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紅顏悴 相思碎
關於第四天的比賽，眾人一陣惡寒，但是還經不住去想那濃煙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那些濃煙能隔絕外界的審視，就算啟用修士的靈識也不能。
估計一段時間內，沒有人會主動詢問場上勝出的兩人了，更不會去觸輸家的霉頭，這個濃煙應該會成為一個迷。
第四天結束時，便只剩下了五人。
大峰弟子金露露。
三峰弟子清照。
四峰弟子陸瓷。
五峰弟子張靜春、平水。
前五人中五峰有兩人之多，而二峰沒人，這可讓三峰峰主庭鸞把二峰峰主庭法給臊的不行，時不時冷嘲熱諷幾句，再含沙射影一番，要不是辛道主還沒有離場，庭法早就溜了，當下只是在原位置上低著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比庭法峰主還失落的正是他身後的庭立長老，到現在的所有比賽，他都買輸了，哭喪著臉像是末日了一般。
整個二峰的坐席處，皆是一片愁雲啊。
在辛道主搖頭示意后，庭法與庭涼沒有越到場上去救治口吐白沫的海曙與青鋒，而是讓峰內弟子抬回自家山頭了。
「道主」庭法終於忍受不了庭鸞的揶揄，起身抗議道：「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願賭服輸，庭法」
「這不是比試了，這是作弊啊！」
「比試便是比試，剛剛露露那丫頭說了，那些丹藥是她自己煉製的，按照規矩，凡是用到不超過同輩份東西的，都不算違規」
「那些丹藥又不算暗器，自然便是有效的」
既然道主這般開口了，庭法便不好多說，庭涼也沒有再言語。
「恭喜庭水峰主了」辛道主笑著向一直很安靜的五峰峰主道喜。
「道主厚愛」連續四天的比試，五峰就一直很低調，這也符合他們的一貫作風，五峰向來低調，要不也不會出現那麼多黑馬了。
「看來庭水峰主對於博弈一道很是在門啊」
「還是不如道主！」庭水放下手裡的茶杯，開口道，「這次道主的押注應該全中了吧！」
「哈哈哈」辛道主哈哈大笑，笑著看向剛剛下場的清照與金露露。
「師姐，厲害了啊！」張靜春一臉狗腿的模樣，開口說道，「這次我們的押注全中啊，好多好多靈石啊」
「我們是獲益最多的嗎？」清照財迷的問道。
「不是，還有一個叫『很欣慰』的傢伙，壓中了所有，自第一場后直到現在」
「『很欣慰』？這麼古怪的名字啊」清照有些不甘心的說道，「看來我們還不是最富有的啊，你能找出他是誰嘛？」
「不能啊，這金童玉女榜的押注雖說是五斗米山弟子私下發起的一個賭庄，但是申請了戒律堂的保護，掌管戒律的庭涼長老直接負責的！」
「戒律堂掌管賭庄？！」清照一臉匪夷所思，「知法犯法啊！」
「師姐，我們五斗米山是不反對博弈的，小賭怡情啊，只要不太過分就好了！」
「不管了，先回去吧！」清陽拉著清照的手一邊往人群外走去，「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小靜子，各回各家，趕緊滾蛋！」
越來越多的人湧向這邊，都想搜尋到些蛛絲馬跡，這年頭，情報也是相當值錢的。
五斗米山。三峰。
當晚就舉行了盛大的宴會，庭鸞峰主親自到場，光是舉杯敬酒就不下十杯，臉上始終洋溢著幸福與滿足還有欣慰之色，大聲讚揚清照的表現，還表示對於當年一定要留清照在三峰修行是一件多麼正確的事情，還暢想了一下直到下次道會之前三峰所能享受到的待遇，以及對剛剛進入三峰修行的新弟子是很大的鼓舞。
又正式的，將清照收為峰主自己的親傳弟子。
這五斗米山各峰，廣收弟子，只是記名弟子而已，借著道會比試才會正式收為內門弟子，不光峰主會收親傳弟子，三峰的各長老也會看道會上弟子的表現收弟子的，這不清陽就被三峰的戒律堂收為親傳弟子，而清泉則被大長老收為關門弟子。
那清照她們以後所享受的待遇自然會水漲船高，再也不用像剛剛入門的時候掙靈石養活自己了，胸口處會佩戴特製的徽章。
當晚歌舞昇平，一片歡樂，眾人皆呼高興，就算沒有晉級的弟子也不會氣餒，因為這道會每十年便會開啟一次，只要輩分不超過兩輩的，皆可再參加。
大道慢慢，十年不長。
同樣的，除了二峰上是漆黑一片，早早休息外，其餘四峰那是燈火通明。
「清陽師姐」清照挽著清陽的手臂，慢悠悠的走在月光下，「之前你可是說過我只要勝了那青峰，你就告訴我的！」
「告訴你什麼」
「師姐」
「好了好了」看著清照幽怨的小眼神，清陽不忍的說道，「也沒什麼大事兒」
「是不是四峰的那個師兄？！」
「小靜子告訴你的？！」
「沒有他我也會猜到的，不過是像他這個五斗米山八卦之主求證了一下」
「青衫也沒有辦法！」清陽有些傷感的開口道，「他很小的時候就定了娃娃親，只是後來青衫開始修行了，而那名女子則無修行潛質，他家裡便以此為由婉拒了那名女子，但是就在前幾天，那名女子親自來尋青衫，說她也開始修行了，此前的理由便作罷，重新開始，正式作為道侶」
「怎麼之前不能修行的人，突然間便能修行了？！」清照有些疑惑的開口道，「這就是山下王朝所說的『大器晚成』？！」
「不知道」清陽臉上滿是憂傷，無奈的開口。
「靈冥一般都是在幼年，且現在對於有沒有修行潛質的勘驗都是極其成熟的，斷不會搞錯的」清照遍觀諸子百家的典籍，對於修行一事還是相當了解的，「那位女子在哪一派修行？！」
「山下王朝！」
「山下王朝也有修行者？」就算遍觀諸子百家典籍的清照此刻也是一臉霧水。
「下山王朝也是有修行者的，大部分是山澤野修為自己找的庇護所，你像鳳鳴國的洛陽城的佩玉閣，就是山下王朝與山上宗派作買賣的地方，流通的都是靈石與修行物件，掙取的靈石便是提供給王朝內的修行者的」
「那麼山下王朝供奉修行者是為了什麼？保駕護國？！修士的一條鐵則就是山上恩怨不能牽扯山下王朝，不能亂殺無辜，不能肆意傷人」
「不知道」清照根本就不關心這些，心裏面空空落落的，臉上則慢慢的憂傷。
「真沒有別的辦法了？」清照關切的問道。
「你還不知青衫嘛，他本就是一個特別軸的人，先前修行不如我的時候就已經萌生了退意，如今再加上那名女子這一出，我們兩個算是真的有緣無分了！」
「師姐，我去找青衫師兄聊一聊」清照說著便想要去四峰。
「不必了」清陽拉著清照開口道，「事已至此，勉強沒有意義」
「那我去查一查那名女子」清照還是不肯死心的說道，「明明之前沒有修行天賦，為何現在便能修行了？！」
「清照啊！」
「師姐」
「這件事情便先這樣吧」
「可是，師姐」
「真的便先這樣吧」清陽臉上換上勉強的笑意，開口道，「你繼續努力，明天的排名賽一定要進前三啊！給我們峰爭光！」
「師姐。。。」
「答應師姐!」
「好吧，我答應你，師姐，等我比賽結束，我一定會去給你弄個明白的」
清陽沒有再勸清照，因為她知道一旦是清照認定的事情，她便一定會弄個水落石出，別人擰不過她的。
幽幽月光下，有伊人對月而心傷。
「哪有一段幸福美滿被後世所銘記？哪有一位賢良淑德的女子被男子所珍惜？哪有一雙蝴蝶自始而終的翩翩起舞？哪有一條河流會沒有分支？哪有兩棵樹木成那連理枝？又哪有一對才子佳人終成佳話？！」
清照驀然想到了在佩玉閣那位妙玉女子所說的話，那時候她就感嘆過：「天下哪有什麼有情人終成眷屬，悲情可比幸福美滿貴的多」
「想來那位妙玉姐姐也是個痴情人啊！」清照想到那位女子曼妙的身子，又想到清陽師姐那梨花帶雨的憔悴臉龐，不禁搖了搖頭，「這有情人真的不能終成眷屬嗎？！」
冷冷的月輝照耀著這方天地的萬物，是它照亮了黑暗，相較於浩陽，它少了溫度，多了一份冷漠的仁慈。
在一株大樹的陰影里，有一道身影久久不願離去，望著那扇還亮著燭火的窗欞，望著那道憂傷的身影，他甚至能聽到裡面女子的嗚咽。
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那麼悲傷就理所應當的是兩個人的事情，有翩翩少年亦傷心流淚。
一身正統道家道袍，頭頂一尾蓮花冠，一根很有英氣的簪子，一絲不苟的裝扮，手裡握著一把摺扇，眉宇間滿是傷感，翩翩少年郎，此刻的肩頭卻挑著滿滿兩擔憂傷，頭上頂著滿滿的一穹無望。
好在，就算那麼蕭索的身影上，還是一雙滿滿都是暖意的眸子，深情的望著窗欞上那道身影。
簪子閃著幽幽的冷輝，藏於亮堂堂月輝背後的黑暗裡，但是還是有一顆願意為那道身影驟然心動的心，有一行願意為她留下的眼淚。
今晚不是滿月，上弦月掛在高高的樹梢上，想起之前元宵之時，鳳鳴國的花市上，燈光明亮如同白晝。
記得當時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
啪的一聲，那把之前送給她，又被她送回的摺扇應聲打開。
一面寫著：相濡以沫。
而另一面則寫著：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