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曾經欲逃，逝去不復
「余幽你怎麼了？」傅庭川在我問第二遍的時候很快看出了異常。
傅庭川的觀察力一向很銳利，以前我們兩個人在一起時，我一個小細節的動作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也是我之前屢次想要和他分手的緣故，他那種過分銳利的目光在那個時候是讓我害怕的，怕到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他徹底給束縛，就好像是關在一個籠子里。
於是為了逃離那個籠子，我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逃脫。
而現在，我不想再逃了，卻發現自己好像再也回不去了。是啊，再也回不去了。無論是上一代的恩怨，還是我們之間許多方面的差別都回不去了。
我這是怎麼了？沒事問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他當然是不可能娶我的，他那麼在乎他媽媽，最後一定是聽他媽媽的話，娶他媽媽中意的姑娘。
這個姑娘或許不會是古青青，但一定不會是我，我們之間已經回不去了，我到底還在奢求些什麼？
我苦笑，搖搖頭岔開話題，「沒怎麼就是突然感慨，你說曲萌萌還那麼小，她才十四歲，正值花季，她有她的夢想，也一定有青春時代喜歡的白馬王子，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摧毀了……」
「那你十四歲的時候有喜歡的白馬王子么？」傅庭川忽然停下腳步，微笑著問了我這麼一句。
十四歲的時候？十四歲的時候我是喜歡過一個學長，不過現在我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得了。
我笑點點頭，如實回答，「有啊，不過那個時候學業繁重，還沒有來得及告白就無疾而終了。我現在，都已經記不得那位學長的名字了，連他的模樣也模糊……」
想起那段無疾而終的暗戀，許多時候會覺得比後來的愛情要美好的多，縱使我連學長的名字都記不清了，可是偶爾想起那段每天見到那個人便覺得圓滿的感覺，確實是要比現在這種患得患失的要美好得多。
或許，是因為從不曾得到過，所以也不會失去，每每回憶起來也不會有什麼痛苦，有的都是對青春的美好記憶。可能已經不再記得那個人的名字，也記不清那個人的長相了，但唯有感覺還是那麼清楚的刻寫在心上。
就像是人生裡面一次微不足道的中獎，記不得到底中了什麼獎，只記得中獎時的那種欣喜。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想我還是會選擇暗戀的方式去維持那段青澀感情。有人說，最美好的戀愛，是暗戀，有時候還真是沒有說錯。
倘若我和傅庭川從沒有開始過，只是有過那麼一段曖昧的暗戀時光，或許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糾結。
我長嘆了口氣，許是為了岔開話題，許是因為好奇，回答完以後又仰頭問傅庭川，「那你十四歲的時候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有啊，是我們孤兒院里一個愛畫畫的姑娘，叫晴天，夏晴天。」傅庭川倒也誠實起來了，沒有一嘴的甜言蜜語說我只愛你之類的，還連帶著姑娘的名字一起說了出來。
看他記得這麼清楚，估計當時確實挺喜歡那個姑娘，提起那個叫夏晴天的姑娘時，他也笑了。
這倒讓我更是好奇，既然那麼喜歡那個姑娘，那麼依著他的性格，應該在多年以後演偶像劇似的找到那個姑娘啊，怎麼他倒是跟別的女孩兒在一起了？
好奇心作祟的我，聽完了以後又接著問了一句，「那你怎麼沒有和那個姑娘在一起？依著你的性格不是應該找到她，然後和她結婚嗎？」
「她死了，十六歲那年，被她養父虐待，從三十樓跳下去摔得粉身碎骨……」傅庭川臉上的微笑頓時被苦澀代替，忽然沉默……
對傅庭川來說，想必那是一段十分殘酷的往事吧。那種感覺，不僅僅是喜歡的女孩兒慘死，或許還有對領養家庭的恐懼……
要早知道是這種結果我就不問了，原先就是想岔開話題緩和氣氛的，心中看來，氣氛似乎更加糟糕了。
我頓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索性什麼也不再說，伸手挽住傅庭川胳膊邁步走。
「晴天本來不該是這樣的結局……」沉默良久的傅庭川走了幾步以後忽然又來了這麼一句，眼睛里的神色十分複雜。
難道……夏晴天的死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內情？難道說是她養父侵犯了她？這樣的新聞我看過不少，看到傅庭川這種表情，我就不由把事情往陰暗面想。
而後來，當我得知夏晴天死亡的真相時，也真的證實了這件事的陰暗面。更是明白了傅庭川為什麼會成立一個幫助那些弱者的協會，也明白了他一夕之間對蕭青衣和孤兒院院長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當然，最殘酷終不過是我曾以為的最美好，正在抽絲剝繭的被剝離。
當時感覺到傅庭川身上逐漸下降的溫度，我刻意的避開了這個話題，溫聲喊他說，「傅庭川，走吧。」
「余幽，如果我要結婚了，那個人一定是你。」傅庭川大約是被過往那段令他恐懼的記憶給刺激到了，沒頭沒尾的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像是在回答我之前的問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苦笑看了他一眼，心情複雜而沉重，「是么？」
對他這話我不太相信，他是那麼在意親情的一個人，他絕不會為了我而讓他媽媽失望。
他可能就是被刺激了，一時感嘆，誰還沒個感嘆的時候呢？
上小學的時候我還跟林菲發誓，說我這輩子都要追隨SHE的腳步，說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是rain，等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又愛上了周杰倫，後來高中我則夢想著要嫁給蘇見信給他女兒當后媽！
誰還不會感嘆人生呢？誰還沒個愛的死去活來的愛豆？誰還沒個不切實際的夢想呢？
估摸著傅庭川現在也就跟我當時夢想要給蘇見信女兒當后媽是一樣一樣的！
他這種刺激后說出來的『肺腑之言』我是不會相信的，我敷衍的回應以後再次催促他，「快走吧，我想看看那段監控，人姑娘躺在醫院裡呢，我們在這裡感嘆什麼青春的小憂傷。」
「這不是你先提起的嗎？」傅庭川頗為不滿，輕颳了刮我的鼻子，臉上的神情終於不那麼沉重了。
「明明是你先提起的！」我故作嗔怪，只想讓氣氛不要那麼尷尬。
從剛才看到他和古青青她們從商場里出來，我就一直不太舒服，跟他說話也很難自然而然的去應對。在過去，我真的是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現在我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了。我，別無選擇。
說這話時，我側過頭，不想被傅庭川看到我臉上不自然的表情，低聲再次催促他，「走了！」
傅庭川沒有再說話，不動神色的握住了我的手，也不怕讓人拍到似的，拉我上了他停在附近的車。
其實短短的路程是不需要坐車的，走路也就十幾分鐘，但是傅庭川說是晚上要吃火鍋，然後開車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些菜。
這個時候我其實沒有什麼心情吃飯，但畢竟是我有求於傅庭川，我又怎麼能拒絕呢？有的時候，人生還真是有許多無奈。
於是陪他去他家裡之後，我又去我媽那裡待到了傍晚六七點，然後扯謊說還有點兒事就走了，臨走之前還提醒趙南南不要把我和傅庭川的事情告訴我媽，趙南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還是答應保密。
我媽媽也沒有留我，畢竟趙南南和許琰回來一趟不容易，家裡住不下，也就只能我走了。
走在微暗的馬路上，每走一步我都覺得沉重，又覺得無助。總感覺自己好像變得無家可歸了，在陸遠出現以前，我在我媽媽那裡是無所顧忌的，可是自從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以後，我和我媽之間好像總隔了一層什麼。
到底隔了什麼，我也說不上來，總覺得我媽好像客氣許多，還不時的問我陸司承的情況。也不是說她不再關心我，只是陸司承到底她的親生兒子，她多關心一些也不奇怪。
我恍恍惚惚的走到傅庭川今天帶我去的那個小區，想進門這才發現我沒有這裡的卡，下來的時候傅庭川讓我帶我給忘了，還是給傅庭川打個電話吧。
「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您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人接聽……」這是什麼情況？我連著撥了幾遍，依舊是無人接聽。
傅庭川該不會洗澡去了吧？這個點應該不能吧？
「余小姐，我們談談。」我捏著手機，正打算再給傅庭打一遍，迎面忽然響起一個女聲。
我抬頭，只見古青青從小區里走來，那副趾高氣揚的態度和上次在醫院裡見面時簡直判若兩人。
不用想我也知道這位清純女大學生想和我談什麼，無非就是讓我離傅庭川遠點兒之類的。其實傅庭川身邊女人挺多的，也不知道這些女的怎麼都喜歡揪住我不放。例如這位古青青，她知道傅庭川有很多情人，不過也跟蕭青衣一樣，喜歡揪住我不放。
此刻我的身份對古青青而言就是一個第三者吧，可我能如何？都已經這樣了，我還能走了不成？走了曲萌萌的事情也還不知道能不能解決。
於是我擺出一副綠茶婊前女友的姿態，冷冷回應，「我們沒有什麼好談的……」
「你是在心虛嗎？」古青青冷笑，眼神里的精明與年齡十分不符，看來我上次錯看了她，不是個單純姑娘啊。
我也冷笑，恬不知恥的反問她，「我有什麼好心虛的？傅先生的情人又不止我這麼一個，古小姐很清楚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