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在哪裡?
如此一路又了數日,劉沛擔心的追捕武大壯的人並沒有出現。想來,此時此刻那縣太爺正忙著數錢呢。他絲毫不擔心武大狀去告狀。這欽差都能勾結,不用說,欽差背後就是楚黨。我想,那位縣太爺是巴不得武大壯去告狀,那就自投落網。
這幾日,自己數次提出讓武大娘母子兩人就留在自己家中。畢竟得罪了縣太爺,老家是回不去了。武大娘卻一直沒有答應,只說等到了目的地,母子兩人就會離開。
遠遠的望見一座石牌坊,上面寫著,三才縣,看來是到了。阿福興奮的叫道:「少爺,咱們到家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也很期待劉沛突然生出一臉的茫然,家?為什麼我沒有期待中的那種興奮。這應該是我的家,但又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哪裡。突然才想起,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住在哪裡。就說:「阿福,接下來你就和武大哥趕一下車吧。我有點不舒服。」說吧,就進了馬車。武大娘似乎也看出劉沛有心事。但是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一旁用蒲扇給劉沛扇著風。
劉沛笑了笑說:「大娘我沒事,您自己扇風吧。」
武大娘淡淡的說:「公子,我看你也是個心善之人,這官場,不適合心善之人。」
這幾日下來,劉沛隱隱的能感覺武大娘的身世似乎不一般,雖然看著像普通的鄉下老婦人,但是似乎有懂得許多的禮數。幾次旁敲側擊,武大娘也只是一笑了之。
劉沛沒有打算再問此事,而是問道:「武大娘,此次之後,恐怕你們是回不去了。你們作何打算?」
武大娘手中不停的扇著風笑了笑說:「大壯這孩子,雖然蠢笨了一些,但是,卻是個孝子。有他陪著我,去哪裡都可以,去哪裡都是家。」
劉沛心中一明,所謂家,並不是居住的地方。而是有自己心中牽挂的的人,他在那裡,家就在哪裡。只是,這個人,是誰?阿福?自己的恩師黃明文?還是那素未謀面,依然變成兩座墳頭的雙親?呵呵,這世界,自己的家,在哪裡?
沉默許久,只見阿福叫到:「通叔,通叔,我們回來了!」
劉沛知道,已經到了,便起身下了馬車。眼前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宅子,上面赫然寫著劉府兩個字。比起大梁城中的宅院,著實遜色不少。不過,與周圍的宅院相比,卻又算得上大宅了。
只見一個消瘦的半老頭子向自己跑來,劉沛不由的擔心這人要是摔倒,會不會就全身骨折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抱住。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感情很深。此時劉沛心中也是一暖,說道:「通叔,一切可好?」
劉通聞聽此言,放開劉沛,趕緊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說:「好好好,前幾日接到你的來信,我就趕緊去告訴老爺夫人了。昨夜還夢見老爺夫人呢,他們和我說,沛兒出息了,咱劉家總算出了一個翰林。」
劉沛也是眼中一熱,或許,自己並沒有這個世界的記憶,但是這具身體還是多少存在這一點記憶的。此刻的反應,大概就是這具身體的自然反應。劉沛沒有去壓抑,而是哽咽的說道:「通叔,我….」
劉通此時早已擦乾了淚水,而是滿臉的笑容說道:「少爺,別哭。來,趕緊去給老爺夫人上香。我掐算你們也就是這一兩日回來,東西都準備好了。」
劉沛轉頭對阿福說:「阿福,你先安頓一下武大哥和武大娘,我先去祠堂拜祭一下。」說完,便由著劉通拉著自己。
片刻,來到了祠堂,此時有迎上來一位老婦人,應該就是自己母親的陪嫁丫鬟,田姨了。蘭姨似乎剛才也哭過,只是此時手裡拿著三柱大香,遞給劉沛說:「沛兒,來,趕緊給列祖列宗上香。這次你出席了,小姐和姑爺也可以瞑目了。」
劉沛沉默,結果香,跪在地上說道:「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孫劉沛總算不負厚望,考取了進士,並被欽點為翰林。此後定當遵從祖訓,與人為善,正直為官。絕不辱沒了我劉家的門楣。」說完,又拜了三拜,插上香。然後說:「通叔,蘭姨,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
待到確定二人走遠,劉沛依然跪著,面對著眼前數十個神主牌。心中念道,諸位先人莫怪,晚輩也不知如何就到了你們的子孫劉沛身上。想我前世也是孤苦無依,最渴望的便是能有家人。此番得此機緣重生,投在劉家,想來也是造化一場。晚輩自然也把自己當成劉家子孫。定然不會辱沒了劉家。還請各位莫要見怪。
說完,又看向擺在最下面的兩個神主牌,便是那劉沛的雙親了。心中念叨:「二位長輩在上,晚輩自知無顏面對二位。只是,此番穿越,非我本意。只嘆造化弄人。晚輩自由便是孤兒,心中最大願望,便是有朝一日覓得雙親,好好孝順。想來,此生是沒有指望了。…既然今世有緣,晚輩便認二位是我的親生父母。念道此處,劉沛感觸心懷,眼淚流了下來,大喊道:「爹!娘!」然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不知為何,此時的劉沛忽然覺得輕鬆了不少。雖然,自己這樣強認親戚,於理不合。不過,造化弄人,既然如此,與其說是說個劉家列祖列宗聽的,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我想要一個家。這,就是我的家了!
收拾了一下情緒,擦了擦眼淚,劉沛回到了正廳,此時眾人都在客廳上閑聊。蘭姨見劉沛額頭紅腫,就湊了上來,愛憐的說:「傻孩子,磕頭可那麼重幹嘛,你娘知道你回來就開心了。要是磕破了,你娘又得心疼了。」
劉沛本來平復的心情,又起了漣漪,哽咽的說:「蘭姨。」說完,就抱著田姨哭了起來。許久,沒有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抱著哭了。
蘭姨輕輕的撫摸著劉沛的背說:「傻孩子,再哭,蘭姨就不給你做你愛吃的綠豆酥了。」
劉沛終於也覺得不好意思,也哭得差不多了,就笑道:「好,不哭。我要吃綠豆酥。」然後轉身向武大娘說:「武大娘,倒是讓你們見笑了。」
武大娘笑了笑說:「百姓孝為先,公子這也是孝道在心,不丟臉。」
此時,阿福說道:「少爺,這都晌午了,你餓不?」
劉沛一笑說:「倒是辛苦阿福了,都餓了吧?來,吃飯。」
劉家雖然在當地算是排得號地主,但是家風一向節儉,也樂善好施。家中只有通叔、蘭姨、阿福三個僕人。
飯後,通叔把劉沛帶到了書房,把一本賬本遞給了劉沛說:「少爺,這是今年秋收的賬目。」
劉沛一愣,問道:「通叔,這個你管著就行。往後我要去外地為官,也不能看。」
通叔搖了搖頭說:「等少爺去了外地,我就給你寫信寄過去。這是家規,每年秋收的帳,您都要過目。」
劉沛看了看通叔,想來,這並不是信不信任,而是規矩問題。行也正好看看自己有多少家產。
翻看了一遍,自家有隻有一處房產,便是這劉府。家中現銀三千七百五十一兩。匯通錢莊存款,五萬四千五百兩,年息三厘。有米行一家,存糧三千石。柜上存銀五千七百六十兩。有良田一千畝,平年每畝可產三石米,中田三千畝平年每畝產兩石米。荒地兩千畝,今年平年,秋收共產九千石。繳納田稅九百石。計收田租九百石。
劉沛心想,這一石米,大概能賣四兩銀子,也就是每年能收三千六百兩。米行每年的利潤大概在三千兩左右,按十年利潤算,米行大概就值三萬兩,然後是田,良田五十石一畝,中田三十石一畝,荒地十石一畝。如此一算,自己的地大概就值得六十多萬兩。也就是說,其實自己的家底,大概就是八九十萬兩上下?
自己原來也是個百萬富翁?再看看自家所住的地方,想來,這劉家的家風節儉確實不是虛言。要是換了旁人,怎麼著也是大宅院,養上百十號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