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年後,與你完婚
這事兒要從我八歲那年說起。
那時我年紀還小,總愛跟著小夥伴兒們去幹些冒險的事兒,我們偷偷闖進了三舅姥爺家的老宅,據說那地方以前日本人侵略中國的時候曾佔了那老宅做大本營,在裡面虐殺了不少無辜老百姓,盛夏晌午路過那宅子都能感到一股透心的寒意。
我們大著膽子在老宅里轉了一圈,我無意中在後院的枯井旁撿到了一隻通體血紅的鐲子,帶到手上之後,那鐲子竟然消失了!我害怕極了,偷偷一個人跑回了家。接著我便發高燒陷入了昏迷中。
從我陷入高燒昏迷之後,我就一直在做噩夢,夢裡只有我和一個身形挺拔,氣質極出眾的陌生男人,只不過我從未看清他的容貌,只記得他渾身散發著透骨的寒氣,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不遠不近的跟著我,任我怎麼哭喊,怎麼奔跑也無法逃離。他沒有影子,走路無聲無息飄忽不定,我覺得他的長袍下面根本沒有腿!
他追上了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手腕上的鐲子竟然又出現了!
「小丫頭,竟然敢偷我的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嗎?」男人開了口,聲音很低沉,像陳年的酒,緩緩在漆黑密閉的夢裡流淌而過。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要,我要回家,我要找我爸爸媽媽!」我嚇壞了,怎麼也無法從他冷得刺骨的手裡掙脫。
「哼,這血玉鐲子可是我們殷家主母世代相傳的信物,一旦帶上就再也摘不下來了,你這輩子只能是我的媳婦兒了。」他陰沉沉地打量著我,「條件還不錯,是個極陰體質,可惜還太小……」
說著,他突然低頭在我左邊脖頸上親了一下,一股能把血液凍結的寒氣沿著我的血管流淌進心臟里,我疼得滿地打滾,滾著滾著,我就這麼醒了。
原本我一直高燒不退,醫院都下了病危通知單,誰都沒想到我竟然奇迹般的康復了,家裡人高興極了,只當是老天爺保佑,根本沒有人知道我在發高燒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只有我自己不會忘記,在我醒來前,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小丫頭,十年後,我會回來與你完婚……
雖然我當時心裡很害怕,但由於年紀小,時間一長,我就漸漸遺忘了這件事,沒想到他竟然一直記得當年的約定,並且在十年後真的找上門來強行和我結了陰婚!
「我可以把鐲子還給你!我真的不能和你結婚!」嫁給一個鬼,這是我無法接受的,回頭我該怎麼面對我的家人呢?而且十年前我才八歲,根本沒有承擔民事責任的能力,他怎麼能乘人之危和一個小姑娘做這種約定!
「晚了,這鐲子帶上了就再也摘不掉了,你的人你的魂魄都已經深深打上屬於我的烙印了,永生永世你只能是我的妻子。」
「不!我才不要做你的妻子!」
「怎麼,你都是我的人了,還在想著那個姓秦的小子?」殷森然冷笑道。
他知道秦逸!我背脊一陣發涼。不過想來也是,他是鬼,我們是人,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他知道我和秦逸的事也並不奇怪。
「你是鬼,我是人,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雖然秦逸背叛了我,我已經和他分手了,但是我也不可能和一個鬼在一起呀!
殷森然冷哼一聲,道:「哼,漫漫,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和你的那個男朋友根本不可能有結果,你命中注定不能和陽間男子有姻緣,你可是千年難得一遇的極陰體,八字奇輕,對妖魔鬼怪來說可是世間最絕頂的補品,若不是十年前你撿到我殷家的血玉手鐲,或許你根本活不到現在。」
我知道自己是農曆七月十五子時生人,是傳說中鬼節百鬼夜行之時出生的,八字奇輕。但我始終覺得那終歸只是傳說,我自己並不相信生辰八字與命運關聯的說法。
但想起今天徐慧的離奇死亡,以及血玉手鐲連續兩次救了我這件事,又使我不得不相信殷森然的話或許是真的。
可讓我就這麼認命,一輩子和一隻鬼糾纏不清,我從心底里無法接受。
我急切的追問道:「一定有解決的辦法對不對,拜託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改變我的體質,讓那些鬼怪不再糾纏我?」
他微微眯起眼,湊到我面前,緩緩的說道:「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除非……」
「除非什麼?」我問道。
「除非你和我做夠一百次,助我修復魂魄,若我能還陽,或許能有一線轉機。」殷森然伸出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鳳目緊盯著我,慢條斯理的說道。
「做夠……一百次?」我咽了口口水,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顏,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我不由自主的臉紅了。
前一晚在這張大床-上,他帶給我的痛苦與無與倫比的顫慄感覺令我又羞惱又害怕,心中百味陳雜。
突然,秦逸和冷馨的面容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渾身一激靈,猛然從殷森然製造的曖昧清醒過來。
我怎麼能這麼輕易被殷森然的皮相引誘呢?那豈不是變成和秦逸冷馨一樣不知廉恥了么?
「不,不行,一定還有其他別的辦法,總之這個不行……」
「看來你是不願接受我的條件了。」殷森然放開我,冷冷的說道:「那麼下次再遇到有鬼想要害你性命,可別再指望我救你。」
想到之前徐慧的鬼魂惡狠狠盯著我,死死抓住我腳腕,對我說出的那句彷彿詛咒一般的話語,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那一切絕對不是我的幻覺,徐慧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見我還在猶豫不決,殷森然的耐心顯然已經耗盡,他陰惻惻的看著我,身影漸漸開始變淡,房間的景象也隨之慢慢消散,「路漫,你會求我的,我們走著瞧。」
我猛然驚醒,四周依舊一片漆黑,但隱約可以聽到下鋪傳來唐貝貝輕微的鼾聲,這聲音令我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我已經離開了夢中殷森然那間陰宅回到了宿舍中,這個認知令我鬆了一口氣,卻又更加警覺起來。
殷森然提出的條件我沒有答應,那麼他是不是真的不會再保護我?
我下意識的轉動著手腕上的血玉手鐲。
如果徐慧真的來找我索命,我又該怎麼辦呢?
或許是在夢中面對殷森然時我的神經綳得太緊,耗費了太多體力,我想著想著,還沒想出對策,就已經昏昏沉沉睡著了。
宿舍樓外,一片烏雲漸漸籠罩住整個校園,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道鬼影匍匐在地上,用破碎的手臂撐著扭曲的身體,仰著稀爛的腦袋,鮮血淋漓的臉上滿是怨毒與仇恨,她迅速朝著女生宿舍樓所在的方向爬了過去……
一整天過去了,殷森然的話依舊如魔咒一般回蕩在我的耳邊。
是不是真的和他做夠一百次,他就會放過我,我的生活就能恢復平靜?可和一個鬼做……回想起上次和他之間的親密接觸,我便不寒而慄,心底一陣發涼。
我心中充滿了不安,上課無法專心聽講,飯也吃不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疑神疑鬼了,我總覺得暗處有一雙怨毒的眼睛一直緊緊盯著我,監視著宿舍樓里的一舉一動。
我第N次摩挲著手腕上的血玉手鐲,這幾乎已經成了我下意識的動作,彷彿在不斷的暗示自己,只要我帶著這個血玉手鐲我就是安全的。
我正胡思亂想著,宿舍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我嚇了一跳,終於回過神來。
只見陳婷的下鋪胖姑娘竇媛媛抱著個綠油油的大西瓜,喘著粗氣走進了宿舍,她一邊喊著累死了,一邊將西瓜放在桌子上,然後取出一把西瓜刀,「咔嚓」一刀將西瓜剖成了兩半,把其中一半推到我面前,對我說道:「漫漫我看你一整天沒吃東西了,給,分你半個西瓜。」
說完,她便自顧自的拿著勺子大口大口挖著西瓜瓤吃起來,吃完之後順手將瓜皮扔進了垃圾桶里。
我看著面前紅彤彤流著汁水的半個大西瓜,越看越覺得西瓜瓤的顏色紅得不正常,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徐慧死時流了一地的鮮血。
我舉著勺子的手怎麼也挖不下去。
宿舍的燈管突然忽明忽暗的閃爍了兩下,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就聽見「滋啦」一聲,整座宿舍樓便徹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也不知是跳閘了,還是保險絲燒斷了。我正想著,鼻端突然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也就幾秒鐘的時間,燈管再次亮了起來。
「啊!」陳婷瞪圓了眼睛,指著我驚恐的尖叫起來。
幾乎同一時間,隔壁102寢室也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頭……人……人頭!」陳婷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這才發現,我面前放著的半個西瓜不知何時竟然變成了一顆沒有天靈蓋的血淋淋的人頭!
白花花的腦漿和鮮血流的滿桌子都是,被短髮覆蓋的天靈蓋正扔在宿舍的垃圾桶里!
「盧佳宜!」唐貝貝捂著嘴巴驚呼出聲。
徐慧的下鋪!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啊!」同一時間,隔壁宿舍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我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立刻衝出宿舍,衝進了隔壁102寢室。
血液特有的甜腥味撲面而來。
盧佳宜缺了頭的屍體靜靜地躺在下鋪的床-上。
脖頸處的傷口整齊平滑,不知是被什麼利器一刀斬首。
鮮血不停地噴涌,地板上,牆壁上,甚至天花板上,一片鮮紅……
徐慧死了,盧佳宜也死了,102寢室剩下兩名女生趙雪和李丹臉色慘白,驚恐萬狀,抱成一團顫抖著,臉上身上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彷彿下一秒就要昏過去了。
看著眼前這恐怖的一幕,我遍體生寒。西瓜變人頭,女屍脖頸上平整的斷面,滿屋的鮮血……
一定是她——徐慧!
我瞬間想到了慘死的徐慧和她惡毒的詛咒……她說不定正躲在宿舍樓的某一個角落冷冷注視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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