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休想有一刻安寧
下午高三開家長會，我需要到場，並在五六百名家長的注目下講話，壓力蠻大的，而且眼下我還有節課要上，我打開備課本翻了一下，這幾天心煩意亂的，落了好幾天課沒備了，幸好之前提前準備了一點，不然今天都不知道拿什麼教給正處於衝刺階段的高三學生們。
從老師宿舍到教學樓要走過一個小花園，我沒精打採的走在裡面，被忽然從花壇後面冒出來的兩個學生嚇了一跳。
「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們兩個怎麼在這？」
「向老師，你都好幾個早讀課沒來我們班了，還說我們不上課。」個頭較高的胖胖男生高浩嬉笑一聲，身旁偏瘦一點的李軒就附和道，「向老師是忙著去約會了，傻逼。」
高中生正處於叛逆期，非常不好管教，但我只上課，沒有帶班，所以也不想多說什麼，「回去上課吧，別在這裡逗留。」
學校明文規定學生不能進出教工宿舍樓，他們不會不知道。
我向小道的邊上走了走，要離開這裡，卻沒想到高浩用他胖胖的身體堵住了我的去路，李軒也旁邊並排一站，路被堵死了。
「你們要幹什麼？」他們倆個是學校里出了名的調皮搗蛋，上我的課更是從來都肆意妄為，我說了很多次沒有用也只能任由他們去，今天突然來找我，我有點驚訝，但他們的行為顯然已經是不尊重教師，我只得嚴聲喝了他們一句。
高浩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目光怪怪的，「我們不幹什麼，就是想請老師教教我們一件事情。」
「拿出來。」說著，他捅了李軒一下，李軒立馬從懷裡掏出手機，點開一張圖片給我看。
我目光一緊，畫面里是我抱著允兒，秦漠貼身為我們撐著傘，走在小區樓下。
片刻，我就明白了是這兩個學生的偷拍行為，我很憤怒，「高浩、李軒，把照片刪了，老師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老師別這麼高冷嘛。」
「就是就是，平常都不鳥我們一眼，我看向老師看照片里的這個帥比倒是挺溫柔的，老師是嫌我們不夠帥嗎？」
兩個學生一唱一和，嬉皮笑臉的模樣，讓我更加怒不可遏！
或許是教師這個職位給了崇高的職責感，所以當學生說出這樣的話時，我十分不能忍受，「畢業在即，請你們兩個謹言慎行，如果你們不希望因為處分而留校重讀，刪了照片立馬離開這裡！」
「向老師，我們請教的問題還沒說，怎麼能讓我們走呢，而且我覺得這個問題，只有向老師身材這麼好的女人才有資格回答，是不是，傻逼。」
高浩陰陽怪氣的腔調剛結束，李軒搓搓手，毫不避諱的拿目光盯著我身體，「你才傻逼呢，當著老師的面能不能溫柔一點，我猜向老師在照片里那個帥比身底下的時候，肯定很溫柔。」
「哈哈，我就是想讓向老師教教我們那方面的……」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兩個學生哈哈大笑的嘴臉，張口閉口是污穢不堪的詞語，竟然還以此為榮，這一屆的學生都怎麼了？
如果是在社會上遇見這樣的男人，我會毫不客氣的給他們一個巴掌，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尊重女人！
但是身為教師，我有自己的職業操守，我不能這麼做，縱使再憤怒，也必須心平氣和的和他們溝通，因為他們還小。
正當我要開口阻止兩個學生的無禮，身後忽然傳來嚴厲的訓斥聲，「你們兩個小崽子，幹嘛呢！」
我回頭，顧恆穿著運動裝走過來，脖底掛著個哨子，他面色嚴肅的指著兩個學生，「又逃我的體育課，罰每人兩百個俯卧撐，現在就做！」
「老師，不要啊……」高浩和李軒立馬變了臉，央求著顧恆。
顧恆笑笑，「不做俯卧撐，那就和我練練，你們不是報了跆拳道興趣班，正好也是我的課！」
說著，他就擺起跆拳道的準備姿勢來，別的外人可能不知道，顧恆的跆拳道是真的厲害，他給學校拿過很多證書，別說眼前這兩個學生，他連碾壓十段的專業選手都沒問題。
兩個學生二話不說，撒腿就跑，全然沒了剛剛和我犟嘴的氣勢，他們走了，照片卻沒刪，但顧老師在這，我不想此事鬧得人盡皆知，只得作罷。
我眯眼看著他們跑遠，心裡是說不出的感覺，酸澀又挫敗，還摻雜了些什麼，在我沉重的心上又壓了顆巨石。
「你……你別……別生氣。」現在就剩下我和顧恆，他比變戲法還快，剛剛的氣勢瞬間消失不見，又結巴了起來。
「沒生氣，熊孩子嘛，謝謝你過來幫忙。」我朝他笑笑，看他應該在上課，便又說道，「顧老師如果你還有課就先去忙吧，我也有節課。」
兩次拒絕人家表白，再見面總歸有點尷尬。
「那你有事……找……找我！」
「好。」
我緊了緊手裡的英語課本，轉頭往班級里去。
剛剛鬧我的兩個學生難得老老實實在座位上，我看他們一眼，開始上課，一節課下來也不知道在商量什麼，頻頻交換著手機，想到他們在小區樓下拍的照片，我心裡隱隱就有些不安。
下課鈴聲響時，學生們得到我的應允后，一股腦沖了出去，唯有高浩和李軒兩個人還坐在座位上，意味深長的向我揚了揚手裡的手機，甚至表情隱晦的用身體做著污穢不堪的動作！
我強壓著的怒火一下子躥到了胸口，正想呵斥他們，身穿紅裙的教導主任走進來，「向老師，你出來一下。」
「好。」我深吸口氣，只得無視了他們依舊無法無天的動作，攥著書本走出教書。
教導主任年近四十，施了淡妝的她表情有些為難，眼角魚尾紋皺起，「向老師，下午的家長會……」
「家長會怎麼了？」
教導主任訕笑一聲，「校方的意思是你能迴避一下家長會，最好是近期都在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