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你們沒人做多餘的事情吧？
第282章 你們沒人做多餘的事情吧？
眾人腳踩下的大陸其實並非只有認知中的這麼大，所謂的「南方」「北境」其實只是針對現有社會探索過的土地進行劃分的而已。
在北境諸國和尼弗迦德帝國的東邊，有名為「藍山」的綿延山脈好像分割線一樣將他們與大陸的另一半分明地隔開。而如果有冒險家花費月余的時間、且命足夠大能夠翻過藍山，就有機會接觸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澤瑞坎。
澤瑞坎又稱【瑟瑞卡尼亞，】這是一個對南北方人都十分陌生、卻又帶著點傳說色彩的國度。傳說那裡有著如同蒸籠一般的沙漠氣候，路上隨處可見牛一樣大的毒蟲；但是同樣那裡也有極其繁榮的人類文明和發達的煉金工藝。
澤瑞坎能夠出產最昂貴的香料和最堅實的長弓——米爾瓦和蘭恩現在的弓就出自澤瑞坎；【龍之夢】、【惡魔之塵】也是經由澤瑞坎的行商流傳到北境的；澤瑞坎最出名的還有女傭兵，穿著獅子毛做成的衣服、臉上有著刺青，在戰場上與床笫間都無可匹敵。
據蘭恩所知，有一支獵魔人曾經在教團分裂時期跟隨熊派創始人阿納哈德離開了教團流落北境；在隨後蛇派創始人伊瓦·邪眼與阿納哈德爆發衝突時又離開了熊派隨蛇派前往南方；而最後他們又因為與伊瓦·邪眼理念不符而離開了蛇派，翻山越嶺過藍山去了澤瑞坎。
他們也創立了一個學派——名為【蠍尾獅】學派。
面對蘭恩的詢問，薩琪亞稍稍回憶了一下就立刻點頭道：「蠍尾獅學派獵魔人也是父親曾經跟我講過的故事，只不過他們現在似乎也沒落了，我自從有記憶起就沒見過他們。」
「不過稱呼他們為『獵魔人』似乎不怎麼恰當，因為他們已經轉型成傭兵了。據說一開始的時候都負責給穿越沙漠的商隊提供保護。後來他們被澤瑞坎女王看重，就被收編成了皇家御用護衛，專門給王室的商隊和使者提供保護。」
這話讓寇格林姆和傑洛特都不由地挑起眉頭，這麼聽起來這支獵魔人還是混得最好的一支了。
「不過好像在一百年前左右的時候吧，他們接下了護送澤瑞坎王子去聯姻的任務，派出了學派九成的獵魔人。結果卻在路過火焰山脈的時候碰上了一頭二十多米高的火元素，全軍覆沒。」
寇格林姆和傑洛特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眼神，二十多米的火元素是什麼概念？這都能滅掉一個小國了！
「後來任務失敗的蠍尾獅遭到了王室的冷落，再加上澤瑞坎後續開始開闢更加安全的海上商路，所以他們在澤瑞坎就生活不下去了。據說現在他們聚集在西方，重新開始狩魔為生了。」薩琪亞回憶結束，自信點頭，「這一段當初父親特地給我做過考試，不會錯的。」
寇格林姆和傑洛特對視一眼，長嘆一口氣。獵魔人的沒落就像是命中注定，地位超然的獅鷲學派和貴為王家侍衛的蠍尾獅學派最終也都走到了這種結局，這讓兩名獵魔人不免唏噓。
蘭恩思考片刻，朝著薩琪亞詢問道：「我現在除了希望建立一個多種族和諧的國家之外，還致力於復興獵魔人教團，如果可以的話，薩琪亞你能不能幫忙聯繫一下在澤瑞坎的朋友或者其他的什麼熟人，讓我得以接觸蠍尾獅學派？」
「沒問題！我一直覺得獵魔人的理念是非常偉大的——為不能戰鬥的人拔劍，簡直比北境的騎士還騎士！」薩琪亞興奮地點頭，「只是似乎很多獵魔人都偏離了軌跡，不過有蘭恩你來帶領他們，一定可以重現那高尚的事業！」
寇格林姆嘀咕了幾句「我們是要收錢的，那麼高尚的只有獅鷲而已」，隨後被傑洛特拉了一下，沒聲了。
薩琪亞本身就有被傳授魔法，有著獨到的方式可以聯絡到遠在澤瑞坎的朋友、乃至於信仰巨龍的信徒。只不過山長路遠，這消息什麼時候能夠傳過去再傳回來是個未知數。
不過有希望總是好的，這也是蘭恩他們第一次有了能夠伸往澤瑞坎的手。蘭恩甚至還希望薩琪亞能夠聯絡她的金龍父親，可惜遭到了拒絕。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自己也聯繫不上父親。」薩琪亞攤攤手，「當初他願意在澤瑞坎停留幾十年撫養、教導我就已經是極限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他為了清靜也沒有給我留聯繫的方式。」
明白了，是嚮往自由的奶爸金龍。不愧是當初能夠和傑洛特四人一起在大澡盆裡面度過一夜的狠人。
蘭恩不再強求。
……
隨後薩琪亞又和眾人聊了很多，充分滿足了獵魔人們對巨龍種族的好奇心。
直到月上山巔，萬籟寂靜，整個費倫茲城鎮只有這間屋子還有著燈火。
蘭恩端著瑪哈坎麥酒坐在一旁，像是啜飲葡萄酒一樣有一口沒一口地抿著，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心腹們聊天討論。他的異樣很快就引起了傑洛特的注意。
「你似乎在等什麼？」白狼的直覺格外敏銳。
恰在此時，屋外有腳步聲響起，蘭恩輕笑一聲：「我等到了。」
房門被敲響，隨後是辛特拉護衛的聲音：「公爵大人，瓦夫日內克·費倫茲族長造訪。」
「快請他進來吧，這可是在費倫茲氏族，他是主人家。」蘭恩朗聲道。
話雖如此，但是作為主人家的瓦夫日內克進來之後卻躡手躡腳的，絲毫沒有初次見面時候的風采。
想想也能夠理解，任誰在看過蘭恩站在寒冰巨人的肩膀上之後都會變得拘束起來。
「蘭尼斯特公爵。」瓦夫日內克朝著蘭恩微微行禮。
「瓦夫日內克，不知道你們將事情處理完了嗎？」雖然費倫茲族長很拘束，但是蘭恩卻還是和初次見面一樣，「我很抱歉你們白天所經歷的事情，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接受的慘痛意外。」
「也是幸好有你出現幫忙，蘭尼斯特公爵，不然我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麼。」瓦夫日內克真心誠意地說道，「當我知道有人類來瑪哈坎求援的時候，我曾經發誓除非我的屁股裡面長了草，不然絕對不會給他們一絲幫助——不過現在看來，我保不住我的屁股了。」
瓦夫日內克開了個玩笑，這讓他稍微自如了一點，蘭恩也露出了符合禮儀的微笑。
當看到瓦夫日內克族長在隱晦地打量一屋子的獵魔人和侍從之後，他大大方方地說道：
「以你現在的忙碌程度，深夜到訪一定是有要事商議。」蘭恩擺擺手，「而無論之後我們要做什麼，這個屋子裡面的人都會參與進來。我信任他們就好像信任自己手裡的劍，所以你不用顧忌什麼。」
「好吧，我相信你，蘭斯特公爵。」 瓦夫日內克點頭應下，沉聲說道：「我的請求相信你也已經猜到了，這或許很危險，但我還是不得不說出來——」
「我想請你幫忙屠龍，我想請你殺了克爾圖裡斯。」
……
毫不意外，白天瓦夫日內克看蘭恩和寒冰巨人的眼神實在過於熾熱，而他對巨龍的敵意也毫不掩飾。
「數個世紀之前，我們矮人曾經和克爾圖裡斯爆發了戰爭。它如今築巢的地方曾經是我們費倫茲氏族的地盤，所以那場戰鬥中也是我們氏族派出的戰士最多。」
瓦夫日內克攥緊了手：「所有氏族裡面，我們付出的最多。但是就在克爾圖裡斯快要殞命的時候，布羅瓦爾·霍格卻阻止了我們。他一意孤行地和紅龍簽訂了協議，讓它清繳魔物以讓瑪哈坎解放更多的矮人勞動力去挖礦。作為交換，供養紅龍的則依舊是離紅龍最近的我們。」
「我們，費倫茲！失去了領土、失去了戰士、最終還要供奉這頭紅龍以至於失去尊嚴的我們，費倫茲！」瓦夫日內克咬牙切齒，「布羅瓦爾說什麼這是對瑪哈坎最好的選擇，讓我們為了族群犧牲……他是大長老，但是我也是費倫茲氏族的族長、長老！」
「現如今克爾圖裡斯已經失去了理智，我也沒什麼耐心再等待布羅瓦爾的處理方法了。」瓦夫日內克朝著蘭恩誠懇地請求道，「我知道你是來求援的，蘭尼斯特公爵，而現在我們也在做同樣的事情。你有著寒冰巨人，如果你幫我們殺死克爾圖裡斯，費倫茲氏族願意出一半的人去支援辛特拉！」
熟悉的台詞，又是一半的人。不知道矮人氏族裡面是不是對這個量詞有什麼講究，「一半」就是最大的誠意。
不過之前富克斯氏族出一半的人是因為收縮資源，捨棄一半的人剛好可以幫助氏族渡過難關；至於費倫茲氏族這一半的人是他們用來供養紅龍的人數，紅龍沒了他們正好可以解放出來支援辛特拉。
屋內眾人的眼睛都有意無意地看向薩琪亞，這讓瓦夫日內克一陣奇怪。不過小龍女的臉色倒是沒有變化，她和蘭恩有約在先。
蘭恩食指指節輕敲桌面，露出沉思的樣子在瓦夫日內克緊張的注視下「叩叩叩」幾聲之後，終於給出了答覆。
「我很同情費倫茲氏族的遭遇，對於紅龍克爾圖裡斯的暴行也深感厭惡。」
「只是在採取行動之前，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可以弄清楚，情報對於戰鬥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蘭恩凝視著瓦夫日內克的眼睛，「比如——克爾圖裡斯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狂暴，不顧數百年的協議開始攻擊費倫茲氏族？」
「瓦夫日內克族長，你們不會恰好在前段時間知道了紅龍懷孕產蛋什麼的，於是給它下毒、偷偷去把它的蛋給砸了吧？」
瓦夫日內克肉眼可見地慌亂起來。
……
不用說，蘭恩之所以知道這一段是因為在原本的歷史上發生過一樣的事情。
彼時尼弗迦德攻入北境，萊里亞和利維亞王國全境淪陷，米薇女王撤退到亞甸尋求幫助，結果被踢皮球一樣被德馬維國王給予了友誼的鉛戒，來到瑪哈坎朝著矮人求援。
在山脈中遠行的米薇女王非常湊巧地遇見了紅龍肆虐費倫茲氏族的場景，在派遣為數不多的士兵一起趕走紅龍之後，她接下了瓦夫日內克去狩獵紅龍的請求。結果卻得知紅龍的狂暴皆因為費倫茲氏族的偷襲。
當時的紅龍已經懷孕產蛋，而費倫茲氏族擔心幼龍的誕生會加劇氏族供養的負擔，恰好他們對於紅龍數百年的仇恨沒有一點消弭，此時就好像被點燃的火藥一般燃燒起來。於是他們在供奉給紅龍的食物中偷偷下毒，隨後趁著紅龍腹中絞痛的時候派遣戰士砸碎了龍蛋。
可惜他們低估了克爾圖裡斯，下的毒劑量不夠。結果痛失愛子的紅龍憤怒地將進入巢穴的矮人全部殺光，還將怒火帶到了費倫茲氏族。
……
平心而論，蘭恩對於費倫茲氏族的行為是沒有什麼意見的。自己的地盤被鳩佔鵲巢，死了一堆年輕人之後還要去供養仇敵數百年之久。蘭恩自問如果有這種遭遇的是自己，他絕對會抓准一切可能的機會去砍了那個仇敵。
費倫茲氏族唯一的問題就是對敵我雙方的力量衡量不夠精確，在仇恨的驅動下貿然出手，所以最後出了大問題導致無辜的族人慘死大片，還把好心幫助自己的援軍牽扯了進來。
不過現在蘭恩要考慮的更多。畢竟這種「在龍母親面前砸了龍蛋」的行為對於薩琪亞來說過於無法容忍了，之前一直面色如常的小龍女在聽了蘭恩的話之後再也綳不住表情。
「咔擦」一聲，桌角直接被薩琪亞捏碎。
寇格林姆對於蘭恩的話也是大為吃驚：「那紅龍居然是母的？」
蘭恩看了一眼咬牙切齒的薩琪亞和滿臉狀況外的寇格林姆，搖搖頭沒說什麼。
瓦夫日內克露出苦澀的笑容，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些……你都是怎麼推測出來的？」
蘭恩搖搖頭：「不然我實在想不出來一頭與瑪哈坎和平了數百年的母龍為什麼會突然發瘋。」
瓦夫日內克突然覺得有點冷，抬頭一看正好對上薩琪亞憤怒地眼神。那種彷彿被頂級掠食者盯上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打個寒顫，趕忙跟蘭恩解釋道：
「蘭尼斯特公爵說得不算錯……那其實是我們原本的計劃，不過現在有一點小問題——我們只是觀察到了紅龍可能懷孕，但是它還沒來得及下蛋。」
那種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覺頓時消散了大半，瓦夫日內克只覺得好像心口的大石被人搬走了一般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