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混亂的婚姻早期生活
梁振東和杜明歌是生於熟悉,愛得自然。牽手幾年,最終失之交臂。和青淵雖相識惡俗無聊相親,從身體的溫存開始認識,最後卻到達婚姻聖殿。
儘管是閃婚,梁振東也沒後悔過。
他揣著結婚證,從民政局出來,覺得這一輩子的壞事都做盡了,還連累一個好女孩。
他說:"我要冷靜一下。"
青淵很冷靜地看著他一會,慢慢回答:"好。"
然後,兩人各自坐回家。
他回到家,不知道該不該把結婚之事告訴父母,怎麼告訴他們?
家裡和往常一樣,他這麼大一個人,出門,回家。只要人健健康康,沒少胳膊少腿,其餘的,父母也不在意。老老實實吃飯,洗澡,聽張青水嘮叨,懵懵懂懂躺在床上發了會呆。
他現在已經不只是父母的兒子,法律上還是一個女人的丈夫。
這樣跑回來,躲在房間算什麼?
紅本本上的鋼印可不是玩笑。
心裡有些亂,又有些澄明。
他給青淵打電話:"在哪?"
"在家呢。"
"家,什麼家?"
"我們住的家。"
青淵沒騙他,她確實有房子。
母親送的。
梁振東愣了愣神,問了地址,收拾衣物直奔過去。
他沒有告訴父母,要去投奔媳婦。撒謊說,找了份新工作,很遠,住宿舍。他沒說結婚,主要覺得和誰結婚是自己私事。父母曉得,一定鬧翻天不可。給他上緊箍咒就算了,如果給青淵帶去困擾酒不太好。
他提著簡單行李趕到青淵提供的地址。
「錦華佳苑」城中高檔小區,氣派的門樓,統一著裝保安用懷疑的眼神掃射他這夾板男人拖好幾分鐘。
他被盯得心虛,晃晃蕩盪敲門。
開門的青淵帶著帽子,圍著圍裙,笑容甜美。
來不及等他放下行李,她跳上前抱住他脖子。
"振東!"
他恍惚了一下,抱緊她,不忘隨手帶上門。
房間是北歐風格裝潢,質地高檔。他和青淵站在玄關熱情吻著,他半咪著眼,透過斜斜水晶隔斷一角看到二十樓的窗外,艷陽高照,白雲藍天,遠遠青山環繞著綠水,江水像一根銀帶飄揚而過。
青淵……不是普通女孩……
房子,車子,票子。
她都不缺。
他住她的房子,開著她的車,拿她的錢去創業——
梁振東他也覺得,自己是地地道道的軟飯男。
第一次創業試水,他拿二十萬和宵夜店劉胖子合夥開滷味店,他出錢,劉胖子出技術。
二十萬,十年交情。
三個月玩完,乾乾淨淨。
"人生兩大禁區,和老婆說前任,和發小做買賣。"賠了買賣和交情,青淵知道他心情不好,開玩笑從身後抱他,下巴抵在他背脊像小狗蹭啊蹭的。
"沒事啦,別不開心,錢沒了可以再賺。"
他沮喪,他煩惱,失去的不僅僅是錢,還有男人的信心!
那些錢壓得他的心裡沉甸甸的,青淵卻一點也不在意。
「沒事,不要緊。」
他問青淵:「那些錢哪來的?」
青淵無所謂的回答:「我媽媽給的。她希望我能過想過的生活,去旅行、學習、週遊世界……但我想過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
她像酒一樣,慢慢滲透進來,把他泡得沉醉。
和青淵生活越久,他的心被捏合得越柔軟,像被溫火烤熱的橡皮失去原來形狀。
他惶惑,害怕懷裡的這個女孩。不知不覺把他從深淵中拉出來,他要重新回到恐怖的成人世界,去戰鬥、去拼搏、去攻城奪地,。
她的愛厚重的讓他想逃跑,讓他醉生夢死得無比愧疚。
那段日子,梁振東快被她的愛淹死,每一日都像踩在棉花上落不到底。
午夜夢回,他於熟睡中恍然夢醒,冷汗津津,緊張翻看她在身邊甜睡,一顆心方才稍稍安定。
青淵純粹的愛讓他沉醉,也讓他痛苦。
刻骨銘心的背叛后,他不想再深刻地愛上一個人。
因為離別時,太痛,太痛……
明歌的離去,讓他在黑暗中呆了太久,即使有人垂下救命繩索,他也沒有力氣去攀爬。即使升起耀眼太陽,他也習慣閉上眼睛。
他多想說:「青淵,你走吧。就讓我一個人爛在這腐土裡。」
自己一無是處,怎麼給她帶來幸福?每每話到嘴邊他又捨不得,光是想到她離開就很痛苦。
一面自卑,一面自尊反覆拉扯,他的驕傲和怯弱不時轉換。
年關將至,誰都忙得四腳朝天,唯有他自暴自棄呆在家裡什麼也不做。
吃吃睡睡,睡睡吃吃。
每天清早青淵便去上班,她洗臉刷牙換衣服,急匆匆出門時總不忘在他額頭落下一個早安吻。
天氣很冷,她的唇冷得像冰。
梁振東閉著眼睛裝睡,他希望有一天青淵出去后就再也不回來,或是回來后對他說:「梁振東,我們分手吧。」
他期待她會自行離去,又期待她永遠不要離開。
青淵走了很久,他才睡眼惺忪地爬起來刷牙洗臉。
他剛刷幾下,屋外門鈴瘋狂大作。含含糊糊應一聲,門外的人不依不饒。沒辦法,他只好穿著睡衣睡褲,踏著拖鞋帶著滿嘴牙膏泡去開門。
門外兩位男人,一位五十上下年紀,西服筆挺,滿臉怒火。他把梁振東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看得他渾身不自在。另一位矮個中年人,顯然是陪這位怒氣衝天男人而來,他看梁振東的眼神猶疑甚至是同情。
「找哪位?」梁振東問他們。
阮次山眉毛直跳,把梁振東他的話在嘴裡咬牙咀嚼。
他來的路上一直不能相信,乖乖女兒會瞞著他和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男人結婚!但真的看見這個男人在女兒的房子,鬍子拉碴,滿嘴牙膏又由不得他懷疑。
他真想衝上去一把揪住梁振東的衣領胖揍他一頓。
梁振東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既不認識眼前氣勢洶洶中年男人,也不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請問,你找誰?」他又問一次,有些不耐煩。
張叔看情形不對,怕兩人會打起來,忙解釋:「青淵呢?我們找青淵的。」
梁振東警惕地掃他們一眼,搖頭,「青淵不在家,要不你們留下電話或是姓名,回來以後我告訴她。」
阮次山捏緊拳頭,使勁控制情緒,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大聲說道:
「我姓阮,叫阮次山,是青淵的爸爸。」
這下,輪到梁振東發懵了。
阮次山,阮次山——
「宏盛」老闆?
他不相信眨巴眼睛,城中土豪阮次山會是青淵爸爸?他傻站在門口,好一會兒才想到要問聲好,叫阮叔叔?不好。他已經和青淵結婚,但叫爸爸,他著實喊不出來。
只好避重就輕說了一句:「青淵不在家。」
「我知道。」阮次山表面風平浪靜,內底波濤洶湧,大喝一句:「我找的是你。」
說完,不客氣推門進去,一屁股坐到沙發上。
阮次山盛氣凌人,夾雜著一肚子火氣而來。而身為晚輩的梁振東,名義上也算他半子,氣焰上矮下三分,不打招呼便娶了人家女兒,這事也做得不地道,本身理虧,越發心虛起來。回房間磨磨唧唧換了衣服,到廚房燒水泡茶。
「小夥子,你和青淵是怎麼回事啊?」張叔悄悄進來壓低了嗓門,問梁振東道:「結婚這麼大的事,怎麼能不和家裡商量呢?至少也要見見家長啊!你看……」他指了指坐在客廳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誰吧?怎麼能這樣?」
梁振東苦笑,如何結婚的他自己還稀里糊塗哩!
青淵不也沒見他父母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叔叔,我和青淵是成年人了,請給我們一點時間好嗎?」梁振東心亂得很,不知道怎麼面對一個陌生的親人,他需要一些時間去消化,去做準備,而不是這麼突然,從天而降落在他家門口。
「你好自為之。」張叔端起一杯茶閃到陽台,把客廳留給初次見面的翁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