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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總要承擔

  「什麼合約?」蘇皖愣了一下,接過來。


  顯然沒想到今天還會橫插出這一份根本沒聽過的文件,蘇皖接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幾分疑慮,可是拿在手裡多看了兩眼,頓時神色就變得蒼白下來,好看的眉眼都糾結到一起去,似乎分外薄涼。


  「這是什麼時候簽的?我為什麼不知道?」


  蘇皖捏著那份文件,上上下下的看過去,一直看到文件的最後,有一份熟悉的簽字——像是一口氣梗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叫人難受得很。


  「怎麼可能?」蘇皖的神色比剛剛更加猙獰。


  剛剛和溫如故對上眼神,甚至讓自己受傷也要給她添堵,在眾人面前擺出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的時候,那個時候蘇皖就覺得自己已經落魄到一定境界了,看到沈彥銘寵愛溫如故,蘇皖雖然覺得心裡發痛,但是她還是有自己的根骨和脊樑的!


  哪怕她知道,沈彥銘寵愛溫如故,但是心底里也足夠的底氣,因為她知道,她是蘇皖,她是蘇家大小姐,哪怕沈彥銘不喜歡她,沈老爺子不喜歡她,她還是要嫁到蘇家的,就憑她是蘇家大小姐的底氣!


  可是,可是這份文件——


  「我父親不可能簽署這個合約,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蘇皖神情似乎很痛苦,尖銳的手指似乎將文件都要劃破了,從溫如故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蘇皖眼底里死灰一樣的絕望。


  那份文件是什麼?

  溫如故坐在椅子上,心裡多少有些好奇,目光掃了一眼沈彥銘,卻看到對方神態淡漠,安靜的站在那裡,眉眼一片寧靜,哪怕是被蘇皖那樣詭譎的視線籠罩住,沈彥銘都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神色平靜的正面迎著蘇皖的臉。


  「那你應該回去問問你的父親。」


  沈彥銘一字一頓。


  「不可能!我父親不會這麼做的,和沈氏聯姻,是我們蘇家所有的想法,就連我爺爺贊成,我父親怎麼可能——」


  蘇皖有些失控,從沙發上站起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真的就是感情用事嗎?你不知道沈氏現在遭遇多大的危機嗎?現在多少記者都在等著沈家出笑話,多少人都在看著,而且,而且——」


  「而且顧青岩虎視眈眈?」


  沈彥銘接過她的話頭。


  蘇皖臉色僵硬了一下,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沒說出口,堵在喉嚨里不上不下,到最後,只是將目光落到溫如故的身上。


  「你這麼做,是不是都為了她?」


  蘇皖聲線發顫。


  沈彥銘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承認也沒否認,一般來講,沈彥銘這個態度,就表明這件事情八/九不離十了。


  蘇皖渾身一僵,沒由來的冷笑了一聲:「你難道真的心甘情願嗎?為了一個沒身份的女人,連她的孩子都已經六歲了,你難道真的想做一個后爹?」


  沈彥銘的目光沉了一些。


  蘇皖被他看得脊背生寒,卻還是神色猙獰:「我不同意,沈彥銘我告訴你,我不同意!沒有我的同意,誰也不能改變我的婚事!」


  沈彥銘淡淡的收回目光:「沈氏給了蘇氏百分之八的股份。」


  蘇皖俏臉一白,剛剛還篤定的神色,在此刻變得有些僵硬,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沈氏百分之八的股份!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父親竟然同意了!

  現在她父親和她叔叔分成兩派,在蘇家爭鬥的厲害,蘇家老爺子就一直在旁觀,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是任誰都知道,蘇老爺子是準備看著兩派鬥爭,看他們鬥爭的結果,贏的那個人,就有可能成為蘇家的繼承人。


  而輸的那個人,不說成王敗寇,也差不多了,沒有蘇家的龐大根基,再被勝者無情打壓,恐怕在A市都呆不下去了。


  蘇皖不怪父親在這時這麼激進,但是她不能允許自己的婚事就這麼破壞掉!

  「如果還有什麼疑問的話,你應該去問問你的父親。」


  頓了頓,沈彥銘補充:「解除訂婚的公告,會在今天晚上八點發布。」


  意思就是,今天晚上八點之前,蘇家最好已經做好了準備,女方先宣布解除婚禮,總比男方單方面宣布的好。


  「我不信,不可能!」


  蘇皖被這個消息震得滿腦子都「嗡嗡」的響,拿著那份文件,低吼了一聲什麼,轉身就衝出了辦公室。


  她要回家,要問問父親,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蘇皖走得太決絕了,以至於溫如故呆愣著坐在椅子上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


  一直等到沈彥銘從前面回過頭看她,她才如夢初醒。


  「你什麼時候,提的解除婚約的事情?」溫如故咬唇,覺得心裡有一股熱浪在翻滾,翻江倒海,讓她受不了。


  「從你回來那天開始。」


  沈彥銘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平淡,波讕不驚:「蘇家的人獅子大開口,所以難免費時了一些。」


  這情話說的太婉轉也太霸道,溫如故一時受不了,臉都漲紅了:「那你不是,虧了很多麼?」


  「我會虧?」沈彥銘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給蘇家的東西,好是好,就看他有沒有這個福氣把握了。」


  聽見沈彥銘這麼說,溫如故幾乎立刻聯想到,估計那點股份也不是很好拿的。


  「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


  眼看著沈彥銘的目光太熾熱台滾燙,溫如故覺得有些受不住了,整個人就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匆匆起身。


  沈彥銘倒是沒動作,反而用那種戲謔的眼神一路送著溫如故出去。


  一直到門關上,好像身後那種熾熱滾燙的目光才跟著消散,溫如故覺得好受些了,可是一出門,就被眾人的目光所圍繞。


  得,跑了一個沈彥銘,又被一群人圍上了,那種眼神像是抓了小三一樣尖銳。


  溫如故微微受不了,硬著頭皮走回待客區,就看到李鹿苑手裡捧著一杯咖啡,姿態優雅,眼神凌厲。


  「鹿苑?」


  溫如故驚了一下,李鹿苑的眼神有點不對,不過遲疑了一下,她還是坐下了——李鹿苑雖然脾氣古怪,但是也是有跡可循,只要和蕭爵沒關係,那應該就沒什麼事兒——


  「酥油餅在哪兒賣?」


  李鹿苑抬頭看她,一隻手端著手裡的咖啡,輕輕的抿了一口。


  「酥油餅?」


  溫如故遲疑:「我都是在我家樓下的店裡買的。」


  「那烤鴨呢?」


  李鹿苑放下咖啡杯。


  「在我家隔壁的一間超市。」


  溫如故有點惴惴不安。


  「看在蘇皖剛才落荒而逃的面子上,這應該是最後一次。」


  李鹿苑放下手裡的咖啡杯,轉頭看她:「我看蘇皖不爽很久了。」


  溫如故沒明白她的話,就聽見李鹿苑笑:「如果以後再讓我發現這種事,我就把這杯咖啡潑在你頭上。」


  說完,李鹿苑轉身就走了,她分明還是笑著的,可是語句里的猙獰冷漠卻看的人心底發寒。


  溫如故僵硬了片刻,才看向自己的桌子上的手機,上面有一條簡訊。


  「帶烤鴨和酥油餅回來。」


  上面的發信人是,蕭爵。


  蕭爵啊——


  溫如故獃獃地看著那個手機,想起了一個詞:自尋死路。


  猶豫了一下,溫如故還是沒有把電話打過去,她其實可以告訴蕭爵,李鹿苑已經在殺過去的路上了,但是溫如故沒有。


  剛剛李鹿苑坐在那裡,等她回來和她講這些話,就已經是表明態度了,如果她通知了蕭爵,那就代表要徹底跟李鹿苑翻臉,而且,李鹿苑只要知道蕭爵在A市,那麼,不管蕭爵在哪裡,溫如故都覺得,李鹿苑能找到她。


  一個瘋狂的女人,不能和常人相比。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身後突然貼過來個人:「在想什麼?」


  沈彥銘聲線很輕,落到耳朵里,像是一陣風,吹得人耳根發癢。


  溫如故打了一個哆嗦,猛地抬頭,正對上沈彥銘一雙含笑的眼。


  「沒什麼,我剛才——」


  溫如故蹙眉,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你沒關係嗎?」


  「什麼沒關係?」


  沈彥銘隨意坐在她旁邊。


  溫如故咬牙:「我是問你,不去工作沒關係嗎?不是說顧氏——」


  一提到顧氏,溫如故就想到顧青岩,一想到顧青岩,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洛安安——想到洛安安,就沒有什麼好心思了。


  「顧氏鬧不出來什麼,區區十幾單單子,也碰不了沈氏的根基。」


  溫如故蹙眉,壓低了聲音問到:「為什麼啊?」


  「什麼為什麼?」沈彥銘故作聽不懂。


  「顧青岩為什麼對沈氏動手啊?」


  溫如故掐了他一下,蹙眉:「不是剛訂完婚么?」


  「訂婚,還沒結婚呢。」


  沈彥銘冷笑:「洛安安現在還在顧家呢,一直沒聯繫上。」


  「啊?」溫如故驚了一下:「那,這算是什麼啊?顧家和沈家撕破臉,洛安安哪怕是訂了婚也得回來啊,否則顧家怎麼會給洛安安好臉色?」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沈彥銘隨意鬆了一下領帶:「出去了,就回不來了。」


  溫如故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她以前認識的沈彥銘可不是這樣的,但凡洛安安吃了什麼虧,沈彥銘都比洛安安更著急更在意,甚至哪怕是洛安安的錯,沈彥銘都是百般寵愛千般溺愛,寧可委屈所有人,也不會委屈洛安安。


  溫如故心裡有些疑慮,想起來之前沈彥銘對待洛安安的態度,心裡就跟著發堵,忍不住蹙眉問道:「你以前不是最寵著她么?怎麼現在就換了一張臉了?」


  沈彥銘陷在待客區沙發的姿勢僵硬了一些,繼而輕笑:「她做錯那麼多事,總要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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