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橫刀奪愛的閨蜜
在商言商,但梁振東每天忙完公事,還有數不清各式的圈子應酬。不去不給面子,談不攏生意。應酬太多,又著實影響生活和家庭。
青淵懷孕后,他慢慢把重心從工作轉到家庭中來,把一些晚上吃飯、喝酒、打牌陪客戶的事推給很精通此道的下屬去辦。每個人都有擅長的事情,能交遊廣闊與誰都成為朋友也是門藝術。
晚上,城中幾位大佬的公子組織聚會,老三樣吃飯、打牌、按摩。
梁振東是後來發達以後才同他們熟絡起來,除了生意外,私生活同他們腐朽的奢侈做派大相逕庭,更沒有交集。不像阮立哲,從小混在圈子裡,來來去去是真正知根知底的發小。
阮立哲是城中出名的花花公子,眾人戲言:如果不是晚生些年,和屈家的那位真正拼得上一拼。
女朋友從江頭排到江尾,多如牛毛。
今天,他宣布「改邪歸正」,何筱音就是他正式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女朋友。
話里話外,結婚已經是板上釘釘。
立哲和明歌的故事已是昨日黃花。
梁振東深知自己身份敏感,唯有裝糊塗。
「五彩滇水「是他們的根據地,環境清幽,雲南菜做得不是很地道的雲南,因為中和了江城人的口味和喜好,反而很得人心。
幾杯黃酒下肚,酒酣耳熱,各式的葷黃段子滿天飛。
梁振東沒有喝酒,因為待會還要開車,他來應個卯,時間差不多就功成身退。
這些公子就是二世祖,繼承家裡政治或權利資本,頂著父輩的光環經商做生意。如果不和他們合作,通天的本事也拿不下政府的批文,接不下工程,做不了買賣。
「瞧我剛才出去見到了誰!」陶西北出去接了電話回來,神神秘秘的說。他的父親是省電視台台長,從小在電視台攝影機后長大的人,眼尖得很,他沖著唐炬笑著說:「唐炬,我看見你前女友了!」
唐炬是阮家至交唐方仁的兒子,和阮立哲是好朋友,最近他家裡不順,做什麼都背運的很。
大家哄然一笑,知道陶西北說的是劉米娜,唐炬臉色難看到極點。
「唐兄惱甚麼?」陶西北怪腔怪調的京劇唱腔惹得大家又是一陣大笑:「城裡數得上的基本都是她前男友。」
「米娜是削尖了腦袋往上掙,誰不知道哩。生得美,大家便哄她玩一玩……」陶西北越往下說越不堪入耳。
「……"
這樣不顧廉恥在背後評價一個女性,梁振東很不喜歡。
他無意參加這樣的討論,悄悄打個招呼,示意他要走。
大家看見鬧著不許梁振東走。
「喂,不給面子?才吃晚餐,還有牌局和——"
陶西北喳喳呼呼叫得比誰都凶,他們這裡有官二代、富二代、紅二代,但誰也沒有梁振東實實在在握在手上的事業值錢。那些人更羨慕他娶妻娶賢,青淵乃是城中出了名的良媛美娣。從成年起,多少人想與阮家結親,就是傲慢如屈家的公子,也含蓄表達過愛慕之心。
沒想到,居然被梁振東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窮小子吃了天鵝肉!這群人逮著機會就不放過他,不灌得他伶仃大醉就不罷休,要不就非要濃妝艷抹的女孩坐他腿上喝交杯酒、貼臉頰。
故意讓他回去和青淵吵架。
梁振東趕緊拱手致歉,逃之大吉。
步出「五彩滇水」,梁振東把自己的賓利緩緩滑出停車位時,瞥見飯店門口有一抹俏麗的身影正在被幾個男人糾纏。
被圍在中間的女人鬆散著頭髮,臉上呈現醉態緋紅,搖搖擺擺和男人拉扯著,十分不情願的模樣。
梁振東咪著眼睛,把車開到他們身邊,開門下車打招呼。
「米娜。」
女人恍然一會,目光迷離看著突然出現的梁振東,眼睛中閃現一絲光芒。
「你來了,怎麼才來?」她嫣然百媚的嬌嗔,聲音里說不出的親密。
米娜掙脫開身邊男人的咸豬手,趔趄的朝梁振東跌去,還未靠近,整個人都依到在他身上,桃花粉面,如醉如痴。
「米娜?」
是醉了嗎?
梁振東小聲嘀咕,想把她扶起來站好,但她軟得好像沒有骨頭的動物貼合著他的身體,手搭在他的肩上,幽幽一陣嘆息:「你怎麼才來啊……"
那些男人心有不甘瞪眼看了梁振東兩眼,但也無可奈何,悻悻而走。
梁振東把米娜扶到車裡坐好,她胸前衣服惹火地敞露出一大片誘人的肌膚。他只好把西裝蓋到她的身上,問:「米娜,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春景麗園。」
米娜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報了個地址。
「春景麗園」離「雙錦」不遠,也算是雙錦山風景區的範圍。
賓利快速在馬路上移動,夜涼如水,清冷的風吹走空氣里濁惡的穢氣。米娜微咪著眼假寐,偷偷看身邊英偉的男人,他專註眼神,薄薄嘴唇,刀斧般堅毅的鼻子……
如果他是自己丈夫,正載著她返回溫暖的家……
該有多好。
「振東……"
「嗯。」
「謝謝……"
「沒事。」梁振東把著方向盤,目不斜視,「你是青淵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米娜心一縮,把頭埋在西裝衣領里,聞著男性體味的衣服,感觸的說:「還沒恭喜你,要做爸爸了。青淵還好嗎?」
「謝謝。」提起青淵梁振東不自覺揚起微笑,「還是老樣子,任性的很。」他的話除了抱怨,更多是寵愛。
車子駛入高架橋,進入雙錦景區,眼見著道路兩邊樹木蔥蘢起來,車流也少了很多。米娜醒了會酒,坐直身體,看窗外疾逝的景色,才著急拉住梁振東的手道:「振東,我剛才說錯了,春景麗園是我繼父的家……」
梁振東有些錯愕,反問:「繼父的家?」
米娜苦笑,答曰:「劉志剛是我的繼父。我考上大學后,那裡就沒有我的房間了。」
空氣里一陣靜默。
「我和青淵不同,她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而我,不過是假冒千金小姐的窮姑娘。」
幽暗的燈光下,米娜可憐得像電視劇受騙上當的失足少女,衣裳暴露,目光單純。有著強大的身體武器,卻一點不會保護自己。
「我現在住在金麓'。」她笑著說:「你知道嗎?」
「金麓?」梁振東再次反問她。
「金麓」小區,他當然熟悉,當年「江城機床廠」拆遷的安置小區和廉租房就是在「金麓」。那個小區很遠,相當於城郊結合部,去住的也真正是一些沒錢的窮人。
米娜朝他笑一下,點頭說:「我親爸是江城機床廠的工人,我媽也是。後來他們離婚了,我就隨媽媽改嫁到劉家,江城機床廠人盡皆知我那出了名漂亮又嫌貧愛富的媽媽。」
梁振東搖頭,表示自己的無知,改轉方向,把車朝「金麓」開去。
「沒想到,你和我都是機床廠的子弟,你爸爸現在也住在「金麓」嗎?你爸爸叫什麼?也許我們的父母都還認識?」
「我爸爸叫陳自豪,退休前是江城機床廠的車軸車間工人。現在和我繼母住那。拆遷的時候,找了點關係,所以我也買了套小戶型的一居室。」
「那也挺好的,就是遠了點。」
「有什麼好的……"
米娜幽幽長嘆,無奈看車窗上倒影的臉,年華漸老,還找不到命中良人,無聲無息眼淚「唰」地流下來。
投胎真是一門技術活。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青淵那麼好的運氣,遇到阮次山那麼好的爸爸,衣食無憂。可以任性妄為地去追求自己的愛情和生活。大部分的人比如你、比如我都在生活中不斷向現實妥協。
想著想著,她激動地哭泣起來:「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好累,人生真他媽黑暗透了,一點希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