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蘭恩平生不好鬥，唯好解斗
第268章 蘭恩平生不好鬥，唯好解斗
火焰在升騰到極致之後，終於因為沒有經過獅瞳獵魔人額外的魔力補充而再點燃新的不可燃之物，在將現在附著的血肉和無機固體燒盡之後，便漸漸熄滅。
傑洛特走到一頭沙爾瑪的近前，伸出帶著皮革手套的左手輕輕從沙爾瑪的錶殼上往下一掰。
「咔擦」一聲，那堅固的岩石外殼居然變得跟木炭一樣脆，真不知道那火焰都在裡面燒掉了什麼東西。
「不過這有點浪費啊。」雖然在辛特拉衣食無憂很久了，但是近百年的勤儉習慣傑洛特一時之間還是改不過來，「這樣子都沒法回收煉金素材了。」
蘭恩聳了聳肩，這次確實有點浪費了，珍貴的煉金素材是用錢都換不過來的。不過也有這回點泄憤的意思在裡面，以後的戰鬥還是盡量用【刺骨】冰凍而不是用【縱火狂】比較好。
傑洛特搖搖頭，大步越過這些沙爾瑪來到龍蜥的面前，這怪物此時好似化作了一座碳雕，渾身被猙獰的焦黑覆蓋，鱗片和血肉都有微微的融化，軀體也扭曲成了一種令人一看都會渾身幻痛的姿勢。
饒是如此，這巨大的屍體卻似乎還帶著頂級掠食者的餘威，甚至因為恐怖的死狀讓那無形的氣勢得到了強化，讓不遠處想要收集戰利品的矮人們一陣躊躇不前。
「這可真是令人驚嘆的怪物。」白狼感嘆道，「不愧是最接近真龍的龍獸。」
「真正的龍可沒有這麼丑。」一旁的薩琪亞突然反駁道。
這位新加入小隊的姑娘在剛剛也沒怎麼找到戰鬥的機會，除了一開始幫助抵禦沙爾瑪之外，後面的人頭幾乎全被蘭恩一個人給搶走了。
「是嗎？」傑洛特用慣有的面無表情對著薩琪亞，上下打量著她。獵魔人敏銳的感官和博學的超凡知識早已經讓他發現了不對勁，他也隱隱已經把這姑娘和自己記憶中的某個人對上了。
「當然，真龍要美麗得多。」薩琪亞點頭，「真龍也沒有這麼蠢。」
……
在這些怪物形成的「碳塑雕像群」之外，蘭恩正企圖和兩個氏族的矮人進行交涉。
「庫巴，這位是來自辛特拉的蘭尼斯特公爵。」看到氏族的領隊似乎有點被蘭恩嚇到，甚至那陽光一般的笑容都沒法讓對方上前，感覺有點丟人的加博忍不住上前主動介紹起來。
這也是他作為嚮導的本職工作。
「而他是我的表兄庫巴·齊格林，蘭尼斯特公爵。」加博轉頭又朝著蘭恩介紹著自己的氏族同伴。
矮人們還沒有從蘭恩剛剛大發神威的場景中回過神來，他們似乎覺得加博可以和蘭恩這種人物成為朋友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時間看著加博的眼神的都帶著敬佩了。
「你剛剛說這位蘭尼斯特公爵是大長老的客人，對嗎，加博？」沒等齊格林家族的人做出反應，在場另外一個氏族的矮人們卻互相攙扶著過來，插進了他們的對話。
他們中的領頭人看著很精明，很快就從剛剛的威懾中走了出來，開始思考：「而根據這位……公爵大人的表現來看，他似乎精通於對付這些怪物，而且他的隊伍裡面的那位勇士看樣子應該是獵魔人吧。」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白狼，顯然這名矮人在人類社會遊歷的時候見識不少，而傑洛特那雙琥珀色的貓瞳又太具標誌性。倒是蘭恩的獅瞳因為和傳統獵魔人過於迥異，反而讓這名矮人不好妄加揣測。
「看樣子大長老是聽到我們的訴求，派來了強大的援軍嗎？」
「你好，蘭尼斯特公爵。」那個矮人的首領的朝著蘭恩彬彬有禮地問好，「感謝你剛剛的幫助，我是他們的工頭，叫做……」
「佩特里特·富克斯。」加博打斷了這名首領的話。
從還沒來的時候加博對於富克斯氏族欲言又止的態度，以及剛剛在戰鬥中齊格林氏族對於富克斯氏族見死不救的行為，蘭恩多少能夠猜出這兩個氏族之間的關係了。
有仇，而且說不準是世仇。
而關於他們之間的故事，蘭恩也有著模糊的記憶。或許是因為矮人確實閉關鎖國了太久，所以內部總是出現各種亂七八糟的矛盾，而這兩個氏族未來也會因此爆發出可怕的禍患。
現在雖然矛盾似乎還沒有像是未來那樣爆發出來，但是常年累月積累的仇恨還是讓他們此刻互相之間多說一句話都奉欠。
「蘭尼斯特公爵是應了大長老的委託來給我們幫忙的，而同樣的，之後我們也要給予他幫助。」加博板著臉對佩特里特說道，「這是大長老的信。」
說著加博遞過去一個捲起來的羊皮紙，上面用細線捆紮，帶著大長老的鐵章。由於給蘭恩的幫助沒有辦法放到檯面上來說，自然不能夠任由蘭恩去和各個氏族交流，大長老早就已經安排加博在中作為橋樑。
也是幸好大長老寫了信，不然加博估計懶得和富克斯氏族的人交流。
「這封信只有伱們氏族的長老才可以看，你可不要亂動。」加博冷哼一聲，「而等他看完之後，想必就能夠明白大長老的意思了。」
「我可和你們齊格林不一樣，對什麼東西都動手動腳的。」佩特里特毫不退讓地反唇相譏。
隨後佩特里特接過加博遠遠拋過來的信件，幸好上面捆紮了鐵塊讓這一過程得以實現。
而在和加博說完話之後，佩特里特又轉向了蘭恩，臉色緩和下來：
「既然蘭尼斯特公爵是過來援助我們的，那麼就是我們的朋友，應該接受款待。正好剛剛還幫了我們大忙……」
「蘭尼斯特公爵是我帶過來的，是我們齊格林氏族的客人。」加博再次打斷了佩特里特的話，「至於之後對付怪物的事情，明天再找個地方一起商議就好了。」
「您看這樣可以嗎，蘭尼斯特公爵？」
兩個氏族爭搶援軍的第一歸屬是很正常的，但是這種爭搶有種把人物品化的嫌疑，雖然知道蘭恩可能會因為自己的原因更加親近齊格林氏族，但是加博還是出於禮貌最後徵求了一下蘭恩的意見。 蘭恩在兩個氏族中間看了看，最終在佩特里特遺憾的眼神中同意了加博的方案。
不論是一直作為嚮導的加博，還是如今已經在自己手下效力的亞爾潘，都讓蘭恩對於齊格林氏族有天然的親近感。
只是如果就這麼任由發展下去的話，說不準真的如加博所說一樣之後徵召重步兵的時候只能夠兩個氏族二選一了。
有沒有能夠兩全其美的方法呢？
……
瑪哈坎山脈雖然常年覆蓋冰雪，但是生態卻相當豐富。離開鄰近戰場的礦洞之後，眾人又經過了一個巨大的堤壩，和一個幾乎足夠滿足一個王國都城所有居民日常生活的蓄水池。
奔騰的河水到這裡似乎就被馴服了，顯得平穩而無害，盡心地去養育附近生活的矮人氏族。蘭恩甚至覺得這個蓄水池更像是一個人工湖泊，連接著的河流則可以作為一個港口，史凱利格族長的座駕龍船都能夠在這裡停泊十幾艘。
一般天然形成的山間峽谷或許都不會有這樣的規模，更不要說是人工開鑿的蓄水地，怕是也只有矮人一族才能夠代替大自然行使這樣的鬼斧神工了。
「很壯觀吧，這是我們齊格林氏族的驕傲——達沃爾之池！」加博哈哈大笑，結束之後又小聲嘀咕了幾句，「雖然這個蓄水池的修建過程中富克斯的人也有出一點力。」
蘭恩突然有點理解兩個氏族的世仇的成分了，雖然可能只是成因之一。
眾人很快到達了齊格林氏族的聚集地。這是一個依山而建的小鎮，所有的房屋都用非常硬朗和粗獷的風格以石頭搭建、甚至直接雕刻而成。進這裡的感覺不像是住在房子里，而是直接物理意義上地住進「山裡」。
而由於環境和季節的原因，這些石屋的表面還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更顯得冷厲。與那些眾人想象中的「火爐」「鍛造」「溫暖」一類能夠和矮人聯繫起來的詞語截然相反。
不過裡面居住的人倒是有著標誌性的笑聲的。加博是齊格林氏族的驕傲，見到他回來齊格林的族長不用叫就親自出來張開了擁抱的胳膊。
而當看到大長老的信件、了解到蘭恩的身份、尤其是蘭恩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之後，他的笑聲更加響亮了。
「感謝你，蘭尼斯特公爵，如果不是今天你及時出手的的話，我們可能就要失去好幾個棒小伙了，有好幾個家庭要因此落淚，其中還有亞爾潘的親戚呢！」
「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蘭恩接受了感謝，也表達出了謙遜，「我只希望能夠幫助齊格林氏族儘快結束這一切。」
「大長老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你不用擔心，對於幫助齊格林的朋友，齊格林也絕對不會吝嗇感謝！」齊格林深沉地說，「當初我們緊閉大門獲得安寧，但是有不少氏族其實對於精靈是有著愧疚之心的，見死不救不是真正的矮人的作為……現在這個選擇再次擺在矮人的面前，我們是不會再讓歷史重演的。」
對於矮人族長的承諾，蘭恩發自內心地表達了感謝。
由於這次「大掃除」要同時支援兩個氏族，具體的行動方案和隊伍調配還要等第二天和富克斯氏族的人進行商議。雖然在獵殺魔物上面蘭恩的隊伍更加專業，但是魔物的棲息地、分佈、習性這些信息還是要當地人提供。
而且說不定他們能夠有更多建設性的建議，讓蘭恩他們省一波力氣呢？
黑夜很快到來。由於小鎮的建築風格都是為了給矮人提供居住，蘭恩一行人都只能夠住在帳篷裡面。
慣於行伍的辛特拉人沒覺得什麼，當初國破之時更加艱難的日子他們都體會過。倒是加博覺得非常失禮，不斷地朝著蘭恩道歉，因為按照傳統他們本來是要在首都碳山過夜的，那裡有專門接待人類外交來賓的住所。
……
「我覺得這兩個氏族很有問題。」傑洛特說道。
蘭恩的帳篷很大，便是在兵團中都足夠容納所有的高級軍官一起議事。此刻這裡聚集了他所有的侍從和心腹，甚至連黑風都因為怕冷鑽了進來。
「他們絕對有問題。」蘭恩肯定了傑洛特的發言，隨後頭疼地揉了揉腦袋，「我只希望能夠快點解決完這裡的怪物們，不要被卷進他們之間的矛盾紛爭裡面去。」
傑洛特皺眉：「可是如果他們派出部隊去了辛特拉，那麼氏族之間的矛盾還是會影響到你。」
白狼的擔心有道理，蘭恩卻搖了搖頭：「不，那個是我可以調和的矛盾，但是這裡不一樣。兩個氏族是世仇，而且看樣子布羅瓦爾·霍格幾個世紀都沒能夠調解這個矛盾。我擔心我們的到來會變成一個導火索，打破兩個氏族之間的平衡，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災禍。」
白狼原本是憂慮的，但是聽到蘭恩的話之後卻笑了：「蘭恩，你是不是在北境憂慮的政治問題太多了，這裡是瑪哈坎，而他們是矮人。我的意思是——他們是矮人，再怎麼世仇，不還是矮人嗎？」
蘭恩聽此只是再次搖頭：「同類操戈可不是人類的專屬啊，傑洛特。不是每個矮人都和亞爾潘或者卓爾坦他們一樣講同胞情誼。」
傑洛特皺眉，這個動作又凸顯出了他略微滄桑而又帶著憂鬱的氣質。好在葉奈法不在帳篷裡面。
「你在想什麼，又有什麼地方不對嗎？」蘭恩好奇。
白狼點頭：「我在想，如果他們兩個氏族這麼視同水火的話，他們白天為什麼會在一起對抗魔物呢？以矮人耿直的性格，他們不應該各干各的嗎？」
……
「因為腦子遭了鎚子的齊格林看上了我們富克斯的礦洞，想要在他們強盜的功績上再添加一筆！」
第二天，蘭恩、齊格林氏族、富克斯氏族三方圍繞在達沃爾之池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