，卻見冷天擎有些狡黠的笑了笑繼續說。
「你知道么，照顧你可比照顧我難多了，超級不讓人省心的。」說著還故作誇張的皺了皺眉頭。
楚聞夏又氣有好笑的看著冷天擎，象徵性的錘了錘冷天擎的胸口，嗔怒：「看來你是嫌棄我了啊。」
冷天擎笑著，立馬抱緊了楚聞夏，一個勁的說：「怎麼會，愛你都來不及呢。」
「嘁~」楚聞夏嘴裡嫌棄著，嘴角卻掛上了閃人眼睛的微笑，就像窗外的太陽一樣耀眼。
「其實，我也不是為了照顧你啦，只是覺得找點事情做會好一些。」這時，冷天擎只聽到楚聞夏在耳邊這樣靜靜地說著。
每一個字都讓他覺得心疼，忍不住就輕聲喚起楚聞夏的名字：「聞夏……」
「我沒事，我只是在努力讓自己走出那個情緒死角。」聽出冷天擎語氣里的擔心，楚聞夏笑了起來，半是安慰半是解釋的說到。
「我們楚聞夏最棒啦！」突然，冷天擎揉了揉楚聞夏的腦袋，以一種誇孩子的語氣寵溺的說道。
楚聞夏被冷天擎這突然的語氣，膈應的愣在了原地，半晌笑出聲來。
望著笑的開心的楚聞夏，冷天擎絲毫沒有被笑的尷尬和惱怒，只是欣慰的抱著楚聞夏。
「聞夏，葬禮的事……」不一會兒，楚聞夏聽到冷天擎趴在自己肩膀上有些小心翼翼的說著。
其實，冷天擎是不忍心打擾到楚聞夏的，那樣輕鬆地笑聲已經有多久沒有聽到了呢？
可是想到這是楚聞夏不得不，也一定要面對的問題，冷天擎還是狠了狠心提了出來。
不出所料的楚聞夏聽到那兩個字還是忍不住愣了一下，但是這次似乎很快就反應過來，只是語氣里已經難言悲傷。
「嗯，就這兩天解決了吧。」楚聞夏輕輕的回應著，聲音很輕很輕，但是這已經足夠了，冷天擎知道，她在努力了。
緊緊樓了摟楚聞夏，冷天擎低語：「嗯，好。」
「嗯。」楚聞夏也回摟住冷天擎，彼此確認著對方的心意和存在。「等你好了吧，等你身體恢復了，我們就舉行，我想簡單點就可以了，不必叫太多人知道的。」
「嗯，我想著也是，我之前已經聯繫過墓園和牧師那邊，只要你說我們隨時可以進行的。」
「嗯，」楚聞夏應，過後半晌都沒再說話，只是趴在冷天擎的肩膀上，冷天擎也陪著一起沉默。
「天擎，我還能再見他一次么？」突然，趴在肩上的人兒弱弱的發了聲。
「……可以啊，如果你想的話。」冷天擎揉了揉楚聞夏的腦袋，溫柔的說道。
「嗯，我想在最後再道別一次。我還是捨不得……」說著楚聞夏的眼淚還是溢出了眼眶，「他以前一個人帶著我的時候那麼辛苦，辛苦了一輩子，我最後還是沒有讓他過過好的生活。」
說著說著楚聞夏就開始有些哽咽起來，因為沒法繼續說話了，楚聞夏就不在說了，只是趴在冷天擎的肩膀上哭泣。
「嗚嗚嗚……」越哭聲音越大，積蓄在心裡的情緒終於一次性釋放了出來。
冷天擎輕輕拍著楚聞夏的後背，任由楚聞夏放聲大哭，「哭吧，哭出來就會好受點的。」
等到楚聞夏終於哭夠了的時候，冷天擎將楚聞夏從自己的肩膀上扶了起來。
用手為楚聞夏擦掉了眼角的殘留液體，把床頭的水杯遞到了楚聞夏的嘴邊，「有沒有好一點？」
「唔……不好，」楚聞夏喝了口水潤了潤哭啞的嗓子，嘟囔道，「哭的我嗓子也難受，眼睛也難受了。」
楚聞夏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的撒嬌和抱怨，這反而讓冷天擎放下心來。
「那心裡呢？」
「心裡？心裡還是難受。」楚聞夏銜著水杯，有些不清不楚的說，「但是已經不覺得悶了，只是痛。」
「我們都是向死而生的。」冷天擎聞言，幫楚聞夏拿下了嘴裡叼著的水杯，輕聲說著。
語氣是那樣的隨意，就像是再說著「今天天氣也不錯呢一樣」，這樣的語氣和話語反而讓楚聞夏覺得釋然起來。
死亡是可怕的，可是死亡又是每個人都不可避免的。
「每個人都會有那麼一天，所在再還活著的時候就一定要好好的活著，我想楚伯父也一定是這麼希望的吧？」
「嗯，是啊，他總是希望我好的。雖然有時候討厭極了，可是我怎麼忍心討厭他呢？……」
「他又怎麼忍心你難過呢？」冷天擎接下楚聞夏的後半句話，再次將楚聞夏抱在了懷裡。
窗外的陽光打在他們的身上，溫暖的剛剛好。
「明天吧，明天我陪你去再做一次道別。我們就送他走吧。」冷天擎摟著楚聞夏，望著窗外的陽關，像自言自語一樣的說著。
「好。」楚聞夏只是答。
「聞夏啊，如果有一天我比你先走的話，你一定不可以這麼哭，那時候我不在了也難過的，而且還不能呆在你身邊哄你，那樣我會更著急的。」
「所以，以後面對這種事情都不許再向這次一樣了。」冷天擎笑著，談起以後。
楚聞夏有些不想聽，她還是不能很好地去說服自己接受這件事情，但是她也笑了起來。
「哼，就是要哭，要大哭大鬧。說不定你一心疼，就不會走了呢？」
「哈哈，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