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孽戀
玉瑤公主的態度讓雯妃娘娘靜默在了那裡,沒有任何錶態,卻只是輕輕地掙脫了李琪的攙扶自行站在了那裡。
「公主殿下說得極是,」那李琪自然領會得雯妃娘娘的含意,急忙地上前來把金鯉拉向一邊,喝斥道,「你這愣頭愣腦的傻小子,青天白日與公主殿下二人在此呈現如此親密之舉,難道不讓人誤會么?恩師責備你幾句難道不應該,還反了你了?」
說著,遞給金鯉一個無聲的眼神。
金鯉會意,卻礙著那高傲的性子,不知當如何下這一步台階。那李長安李大人性子更加倔強,雖然心中仍然有些懊悔對愛徒的暴怒行徑,但是卻還是憤憤然地杵在那,怒視著金鯉。
李琪再次朝著金鯉遞了個眼神,金鯉這才漲紅了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揚聲道:「是學生魯莽了,請恩師責罰。」
終於給您老人家一個台階兒了,您也總得走下來罷?李琪也抬起頭,瞧了瞧這個倔強的老頭兒。
「哼!」李長安拂了拂袖子,轉過身去,又道,「金鯉,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速給老夫一個說法!要不然,老夫定將你驅出『翰林書苑』!」
「回恩師的話,學生原本是在竹園與陳達敘了幾句話,在他離開之後,突然不知道有甚麼人用手帕捂住了學生的口鼻。學生只聞到一股子異香,頭一暈便來到這裡了,醒來便看到雯妃娘娘與兩位大人,其他的,學生果真不知。」正說著,金鯉的腦海里攸地閃過一個人,雙拳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玉瑤,那你呢。」雯妃娘娘轉頭去問玉瑤公主。
「回母妃的話,我的情況與金鯉相同,」那玉瑤公主道,「原是我在廚房與金粼兒一起說話,她的手指受傷了,小新帶她前去敷藥,就趕在我獨自在那的當口,便有人從身後用手帕捂住了我的嘴。那手帕上有股子異香,也不知道是甚麼古怪,便將我帶到這兒來了。」
「竟然有人膽敢在李府做這種事情?」雯妃娘娘倒吸了一口冷氣,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況且,要把這兩個孩子綁在一起,莫不是有甚麼事情在醞釀?
雯妃娘娘和李琪、李長安三人的目光聚集在了一處,各自的眼神里都有著不同的意味。
「本宮知道了,你們二人都各自回去罷。」雯妃娘娘沉聲道。
「是。」
「是,母妃。」
金鯉與玉瑤公主都站起身來,剛剛要離開,雯妃娘娘忽道:「金鯉。」
金鯉急忙站住了,轉頭瞧向雯妃。
「今日之事,絕對不允許告之另外之人,如若不然本宮定不饒你!」雯妃娘娘那溫和的臉上此刻儘是肅殺之意,目光冷冷地瞧著金鯉。
「請雯妃娘娘放心,」金鯉沉聲道,「學生並非那種好事之人,甚麼當說甚麼不當說,金鯉自有分寸。」
說罷,便施禮退下了。
「好一個有氣節的孩子,」瞧著金鯉離去的背景,雯妃娘娘卻攸地笑了出來,「見了本宮還能如此不卑不亢,這等風度確實不是甚麼人都有的。」
這李長安今日算見了這金鯉又臭又硬的一面了,簡直是自己脾氣的翻版,不覺心中又對這金鯉產生了幾分的憐愛。
「玉瑤,你今日所說的,確實是實情嗎?」雯妃娘娘攸地冷聲問玉瑤公主。
「確實是實情!」玉瑤公主重重地點頭,道,「母妃,玉瑤何苦說這種謊言來欺騙於您?此事甚為可怕,還請母妃替玉瑤做主!」
「能在李府做這樣的事情,確實是膽大包天!」后妃回府省親,結果卻鬧出了這樣的一幕,李琪如何能不生氣?「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傳到皇上的耳中,那豈不是要怪罪我李家?」
「如今正是局勢緊張之時,還是要提防有人暗中使些奸計。此事需要謹慎處理,一定要查出原因!」李長安亦面色陰沉地說道。想今日此事,豈非有人想要鼓動李家將那得意門生金鯉驅逐,斷了李家向上攀登的一脈么?
這等用心,好生的險惡!
「那此事,便如此罷了?」李琪望了望緩緩離開而去的玉瑤公主,「公主殿下的清譽……」
「不如,我們就來個將錯就錯。」雯妃娘娘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笑意。
「將錯就錯?」兩位李大人均齊齊瞧向了雯妃娘娘。
「既然兩個孩子陰差陽錯地在一起,那就找個合適的機會讓皇上為他們賜婚好了。」雯妃娘娘臉上的笑意更濃,「金鯉這孩子如此優秀,又有我李家做後盾,將來仕途一定平坦無比,又何嘗不是我李家的未來指望?」
原來如此……
「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李琪拍手稱快,李長安的臉上亦浮現出了欣然的笑容。
壞了,壞了!
那假山之後藏匿著兩個人頓時癱軟在了那裡,那一襲耀眼粉袍的朱寶臉上的肥肉都皺成了一團,不住地抽搐著。
侯吉亦是一沉的陰鬱。
「你……你想的餿主意!」朱寶顫抖著看向侯吉,「你可知道,你壞了我的好事!」
「誰,誰成想你那班手下辦事如此不利!」侯吉臉上的肉抽了一抽,繼而揚聲道,「你想想,如若他們抓對了人,那麼今兒這一幕,豈不是恰恰如我們所願了?」
這倒也是。朱寶沉吟著,想到身為宮女的金粼兒若是與陳達在此幽會的影像被人發現,那麼金粼兒便會違反了宮女的禁責,觸怒雯妃娘娘,連同陳達要麼被一起處罰,要麼就會被賜婚到了一起,陳達便絕對不會糾纏金鯉了。
可是事與願違,誰成想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
朱寶無聲地流淚,腸子都悔得青了。
卻說這金鯉平白無故地受了這等冤枉,如何不生氣?當下便氣沖沖地奔向陳達的廂房,一腳踢開房門,卻瞧見陳達正在伏案發獃。
|「陳達,你做得好事!」金鯉怒氣沖沖地奔過去,一把揪起陳達的衣領:「想不到你如此卑鄙,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你都做得出來!你真是……不要臉!」
不要臉?
陳達立刻火了,他一躍而起,一把掙開金鯉:「胡鬧!金鯉,你這種小人如何說我不要臉?依我看,不要臉的人是你!」
「呸!」金鯉怒啐。
「你若還能守點半分讀書人的本分,就不要破壞我和粼兒的感情!」陳達毫不示弱地怒道,「想想你的身份,想想你是誰!不要繼續這種變態的行徑,做點你該做的事!」
說罷,便拂袖大步離開了廂房。
只剩下金鯉怔怔地杵在那裡,連話也說不出來。
孽!
孽緣!
孽……戀……
金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想這陳達被金鯉氣得夠嗆,也分不清南北,只顧著低頭走著,誰想沒走多遠便聽得前面有人清脆脆地笑道:「粼兒,你的粥煮好了?」
粼兒。
陳達的心猛地一窒,頓住了腳步,但見不遠處的一個小宮女正站在花園迴廊的過道上,朝著不遠處喊。而不一會兒,便見金粼兒端著一個小小的托盤走了過來:「都弄好了,我的手被劃了一下,恐蘭婉儀娘娘看到了不悅,你且替我送去罷。」
「好。」那小宮女說著,含笑接過了那托盤。
「我與你一起去。」另外一個看上去年長一些的宮女說著,與那小宮女二人一併離去了。
金粼兒則站在那裡,望著兩個人離開的身影半晌,方才緩緩低下頭來去瞧自己被弄傷的手指。
報應……報應呵……
金粼兒輕輕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